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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七歲時被師父趕下山,比計劃中早了一年,師父說廟裡的糧食不夠吃了,等到明年不是我餓死就是他餓死。
廟裡好幾年沒了香火,而師父又是個犟驢,死也不肯下山化緣,他說我還未成年,拉得下臉面,可以自力更生,於是將我轟了出去。
這十七年裡,我什麼技能都沒學到,除了夜壺倒得很順手以外,廟裡挑糞的說我像個保姆,我很憤怒地告訴了師父。我的言外之意是希望師父切斷供貨源,禁止他挑咱們廟裡的糞,讓他的菜園一命嗚呼。
師父當時正在包餃子,他說我身為出家人,多少應該有點兒慈悲心腸,蔬菜也是命。
他又說我很暴躁,六根不清淨,於是罰我在茅房蹲坑思過,造福社會。
師父除了在某些方面有點犟以外,還是蠻大度的。也或許是因為在意的事物不一樣,就像我不在意給師父倒夜壺,卻很在意被別人說成是保姆。
蹲坑時我突然想通了,原來我在意的不是這件事本身,而是做這件事所被賦予的稱謂。
1
我下山那天秋風瑟瑟,塵土飛揚,空氣很差。但街上依舊很多人,騎寶馬進花柳巷子的不計其數。
我聽說那地方是高檔會所,一般窮鬼進不了;我還聽說消除一個區域陌生感的最快方式,是進入當地女人的身體。這兩句話都是挑糞的那個老流氓告訴我的,我沒敢告訴師父。
老流氓說的也許有道理,但並不適用,那是有錢人寂寞時的消遣,代價不菲,所以窮人通常是不敢寂寞的。
山下的生活果然比山上快活。
黃昏時分我在桑拿房做桑拿,做了一半,跑出個工作人員找我收費。
我說,小費沒有。
她說,不是小費,是隱形消費。
我痛恨正大光明開店不正大光明收費的,所以我分文未給,最主要是他們運氣太差,我早把貢獻給了其他場所。結果我連人帶僧袍十分無情地被扔了出來。
出來後,我發現被隱形消費禍害的不止我一個,因為馬路牙子上有不少人正裹著浴袍飛奔。
場面很壯觀,不知他們要奔向何處。
我當時思緒混亂手足無措,人在混沌時總是隨大流,於是我裹著僧袍混在人群裡奔跑。
那天我雖然敗光了師父給我的盤纏,但發現了我這十七年來除了倒夜壺以外的其他技能。
我混在人群裡跑,他們裹著浴袍我裹著僧袍,但沒人發現我的異樣,只有一個人說:「小子,你是特殊服務玩過火了吧,把頭頂的毛都玩沒了……」
我沒理他,我繼續跑,也沒問其他人為何奔跑,也許他們跟我一樣不明所以,但不敢輕易開口,一開口就會顯得落伍,所以人云亦云隨波逐流最安全,反正結果會出現,不過是時間早晚問題。
直覺告訴我他們肯定是去看熱鬧,也許是武林大會,但比武大多發生在白天,成王敗寇需要多數人看見。
不多時我終於看見了結果,民眾在號稱「洛城十佳」酒館之一的「相約九八」前停下。酒館上邊拉了塊橫幅寫著「舞林大會」,下邊還擠了行小字「免費酒水,不醉不歸」,搞了半天是促銷活動。
酒水我是不敢喝,一來,我是出家人;二嘛,怕有隱形消費,萬一到時候無良奸商把這行小字劃了,要我照價埋單,我又幹吃啞巴虧。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觀看「舞林大會」,舞臺很酷炫,燈光很朦朧,舞女們濃妝豔抹衣著暴露,看得我十七歲的身體蠢蠢欲動,怪不得那些男人們連內褲都來不及穿裹了條浴袍就飛奔。
我體內躁動,鼻血不自覺流了半臉,幸好師父不在,不然又要說我六根不淨了,我慌忙逃離人群,躲在黑暗處念了幾句「阿彌陀佛」。
美麗又性感的女子生在世間就是個罪過,越是想逃脫,越是無法逃脫。
我又鑽進人群,不同的是,這次我喝了酒,聽說喝了酒會醉眼朦朧,就跟得了白內障似的,看不清東西。比起酒肉穿腸過,看了女子軀幹才是佛門大過。
我喝了一口就醉眼迷離,暗自竊喜往臺前走,突然冒出個人擋在我面前,定睛一看是師父,我心想,媽呀,玩兒完了。
師父說我罪孽深重,要罰我蹲坑整宿。想起茅廁氣味太芬芳,我的腦子就不能思考,我一恐懼就暈倒了。
2
我醒後看見一張少女的臉。我說,你盯我幹嗎,我師父呢?
