文/柳心
張少卿是張家的大少爺,不過作為大戶人家的公子哥,竟然喜歡從醉仙樓買來的婢女阿蓮。
張少卿打小就是含著金湯勺出生,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想要的東西垂手可得,也算是張家二老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二老對此雖覺得不妥,但終歸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去。
起初張少卿和阿蓮是遮遮掩掩,最多也就夜深人靜的時候,兩人在房內嬉笑不止,緊接著阿蓮隔三岔五地便在房內留了夜。
後來,就連在大白天,兩人也毫不忌諱,照樣你摟我抱,你儂我儂,即使在張家二老面前也沒一點收斂,但也拿他沒法子。
張家二老似乎也見怪不怪,畢竟年齡也到了,堂堂七尺男兒,多少燥熱之心還是有的,萬一阿蓮一個不小心弄大了肚子,頂多給她個妾室的身份,比起丫鬟,總要來得有面子。
張家雖然對張少卿和阿蓮不管不顧,但張家兒媳婦還得是個門當戶對的大小姐,只要是娶了大戶人家的小姐,這面子也就還算掛的住。
張少卿一聽爹娘要給自己找個大小姐給自己當妻子,開始還是皺眉搖頭不同意,但如若不聽,他們就要把阿蓮趕出家門去,也就不再反抗。
媒婆在張家門檻上跨進跨出,總算找了個張家二老滿意的小姐,那便是沈家的四小姐沈悅,聽說長得貌美如花,如若天仙,為人更是端莊賢惠,寬容大氣。
吹吹打打很是體面地把沈悅迎進了張府,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出落得就是無可挑剔,一顰一笑,很快就把張家二老哄得極為滿意。
但張少卿卻仍舊和阿蓮廝混在一起,也就洞房那一夜進過二人婚房,但就停留了半小時,其他時間,完全把沈悅忽略了,沈悅倒也是不怒不惱,盡顯大家閨秀的風度。
新婚沒多久,阿蓮便上門找張家二老,希望在張家能有一席之地,要個妾室的名分,張家二老沒表態,只說要聽兒媳沈悅的。
隨後,阿蓮理直氣壯地找到沈悅,把話原原本本地說給了沈悅聽。
沈悅起身,揚了揚衣袖,說要是你能生個一兒半女的,我也沒意見。
阿蓮聽後大喜,走近前去又問,你說的當真?
沈悅抬起頭,嘴角一揚,當真。
阿蓮聽後大喜,幾步並一步地跑了出去,沈悅的陪嫁丫鬟有點為小姐不值,四小姐,憑什麼呀,你們才新婚沒多久,你就讓丫鬟進門當妾。
沈悅笑了,你覺得那個丫鬟,真能有孩子不成?
見丫鬟不解,沈悅又解釋道,聽外頭的人傳了一年多了,說張家大少爺和府裡的婢女有染,可,這都一年多了,都不見有孩子,你說,是誰有問題呢?
丫鬟聽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誰知沒過幾天,張府裡就出了件可大可小的事情,阿蓮失足掉進了府裡那口井,沒了。
「你說張府也算是大戶人家,怎麼就出了這麼見不得人的事?」
「那可不是,好端端就這麼又沒了一條人命,窮人命苦啊,估計又是悄無聲息地埋了,哎!」
鎮上的人紛紛在議論,說來也奇怪,雖然是丫鬟,賤命一條,但好歹也呆了好幾年了,竟然會掉在張府那口井。
張老爺還不至於為了一個丫鬟的死而去報官,雖然眾人都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只能對外稱是失足墜井。
成為府內眾矢之的的,莫過於張少卿剛過門的妻子沈悅,有的在說一個大小姐竟然容不得一個婢女,也有的在說,誰家容得下自己的丈夫天天和一個婢女在自家眉來眼去,卻對自己不聞不問。
不管外人怎麼傳,甚至是自家丈夫張少卿仍舊對自己不理睬,沈悅都不在乎,再怎麼樣,這都比自己在沈家過得自在。
雖說自己是沈家的四小姐,由於親娘是一個丫鬟出身,雖然後來也做了妾室,沈家那些小姐公子哥對自己的欺凌和辱罵,更甚於此,所以,這點傳聞對沈悅來說,不算什麼。
本以為張少卿經過這件事,會很難過,或者會收斂些,但看起來就跟沒發生一樣,而且沒過多久,又看中了一個廚房做點心的婢女小青,每天半夜都讓小青送點心。
送著送著,像是送出了情義,晚上進,天亮才出,兩人整天晚上都待在一塊兒,不亦樂乎,絲毫沒有受影響。
連張家二老都看不下去了,和張少卿說悠著點,別太過分了,好歹顧及下沈悅的情面,不要讓人太難堪了。
張少卿就像是不聽勸,就像是非要和沈悅過不去,每天都往偏房,和丫鬟纏在一起。
這天晚上,沈悅去了偏房,敲了許久門,張少卿才緩緩把門打開,你個大小姐,來這個地方幹什麼?床上的小青,顯得有點慌張,那個,少奶奶,對不起,我,我現在就走。
張少卿一把拉住小青,你慌什麼,走什麼,要走的也不是你!
