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曈進門就倒在了沙發上,陸彬楊衝涼出來,擦著溼漉漉的頭髮,見她還是進門時的樣子,沒換鞋也沒換衣服,包都沒摘,還挎在肩上,問:「你吃什麼藥,我下樓去買。」
齊曈坐起來,劉海的頭髮被壓得貼在臉上:「陸彬楊,咱們分手吧。」
房間裡靜得嚇人,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一個無力,一個悠長。
齊曈等著他問,可陸彬楊遲遲不問,她主動解釋,語速很快,恨不得一句話說完:「我不知道你的家庭這麼複雜,一直以為你只是個有錢的小老闆。陸彬楊,你家門檻太高,我害怕,應對不了。我們分手吧,我欠你的,會想辦法還你,事情也沒有弄得舉世皆知,就當沒發生過,好不好?」
陸彬楊坐下來,有些煩,手指按在皺起的眉間:「好好地,你怎麼冒出這麼個念頭?因為我是李胤的兒子,你害怕,有什麼可怕的?他們只是我的家人,我跟他們來往極少,你會和他們有什麼牽扯?」
齊曈鐵了心:「我真的做不好,會被小瞧,給你丟人……」
「是不是馨柳的霸道讓你受不了?她被慣壞了,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天老大、她老二,什麼都不怕。但她心地是善的,你也不是第一次見她,」陸彬楊被自己的話提醒了:「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配不上你,我……」
不再聽齊曈的藉口,陸彬楊順著思路往深想:「住在一起半個月都太平無事,從今晚出門到回來,兩個小時一頓飯的時間,什麼能讓你突然反悔弄出這麼個褶子來?」
陸彬楊的目光鎖定齊曈,齊曈眼神閃躲:「你想多了,我只是個目光短淺的小市民,對你們家望而生畏……」
陸彬楊冷不丁問:「你遇到什麼人了吧,今晚見了馨柳、項臨、出來時飯店門口我遇到幾個熟人,那些人你也不認識……」
「不是,你別瞎猜……」齊曈急忙說:不能讓陸彬楊知道她和項臨的事,馨柳萬一知道了難保不會和項臨鬧得天翻地覆,他們畢竟已經結婚兩年了,過的甜蜜幸福。
陸彬楊更篤定了:「看來我說對了,馨柳、項臨你都認識,那會是誰……」
越描越黑,齊曈意識到自己的否認是在犯愚蠢的錯誤,索性承認:「是,我是遇到一個人,讓我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麼荒謬的事情。」
陸彬楊雙手交叉相握,擺出認真傾聽的姿態。
齊曈說:「你曾經問我從前的男友,我今天遇到他了。是剛到飯店、你停車我在大堂等你的時候,這也是我整晚難過的原因,見到他我才意識自己從來都沒有忘記他,這輩子都忘不了。這次見面也讓我更加的自卑,因為我的結婚只是為了錢的交易,這讓我難受,覺得自己卑鄙、輕賤,對你也不公平。這就是原因,陸彬楊,你怎麼可能容忍枕邊人有念念不忘別的男人?」
齊曈話已說盡,坦然的接受他凌厲目光的審視。
陸彬楊沉默依舊,良久,才長長的呼出口氣,嘆息聲幾不可聞,像是被巨石壓了很久。齊曈難過的咬緊了嘴唇:都是她,是她的介入把陸彬楊、馨柳和項臨之間單純、溫馨的感情和親情拉進了沼澤。如果沒有她為了錢財的婚姻,四個人的未來都會按照既定的路線走下去,平穩無波。所以必須離開退出,現在還來得及。
陸彬楊的聲音傳來,冷靜的像是一切都無所謂:「沒有忘不了的事情,我又沒要求你愛我。」
齊曈很堅決:「可我不行,我不能忍受心裡想著、愛著別人一邊還要和你上床,我也害怕自己把持不了,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到時大家都不好看。」何況這個人就是他的家人,一輩子都躲不開,時時在眼前晃蕩。項臨又會怎麼看她?
陸彬楊居然笑了,像是聽了笑話:「你不就是因為忘不了『別的人』才和我發生第一次的?舊情難了,我理解,完全理解,今天你受刺激了,去睡一覺,以後說這樣的話一定要三思。」說完他利落的起身徑直回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