少女說,小姐,你終於醒了。
我說,你叫誰小姐,我很娘嗎?
少女「哇」的一聲,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兒,進來個老女人。
老女人胡亂摸了我一通說,沒發燒,是好的。
我說,男女授受不親,你摸我幹嗎?
少女笑了一聲,把我推到鏡子前,我看見了自己的模樣。
我變成了一個女人,身邊的老女人是我娘。我叫謠姬。我暈倒的原因不詳,極有可能是被燻暈的;暈倒的地點在茅房,所以當下人們發現我時,我肯定周身散發著迷人芬芳。平時只有師父和挑糞的知道我的味,現在搞得人盡皆知,想想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我醒後娘告訴我,我爹正大光明地把他的妾給接了回來,還帶了個拖油瓶。
我勸我娘要不離婚吧,但我娘說,不行,男人三妻四妾就跟女人三從四德一樣,是必要的事情。
拖油瓶三宛和她娘使了一些手段,把我跟我娘擠到了偏房。這二人除了有些霸道,其他還好。我必須忍讓,順從,大度,這樣才能相安無事。這都是我娘教給我的。
如娘所言沒多久,我爹又娶了個小妾,三姨太嫁過來三年一直沒懷上孩子。我娘說,三姨太吃的食物裡面有二姨太加的藥。
每日吃的食物,讓她成親3年始終無子。
那一年春回大地,草木復甦。三宛邀我去山上騎馬。
我不知道這是她的計謀,騎到一半時,馬突然發瘋,馱著我墜入山崖。我整個人往下掉,掉了一會兒我就不省人事了。
我被搜尋隊和家丁喊醒,他們在山崖下找我。而我就躺在他們面前,旁邊是死去的瘋馬。但他們只看見了馬,沒看見我。
我才知道我死了。
我跟隨他們在山崖下找尋我的屍骨,找了三天三夜,一無所獲。
第四天,我娘和我的丫鬟還在找。
第五天,丫鬟坐在河邊哭了一上午。
第六天,就只剩下我。
過完七天,再找不到屍骨,我就成了孤魂野鬼,過不了多久就會魂飛魄散。
第七天,來了個男人,他叫十三,是個傀儡師,他給我個傀儡,讓我把魂魄附在上面,條件是替他賣命。
我並不是唯一一個被他收養的鬼魂,只不過因為那個傀儡是他女兒的模樣,所以我喊他爹爹,而別人喊他老闆,這樣似乎顯得我有些與眾不同。
十三說我們雖然無法投胎,但可以藉助傀儡還陽,這樣既能記得前世又能利用別人的驅殼度過餘生,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但前提是要持續不斷地吸取男子的陽氣,所以需要不斷換地方,這一次我們去了洛城。
十三囚禁了洛城第一酒館的掌柜,自己當了老闆,研發酒水,並把酒館改名「相約九八」。十三說,適可而止,不要傷及性命。
我問,為什麼?
十三說,洛城人口普查落實得很好,每個人都有身份登記,到時候人口缺失,查到我們這裡麻煩就大了。再說了,生命是很可貴的,不能用別人的性命來換我們的性命,就像不能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應該將心比心。
但最近一次,十三對我說,有個年輕男子將出現,這個人我們必須殺。
我問,為什麼?
