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已》：一個喜歡養魚男人的自述

大家好，我是陳嶼，最近不知怎的，被莫名冠上「陳養魚」的名字。

陳養魚就陳養魚吧，畢竟，養魚確實是我的喜好。

我在單身家庭中長大，從小，爸爸就拋棄了我們。

媽媽偏愛弟弟，這沒什麼可生氣的，反正我也沒少拉扯弟弟，儘管他都二十多了，但在我眼裡，他就是一個啃老的淘氣娃娃。

慶幸，我還算爭氣，一路靠自己，考上了不錯的大學。

我不怕吃苦，所以畢業實習去了最艱苦的地方，為之後的工作打牢了基礎。

上天對我不薄，我順利留在上海，成為正式的電視臺責任編輯，對於這份工作，鬼知道我有多熱愛。

不久，我和鍾曉芹被人介紹認識，她是本地女孩，溫柔又單純可愛，工作還算穩定，更重要的是我從心裡羨慕她熱鬧溫暖的三口之家。

結婚不就是為了過踏實的日子，況且和鍾曉芹這樣善解人意又溫柔的女孩結婚，既省心又不輕鬆。

她，可好哄了，又喜歡笑，性格倍兒棒，即便我偶爾回憶起一些不開心的事情，或者遇到工作上的一些壓力，看到她的笑，我突然會變得輕鬆起來。

於我而言，她如向日葵，像天上的太陽，能照進我的心裡，是可以治癒我的命中注定，成為我疲憊時偶爾停靠的避風港，雖然她整天傻呵呵的，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後來我向她求婚，這不，三下五除二，她就變成了我的老婆。

結婚很容易，單位集資房子，嶽父嶽母陪嫁一輛車，我和鍾曉芹就關起門來，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結婚後，我老婆愛貓，可我喜歡養魚。