沈悅不以為然,竟還笑著對小青說,沒事,你們繼續,阿蓮都折騰不出什麼名堂來,哦不,她跳出一井水花來了,小青,你聽說過的對吧?
說完好像什麼也沒看到一樣就走了。
倒把小青嚇得渾身哆嗦,阿蓮是怎麼死的,雖然府裡上上下下都知道是跳井而亡,但到底是自己跳的還是有人故意而為之,誰也不知道。
於是,手裡趕忙拿著衣服說,那個少爺,我要去忙,先走了。
沈悅這次把張少卿氣得不輕,手握拳頭向廂門砸去。
張少卿終於歇停了一陣子,因為沒有一個女傭願意靠近這個大少爺,大家都是謀個差事賺點小錢,可沒想要玩命的。
自從經過阿蓮和上次小青的事之後,下人們都在傳,靠近張少卿等於是在閻王爺邊緣了呀!那可不就是玩命了嗎?
張少卿安分了,可是沈悅這邊卻開始了計劃,她在二老面前,自安罪名,揚言為妻之過,卻沒能開枝散葉,說要給張少卿納個妾。
當老人的看不到兒孫滿堂著實不滿意,但府裡人人都知道這是因為兒子張少卿之過,而非沈悅。
二老謙虛了一番,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但沈悅堅持要給張少卿介紹,還說指不定納個妾之後,您二老就能抱上孫子呢!
張家二老聽完後可不樂壞了,也不問張少卿意見,直接聽從了沈悅的介紹的,朱家的大小姐朱翠兒,二老又有了疑惑,悅兒啊,你說人家大小姐的,願意做這個妾嗎?
沈悅笑著說,爹娘你們放心吧,朱家父母不同意的話就不會答應會面了。
沈悅從中和朱家聯繫會面,張少卿也是從兩家會面的時候才知道,自己要納妾了,自然不高興,但也只能心裡犯嘀咕,因為他知道抗議無效,就像當初沈悅一樣。
話說朱翠兒雖說是妾室過門,但排場卻毫不輸沈悅這個正室,風光至極地進了張府,誰都以為就這麼會消停會兒,但沒想到,過門沒多久,又發生了怪事。
朱翠兒得了麻疹,張少卿被傳染,二人全身紅點,只能臥病在床。
郎中來看,卻看不出個所以然,見朱翠兒奄奄一息昏昏沉沉狀,完全不像麻疹,無奈搖搖頭道,老夫醫術不精,另請高明吧。
過了個把月,朱翠兒歿了,聽說那病會傳染人,嚇得大傢伙都不敢伺候張少卿,只有張家二老疼惜,日夜輪流伺候,誰家的孩子誰家疼,這句話只有做父母的明白。
做得久的下人們紛紛議論,張少卿渾身長滿紅點點,和之前死去的阿蓮和朱翠兒症狀極似!
外頭又傳進些話來,說當年被張少卿青睞的婢女小青,在離開張府沒多久也歿了,也是滿身紅點。
接二連三的怪事,讓張家上下譁然不止。
過了一段時間,趙少卿也被發現在床上不省人事,沒兩日就病故了,白髮人送黑髮人,張家二老也沒了神,整日以淚洗面。
過了很久,下人們走得都差不多,只留下來做得最久的幾位老人,他們發現,張家二老之前整日伺候少爺張少卿,竟然沒有被傳染。
沈悅作為張少卿的夫人竟然也毫髮無損,於是,這件怪事漸漸傳了開來,有的說,是沈悅使了詐,讓接近張少卿的女人都一一死去,也有的說張少卿娶了剋星,剋死了自己,應該迅速把沈悅趕出家門!
這兩個說法,張家二老都不信,既然是剋星,怎麼沒把我們老骨頭剋死?
而沈悅從未做對不起張家事,處處講究規矩,就算張少卿在新婚之夜只在房內逗留半小時,也寬容忍耐,誰對誰錯,張家二老心裡跟明鏡似的,怎麼會去怪罪沈悅?
沈悅聽了張家二老為其辯解的話,感激涕零,那年頭,剋死丈夫這個名頭可不是鬧著玩的,沒有男人會娶這樣的女人,誰嫌命長?
沈悅發誓,這輩子都會孝順張家二老,無論任何困難,絕不捨棄。
就這麼過了大半年,鎮上醉仙樓有人患了全身紅點,和先前張少卿症狀很似,奇怪的是,患病的男人為多數,而且都是去過醉仙樓消遣的。
緊接著是患病男人的妻妾,慌亂中,沈悅似乎看清了事實的真相。
阿蓮就是從醉仙樓買回來的,也許,她在醉仙樓就已經染此病,後難受至極不小心掉進井裡。
這是行男女之事才會傳染的怪病!
趙少卿沒有傳給自己,那是因為他從來都沒碰過自己!
沈悅苦笑,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她不明白,只知道,活著才有機會,總好過死去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