十三說這個人很特別,我們便可以還陽了。犧牲小我,成就大我嘛。做人需要有點奉獻精神。更重要的是,這個人是外地人且沒有戶口,當地各個機關查不到。
我在臺上對在場的每一位男性施蠱,終於倒了一個。
他倒下去的時候,我突然兩眼發黑,趁還有意識前,我看了他的模樣,身高八尺,形貌昳麗,不過頂著光頭,還裹著僧袍,是個和尚。
而那個和尚不正是我嗎?
3
山下後我才知道,挑糞的老流氓是刀子嘴豆腐心,師父除了有點犟,其實是個很開明的人,他說一切不必急,一切不必強求,該來的始終會來,我們只需等待。
師父從沒有教給我任何佛法以及特異功能,他說那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將我快樂撫養成人。因為餘生還很長,困苦的日子也必然會到來,過早承受並不是一件好事。
我很懷念在山上蹲坑的日子,雖然我時常恐懼自己的味道。但卻落得輕鬆自在,就如同此時,我正在享受木桶浴,並有女子伺候。
我睜眼看見那個女子,我認識。我喊,謠姬。
女子怔怔地看我,問我,你是誰。
我說,我叫南風,是個和尚。
她說,我知道你是個和尚。
我問,把我洗得香噴噴,想幹嗎?
她說,小和尚,今天是你的死期。
我說,謠姬,為什麼呢,我是個乖巧的良民,不嫖不賭遵紀守法,你把我放了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她說,不可能,你只能死,沒有為什麼,還有,你從哪裡得知我叫謠姬?
我說,這個要以後告訴你,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了?
她說,不可能,我警告你,我叫阿清,不叫謠姬,你記住了?
我說,哦,最後一個問題,我昏迷了多久?
她說,不久,一盞茶的工夫。
我不能確定這是一段真實的經歷還是只是個夢,反正時間挺短的。
我知道她殺我是為了還陽,我從不知自己的血肉還有如此強大的功效,如果真能替一幹鬼魂還陽也算是值了,萬一是個誤會,那我豈不死得很冤枉?
我想了一會兒,腦袋又很沉,大約是酒還沒有醒的緣故,我又昏睡過去。醒來發現自己被扒得只剩內褲且五花大綁,面前是一塊大砧板和一鍋沸騰的開水。周圍齊刷刷地站了一排傀儡。
我看見了大老闆十三,他提著刀坐在虎皮椅上看我。
我說,好漢,您這是幹嗎呢?
十三說,阿清沒告訴你,今天是你的死期嗎?
我回答,告訴了。
十三說,很好,算你倒黴,認命吧。
我說,行,我最後能不能提個請求?
十三說,你說。
我說,給我一盞茶的時間,我想喝一碗今天的酒,睡個覺,一來,等會兒你們殺我有了酒麻醉,我不會很疼;二來,我睡著後,肉質松嫩細滑,會更好吃。
十三說,你分析得合情合理,很打動我,我很滿意。行,上酒。
4
這一次,我去了十八年前。
我站在河岸上俯身看河面上的自己,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有為青年模樣。
我叫十三,在離洛城三十裡開外的撫仙山莊學習劍術,我的大師兄叫八方,小師妹叫九蓮。在滿是青春男女躁動的環境裡,連空氣中都是濃重荷爾蒙的味道,所以一心一意對付劍術的少之又少。
九蓮是師父的女兒,面容姣好,氣質清冷,但不嬌縱。她的存在給無聊生活平添了不少情懷,大多數求學者並不是仰慕撫仙的劍術,而是仰慕她,所以學者中背景雄厚家境良好的很多,同時也滋生了不少為虎作倀濫竽充數的貨色。
因而我和八方被這堆殘磚斷瓦襯託得日益完美。
我雖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但在劍術方面仍比不過八方。師父對八方的偏愛也遠勝於我,就連九蓮也傾心八方而過分忽視我,我為此心緒不平耿耿於懷。而八方對九蓮拒之千裡的態度又讓我對八方的冷漠極端憎惡,對九蓮的痴情心生憐憫。