可魚和貓是天敵啊，為了滿足自己養魚的喜好，老婆不再養貓咪。所以，每次出去玩或出差，我都會買不同的「小貓咪」。

為這事，我還有點覺得對不住她，不過用各種「小貓咪」作代替，我想，老婆也沒什麼不服氣了吧。

結婚三年，每天公司和家兩點一線，沒有過多的應酬聚會，更不喜歡那種場合，能推就推吧。

慢慢的，老婆覺得日子仿佛漸漸缺少了鮮活的氣息，我覺得還好，每天擺弄擺弄我的魚缸，時間就過去了，生活嘛，平平淡淡才是真。

只是，老婆最近有點反常，時常有些情緒作祟，不過我們達成了協議，婚後五年不要孩子。

最近出差頻繁，只要我一走，我那老婆就麻溜的趕回娘家，有時我也發愁，傻老婆永遠不想著獨立，十分黏人，眼看都三十歲了，還像個孩子，沒辦法。

突然地，老婆告訴我她懷孕了，沒有一點點防備，我驚呆了，更多的是惶恐。

老婆剛給我那不爭氣的弟弟介紹了一份工作，我們的生活可算清淨一段，這，又來個手足無措。

弟弟扔不掉，老婆還似個孩子，再弄出來一個可咋辦。

說實話，我怕，因為我有一個離我而去的不稱職的爸爸。我呢？我能做個稱職的爸爸嗎？

我自己童年吃的苦，受的創傷，難道還要孩子再經歷一遍？不，我寧肯不要。

於是，我就哄著老婆做手術，畢竟年輕，等我們準備好了，以後再要孩子。

看得出來，她不高興。

雖然她不當面告訴我她的想法，就開始借用顧佳的嘴巴，來傳遞信息。

哎，我能把自己的擔心和顧慮全都告訴她嗎？可我，是個男人啊。

罷了，順其自然，找機會再商量。還好，我們倆達成協議，這事兒先不和家裡人說。

誰知，我那不爭氣的弟弟從顧佳那得到消息，全家都知道了，這下沒轍了，孩子要定了。

四周了，周末陪老婆去醫院建檔，你還別說，第一次聽到小生命的胎動時，我真激動了，老父親的眼淚啊，都要譁譁的流出來。

漸漸的，我從心裡開始期待新生命的到來。

有了孩子，什麼都不一樣了，孩子出生得有地方吧，量一量魚室的空間，訂個嬰兒床，夜裡老婆起床去廁所，為了安全，裝上地燈吧。

老婆自從肚子裡多了個人，更是狂的不行了，半夜要喝酸梅湯，一會兒想吃餃子，一會兒又在幾十公裡外的地方要我去接，對於我這樣最怕麻煩的人來說，真頭疼。

孩子的事情我操心，工作上還有一堆不省心的事兒，真想多長雙手，把事情一併解決。

今天陪老婆去醫院做複查，誰知孩子停育了，老婆哭的很傷心，對我一路埋怨，我也很難過，可出現問題，解決問題不對嗎？非要哭的哇哇作響才能表示我傷心？

手術後，我請了一周假，本來想專心陪陪她。誰知丈母娘帶著貓來了，父母愛孩子，天經地義。

正好單位也有事打電話催，工作問題還挺棘手。我已經把最後的彌補方案拿出來了，剩下的聽天由命。回到家，我焦急等待消息，果然還是出事了。

我只想靜靜，可老婆的埋怨，丈母娘的嘮叨，腦袋裡一直嗡嗡作響，真的實在忍不住了，我大吼一聲：能不能讓我清靜會，今天怎麼就過不完了！

工作不順心常見，誰沒有壓力，假也甭休了，反正家裡有丈母娘在。

丈母娘忙裡忙外的也辛苦，做了一桌菜。

我剛到魚室，發現魚缸沒插氧氣，水上面漂起好幾條。看到這兒，本來就不好的心情，立刻有點崩潰。

丈母娘為了省電，我也沒法說她，老婆的貓咪還添亂，我一生氣踢了它一下。

丈母娘看到我大發脾氣，就說：「陳嶼啊，不是我說你，孩子沒有了，也沒見你發這麼大脾氣啊。」

一時我不知該說什麼好。丈母娘，被我氣走了。老婆一生氣，直接去了閨蜜家。

第二天一早，我帶著衣服和鞋子，去顧佳家接老婆。

顧佳說的對，婚姻裡，八成是平淡日子，只有兩成大起大落，這兩成走好了，就能抵消八成的不如意。

我向老婆真誠道了歉，認識到兩人缺少溝通的問題，也是第一次了解到因為我們單獨分開洗衣服、吃飯面對面這些小細節，她很在意。

不管怎樣，我們也算和好了。

手術後複查，老婆想檢查孩子停育的原因，非想讓我檢查精子成活率，雖然我十分不想，但看到她憔悴的樣子，我還是滿足了她的要求。

不僅如此，她拿著我的檢驗單滿上海的去諮詢，我像被扒光了的魚，晾曬在沙灘上。

說實話，我也很累。老婆老是說日子沉悶，沒意思，其實變黯淡的不是婚姻，是人，就是這些雞零狗碎，才讓日子變得越來越沒意思。

工作上頻頻被打壓，我休了年假，想著好好陪陪老婆，回到家，她卻提前消了假，準備上班。

這就是我們的生活，好像沒法在一條線上。

不過這些事情過後，生活好像終於回到了正軌，我那沒出息的弟弟又因為倒假出了事故，被派出所拘留，以我的想法，這麼大的人了，當然是讓他吃吃苦頭，公事公辦。

老婆忙裡忙外，又找顧佳幫忙，身為成年人，各人管好各人，不給別人添堵，不是最起碼的嗎。

這麼多年給弟弟不停「擦屁股」，我也真是夠了。

在這件事上，我和老婆的認知又出現了偏差。

而真正壓垮我們婚姻的，是老婆的三十歲生日。

為了慶祝生日，我做了很多準備，上班的路上為她點了好聽的歌，說好下班去接她，甚至為了預定火爆的餐廳，還給哥們買了兩條煙。

可是，變化總是比計劃快。我在單位呆了糟糕的一天，錯過老婆打來的電話，天降大雨，又聯繫不上老婆，回到家，老婆再也控制不住委屈，提出離婚。

雙方激烈的交戰下，我的一句「誰不去誰是孫子」，成為這場戰爭最終的結尾。

或許，從說出那句話，我就後悔了，可我是男人，說了就是說了。

如大家所願，我們順利離了婚，房產存款一人一半。

這種感情真的很無味嗎？

我一直認為，過日子是不是那種漂浮不定的心動能帶來新鮮感的，浪漫的極致吸引也不足。

它，勝在平淡，這是我以為的。

平淡地一起負責一蔬一飯，平淡地面對瑣碎：整理房間、清洗衣物、購置家庭用具，最後一起平淡地成長，經歷人生中不同的裡程碑，然後變老。

你喜歡刷劇，我喜歡養魚。我們可以分洗衣物，可以自己管好自己，吃飯坐在面對面。

哪怕平淡，哪怕平庸，都是很有力量的。

因為，能夠穩妥地綿延不絕下去的東西，是最強大的，它自有生命力，不需要花哨好看，它的持久力，可以證明一切。

我沒有那些漂浮的心動，因為老婆，所以我發現了更恆久的光。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離婚後，我更能體會到婚姻於我而言，是多麼重要。打過，鬧過，吵過，算什麼呢。

我一直認為結了婚，就是一輩子的事。

所以，我大意了，因為我從不覺得要用改變雙方作為維持婚姻的代價，甚至缺少了一份對婚姻的敬畏。

直到失去，直到分別，原來，這世間的一切，你不去精心呵護，任何一段關係都難以長久。

譬如單純的鐘曉芹，在被婚姻的不如意一天天消磨後，小小的她，竟然爆發出那麼大的勇氣，選擇離開我，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我確實更加隨性的做了自己，沒有了戀愛裡的那些彎彎繞繞，我想要簡單，一步到位的簡單。結果，挺失敗的。

但，這並不代表我不愛她。

有很多人說，我這樣的男人不能嫁，真的嗎？你的老公是什麼樣子呢？

我堅信，生活總有磕磕絆絆，我不為自己洗白，只是陳述事實，畢竟養魚這件事，能讓我感受到自由的快感。

生在平凡的世界，哪怕看到魚兒的自由，我的內心，就無比幸運。

我知道，我真的需要改變，改變自己的表達方式，改變腦子裡某些執拗和固執，又或者有些刻在我骨子裡的東西無法改變，盡我所能吧。

但，對感情的忠貞，對婚姻的守候，這些，你們看不到，因為，它在我心裡。

說實話，比起婚姻，養魚於我而言，真的沒有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