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中痴情妖怪靈楓與孟婆三七之間的悽美故事｜|忘川女妖01

忘川之上，奈何橋旁，孟婆三七，架鍋生火，日復一日地熬著孟婆湯，香汗淋漓。

「舍我一碗吧！」

聽到這聲悽厲的哀求，三七無奈地嘆了嘆，頭也未抬。

「若是有用，你就是要十缸，我都捨得！」

雖然如此說，三七還是盛了一大碗孟婆湯放在桌旁。

一雙玉手捧過湯碗，咕嘟一聲，仰首飲盡。

喝過的鬼說，孟婆湯很好喝，她卻嘗不出滋味。

三七滿眼期待地望著她，「怎麼樣？」

她發了一會兒呆，快要哭了，「還是不行！」

三七撓了撓頭，很是困惑。

「靈楓，我這方子用了千年，對別的鬼都有用，怎麼對你就沒效呢？」

她也很困惑，怎麼會沒效呢？

為了不妨礙別的鬼投胎，她只好先把位置讓出來，站到三七身旁。

望著那一個個滿臉輕鬆的鬼，瀟灑地走上奈何橋，很是羨慕。

悄悄與三七商量，「三七，求你了，看在咱們千年的情分上，你偷偷放我上奈何橋吧？」

「不得行，不得行！」三七瞪大眼，連連搖頭，「你帶著前世的記憶去投胎，出生之後豈不成了妖怪！」

她雙手一攤，「那我現在就不是妖怪了嗎？」

一個離不得孟婆湯攤的鬼，一個遊蕩千年卻終渡不過奈何橋的鬼，不是妖怪，又是什麼？

自打她有記憶起，就一直守在三七的湯攤旁，一步也離不開，日復一日地向三七討湯喝。

三七當了一千年的孟婆，她就喝了一千年的孟婆湯。

她照舊自怨自艾地感傷著，三七照舊忙碌著。

一株妖豔的曼珠沙華出現她眼前，鐵筆判官，那張文質彬彬的俊臉，在曼珠沙華後緩緩出現。

大碴子味的口音隨之響起，瞬間將他文質彬彬的氣質破壞殆盡。

「楓兒啊，俺，稀罕你！」

說完，俊臉一紅，將曼珠沙華往三七的湯攤上一扔，扭頭就跑。

三七嘖嘖兩聲，用湯勺將曼珠沙華扒拉進鍋裡，「這都多少年了，判官大人的臉皮怎麼就練不厚呢？」

對於判官大人莫名的愛意，她一向莫名地無感。

可這回，她卻望著判官大人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

「三七，如果我自薦枕席，願與判官大人春風一度。你說，他能否給我開後門，助我投胎轉世？」

三七撇了撇嘴，「想法不錯，但前提是你得先離開我這湯攤。畢竟，如此害羞的判官大人，可是沒法子在這鬼來鬼往的地方，與你顛鸞倒鳳！」

三七的揶揄，她絲毫未聽入耳中。她現在滿心滿眼地只想忘掉前塵，儘管，她並沒有什麼前塵可忘。

螢光波閃的忘川河水吞噬了時間，位於忘川河畔的她，一直沒有什麼時間概念。但是，三七卻有。

又到了那個時間，三七把腰間的圍裙，解下，給她帶上。

「你先替我一會兒。」

然後，身姿搖曳地，施施然離去。

她站在三七的位置，極為熟練地給依次而來的鬼魂，分發孟婆湯。

無窮無盡的鬼魂，一次又一次舀湯，枯燥且乏味。

突然，一抹金光刺進她半睜不睜的眼眸。

她抬頭，瞧見，湯攤前，站著一位身著鳳袍、頭戴鳳冠、氣質出塵的女鬼。

這些年，在忘川河畔，王侯將相、皇后妃嬪、公主小姐，她見了無數，看都看乏了。

可眼前這位，卻明顯是一個有故事的女鬼。

女鬼修長的脖頸上，有一道細細的血痕。

百無聊賴的她，同自己打賭，若這女人是被人殺害便是她左手贏；若是自殺，便是右手贏。哪一隻手輸了，輸的那隻手就負責舀湯。

靈楓，輕咬了一下指尖，冒出一滴血珠。

學著三七常做的樣子，將這血珠點在女鬼額間，女鬼死前的一段景象，立刻投影在忘川河上。

南羅國，閒政殿內

幽後頭戴展翅欲飛雙鳳冠，身著百鳥朝鳳鸞鳳服，赤足站於千釘板前，目色堅毅，「王上，薛將軍不能殺！」

羅賢王坐在閒政殿的龍椅上，懷裡抱著身披鳳袍的虞美人，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譏笑道，「王后，薛將軍通敵叛國，罪不可恕，如何能不殺？難不成，只因王后對他餘情未了，便要朕做一個昏君，遺臭萬年不成？」

幽後眼含熱淚，輕咬朱唇，「王上明鑑，臣妾與薛將軍絕無半分私交。只因，薛家滿門忠烈，薛將軍更是國之柱石。王上萬不可僅因虞美人一片之詞，未經查證，未經審判，就直接處死薛將軍啊！」

羅賢王笑著在虞美人粉嫩的左頰上輕啄了一下，挑起虞美人的下顎，「美人兒，王后說你冤枉人啊！我的小心肝兒，你說該怎麼辦？」

虞美人捂嘴輕笑一聲，「王上，妾身聽聞，民間有人想在御前喊冤，需先在這釘板上，滾上一圈，以示自己伸冤的決心。當然啦，王后身份尊貴，自然不是那等賤民可以比擬的。王上，莫不如讓王后在這釘板之上舞上一曲，若是王上滿意，就著令大理寺連同三司會審。」

羅賢王聽後，哈哈大笑，「此法甚妙，王后啊，你可願意？」

幽後慘然一笑，「臣妾賤身，死不足惜。如這一舞，能令陛下下旨審理此案，臣妾願意！」

幽後抬起玉足，踏於釘板之上，被磨得鋒利如刃的釘子，立刻穿透幽後的玉足，血流如注。

幽後臉頰慘白，無一絲血色，卻嘴角上揚，笑得格外燦爛。

一曲鬥志昂揚的《塞外》舞畢，失血過多的幽後，倒在了釘板之上，臉色鐵青，中毒身亡。

在幽後倒地的一剎那，從鸞鳳服的衣袖中，飄出一方巾帕，巾帕上用鮮血寫著，「為君而生，為君而死；若君安康，百死不悔！」

平靜如鏡的忘川河，驀地，波濤翻滾起來，一股浪花打在河畔上，將看得專心的靈楓淋了個透徹。

她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更大的浪潮席捲而來，竟將她整個人都捲入忘川河中，眨眼間，消失不見。

不知何時回來的三七，悄然望著如鏡的忘川，喃喃自語道，「靈楓，一千年了，你終於學會了離開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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