終於在某一天,九蓮投入我懷中。
那天晚上有一場宴會,是為了迎接松鳴谷一干人而特意準備的。晚宴上八方作為撫仙代表與松鳴一把手的長子進行武藝切磋,當然,那場比武只是個形式,為了維護雙方的顏面,兩邊皆留了餘地,最後大家愉快收場。
在晚宴上唯一看得認真的只有九蓮,因為開心,還喝了不少酒,我把她送回房時,她拉著我不肯放手,於是發生了一些事情。但在纏綿過程中,她把我當成了八方。
事後,我被冠上「輕薄同門、有辱師門」的罪名,接著被趕出山莊。
從此我只能晚出朝歸戴著面具示人,並在偶然的機會偷學到傀儡術。我躲在山洞日日苦修,盼望有朝一日學有所成,上撫仙山莊與師兄來一場決鬥。
然而,一年後外界傳來消息,撫仙山莊被滅門。
山莊屍橫遍野,血跡斑斑,一片狼藉。我找到九蓮時,她已經奄奄一息。
我問師妹,是何人所為?
九蓮說是松鳴谷,下毒,然後屠殺。
我說,媽的,師父與大師兄也慘遭毒手嗎?
九蓮說,大師兄一年前已出山莊,他倖免了。
九蓮指指屏風後說,快救阿清,我們的女兒。
九蓮在我的懷中死去。
四個月大的阿清吃了含毒的母乳,渾身發紫臉色鐵青,終於在求醫途中死去。
那段時間我很消沉,晚上還會夢見阿清長成了九蓮的模樣,一樣的面容姣好。夢越美好,我就越恨現實的殘暴。
於是,我開始研製毒藥,僅僅三個月我就研發出一種可以讓屍骨頃刻間腐蝕完畢的藥水。研發完之後,我毀掉自己半張臉去了松鳴谷拜師學藝。
松鳴谷人員普遍長壽的大部分原因歸結於這裡的泉水,所以這裡的長老每一周泡溫泉一次,其他人員每三個月泡一次。
等到全員泡澡那天,我在溫泉的石頭縫裡埋了大量的藥,只要我拉動引線,藥全部溢出,融入水裡,他們頃刻間便消融,沒有一點痕跡。
那天萬無一失,我看著他們在水裡剛發現異樣然後就被融掉的神情簡直大快人心。
然而我終於遺漏了一些人,包括一把手的長子無名,還有誰我並不知道。
無名一路將我追殺,最後我與他大戰一場,死在他的劍下。不過,他身受重傷且中了我的毒,要不了多久便會毒發身亡,只是他懷裡的孩兒,我沒能將他立刻殺死。
好在無名已中劇毒,毒會通過呼吸傳染給孩子,等到十八年後,如果孩子還活著,就會毒性發作,雖不致死,但我可以尋到其蹤跡,將他殺死。
我記得那個孩子叫無字。
無名走後,我用最後一口氣,做了個傀儡。我死後,便把靈魂附在上面,並且融化了自己的屍骨。我的大仇還未報徹底,不能就這樣去投胎。
我四處尋找無字下落的同時,也以松鳴谷的人為原型做了不少傀儡。我要時刻提醒自己「松鳴谷的人,一概不留」,在這途中,我遇到許多死去的人,我先把他們的屍骨融化,然後教他們把靈魂附在傀儡上,並為我所用。
最近一次,我在山崖下歇腳,掉下一個姑娘和一匹馬。
姑娘已死,但從她的胳膊上我辨出松針的紋樣,這是松鳴谷特有的標誌,看來松鳴谷的餘孽還有不少活在世上。
我融了她的屍骨。
她死後的第七天,我給了她一個傀儡,傀儡的原型是九蓮,但我更希望她是我的女兒阿清。
她同所有被我救過的鬼魂一樣,感激我,並全心全意效命於我。我教會他們生存以及做人的道理,並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無比高大偉岸的形象。
而我的最終目的是騙他們吸取足夠多的陽氣,最後吃掉他們,幫助我還陽,從此我便在這個世上舉世無雙。
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殺完松鳴谷餘孽。
等這筆殺戮完成,松鳴谷才叫滅門。
5
有時候我會想,支撐人活下去的信念是什麼:一口酒,一頓飯,還是一個人?如果這個信念沒有了,那麼活著還有沒有意義?
