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你待我寒若冰霜,拒我於千裡之外,我卻習慣了你的冷漠。你的冷漠讓我覺得有趣又親切,所以我總鍥而不捨地靠近你逗弄你,引你注意。
十六年後,你待我柔情似水,護我於百步之內,我卻不習慣你的溫柔。你的溫柔讓我覺得甜蜜又心安,可為何又恍若夢中般的不真實,讓我患得患失。
所以,藍湛,我一直想讓你親口告訴我:你待我從冷漠到溫柔,究竟是因為什麼?
藍湛,你的態度讓我捉摸不透。
潭州客棧中,明明為我買了酒端進來,你的臉上卻盡布寒霜。明明破天荒為我倒酒,在我試探著問你大梵山如何認出我時,你卻不悅地說「我也很好奇你記性為何那麼差」。
我也希望我記性很差。這樣我就不會完完整整地記下玄武洞中你哼唱的那首曲子,這樣我就不會在亂葬崗的那段日子裡日夜吹奏、訴盡相思,這樣我就不會在莫家莊一邊吹奏一邊想起與你初見的美好。
我的記性差嗎?不,是你根本不懂我的心。
一試無果,再生一計。
金麟臺上,要去芳菲殿探秘前,我故意飲酒一口裝醉,酒壯慫人膽,化身小紙人後立在你肩膀上,隔空飛吻,又扯拉你那非父母妻兒不可觸碰的抹額。原以為你會如以前般不高興或不理我,沒想到你竟極其溫柔地說了句「別鬧」,關切地交待了一句「此去千萬小心」。
綿言細語?這是萬年冰山的含光君嗎?雖然你陰晴不定,但你對我難得一見的溫柔還是讓我好不得意,於是,我雄赳赳氣昂昂,一路溜一路滑,潛入了芳菲殿。
當我在芳菲殿與聶明玦共情時,因為看到金光瑤的虛偽、陰鷙、狠毒,感受到聶明玦的憤怒、發狂、痛苦,我一度情緒激動,耳畔一直傳來你焦急的呼喚聲「魏嬰,回來」,如同在不夜天跳崖前聽到你那句「魏嬰,回來吧」。
原來,藍湛你一直都在,一直關心著我。不夜天上是我沒有冷靜下來好好感受你的這份情誼,不止你覺得有悔,該有悔的還有我。
當中了金光瑤圈套、身份被曝光時,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把你推開。我已經習慣了眾人刀劍相向、惡語相加,但我不習慣讓如此美好的你陷於受人詬病的境地。
「非也,我早知道他是魏嬰。」
「一條獨木橋走到黑的感覺,確實不差。」
你的言辭如此誠懇,眼神如此堅定,笑容如此溫柔,那一刻,我欣慰且幸福地笑了。人生難得一知己,哪怕你沒有和我有著同樣的心意,我也已經知足了。
當你在大雨中為被金凌刺傷的我輸送靈力時,看著你一臉的焦慮與擔憂,我又想起了在玄武洞中的你,一樣的動作,一樣的神情,沒想到,有生之年能再次看到你藍二公子如此景象,我值了。我又想起了你說的那句——「你要是沒有那個意思,就不要隨便撩撥別人」,藍湛,我對誰都無意,我只對你有意,你願陪我走獨木橋,那以後我只撩撥你一人,可好?
然而,這些話我不敢說出口。那時我笑了,你問我笑什麼,我說:「從前所有人都畏懼奉承我的時候,你是唯一一個罵我的人;但是現在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死、都恨我唾棄我的時候,你卻是唯一一個站在我身邊的人。」
藍湛,謝謝你,謝謝你讓我不再孤獨,不再害怕。無論你對我是怎樣的心意,此生有你,我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