我站在無邊的黑暗裡想了一下,便被一盆水潑醒,睜開眼仍然是提著刀坐在虎皮椅上的十三,和周圍虎視眈眈看著我的傀儡。
十三說,小子,一盞茶的工夫到了,你該死了。
我說,阿清,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害死我,你們也不可能還陽。剛剛你問我,為什麼知道你叫謠姬,我現在告訴你吧。
我簡短地給她講完那些事。
阿清說,我不會相信你的話,你挑撥離間,就等著受死吧。
我說,你可以先去打聽打聽你父母是否安在,弄清楚來龍去脈,再殺我也不遲,你把我綁起來,我不會跑。
阿清想了想說,行。我先把你綁起來,再去迷暈他們。
我被阿清綁在浴桶裡。她回來時,我差點渴死。
她說,你還沒跑。
我說,五花大綁的,往哪跑。
她面色很差。
我說,你的父母?
她說,我要殺了十三,為我爹娘報仇。
我說,好,我們給他下毒。
她說,我們的毒哪有他的毒?
我說,我們跟他拼了。
她說,十三很厲害,我們打不過他。
我說,那就像現在,把他迷暈給他幾刀。
她說,不行,給他一刀,他馬上就醒,可能死的是我們。
我說,那我們豈不是殺不了他。
她低下頭說,還不止這樣,其他的傀儡還站在他那邊,跟他硬拼只有死路一條。
想了想。我說,我有辦法。
6
阿清說,他該醒了。
十三從虎皮椅上醒來看見室內血跡斑斑,周身一堆破木頭。
他擦擦嘴巴,癲笑著跑了出去。
哈哈,都死了,我的仇終於報了,我終於天下無敵了!
我說,他終於瘋了。
阿清問,你怎麼知道?
我說,不知道,我反正知道。
阿清問,你用的到底是什麼法術?
我說,催眠術吧,但前提是需要他的酒,和你的配合。
阿清問,你師父教你的?
我說,不是,無師自通吧。但師父教了我很多東西。
我又問,其他人呢?
阿清說,站在我們身後呢。
我回過頭尷尬地笑了笑,說,現在好解釋了。過一會兒,我來替你們超度吧。
阿清問,連超度你也會?
我說,這也可能是無師自通,死馬當活馬醫咯,總比吃人靠譜吧。
超度前,阿清問我,你為什麼又叫南風?
我說,我被扔到廟門口那天,師父正在跟幾個宿客打麻將,打了十八把,把把差南風,輸得很慘。他痛心疾首,大叫一聲「南風」,廟門開了,我就躺在門口哇哇大叫,師父很開心,抱著我打牌,從此打遍天下無敵手。
8
超度過後,酒館空蕩蕩,我的心也空蕩蕩。
我害怕人口普查,所以決定回山。
我很想師父。
上山途中遇到挑糞的老流氓。
他說,哎呀,南風,怎麼才回來,你師父圓寂了。前些日子來了個人,說是你師父的師弟,來找一個叫「無字」的。你師父一句話沒說,便和他打了十八盤麻將。唉,你師父盤盤皆輸啊。那人走後,你師父就圓寂了。我等不到你回來,就把你師父埋在了後山。
廟裡蕭條,石桌上是師父最後一把牌。
差南風。
9
北風呼嘯,大雪紛揚。
我去後山看了師父的冢。
冢前是一塊碑,碑上刻著「八方大師之墓」。(作品名:《南風無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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