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庶、繁榮的長安城裡突然來了一個窮和尚。
窮和尚
他僧衣破舊,衣不遮體,可是他又並不像其他和尚一樣化緣、乞討。這個又窮又梗(死硬)得和尚在集市上四處叫賣,招徠客戶兜售一隻小猴子。
和尚說,這隻猴子善懂人言,很有眼力勁,能當一個小童來使喚。大夥圍攏上來仔細觀看,只見這隻小猴子長得小巧玲瓏,十分可愛。但是,除了比其他猴子安靜一些之外,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啊?
和尚見圍攏上來的人多了,就開始講述這隻猴子的來歷。
小猴子
和尚與小猴子的奇緣
二十多年前,和尚雲遊到了西蜀一帶。有一回,他翻越一片大山,來到了一條大河邊上。這條野河上沒有任何橋梁可供人通過。和尚找遍了上下遊都沒有可以渡河的工具。
就在快要絕望的時候,他看到懸崖上飛快地躥下來一大群猴子。這些個頭不大的猴子紛紛扯著一根根老藤,從懸崖上使勁一蹬就悠悠蕩蕩地晃到對岸去了。驚心動魄的場面嚇得和尚兩條腿都酸軟了。
不一會,猴群就消失的乾乾淨淨,懸崖上只剩下很多老藤條垂下來。和尚想模仿猴子的行為渡河,可是膽子又小,正在猶豫彷徨之間,突然看到懸崖上順著藤條蠕蠕地滑下來一個東西。
可憐的小猴子
和尚仔細看去,原來是一隻毛還沒長全的幼猴。這隻小猴子膚色粉紅,長毛稀疏,手腳也不是很靈便,看上去很虛弱的樣子。快到藤條的盡頭時,小猴子可能是筋疲力盡了,手腳一松,直接就從懸崖上掉落下來!
崖下的和尚看得分明,情急之下趕忙飛奔上前雙手去接。「撲通」一聲,猴子沒接到,人卻被砸倒在地,昏了過去!
相依為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和尚朦朦朧朧地感覺到腦袋上一陣陣的清涼傳來,他慢慢地睜開眼睛一看,嚇了一跳,頓時坐起身來。
相依為命!
只見那隻瘦弱的小猴子正在用一片大大的、不知名的葉子往自己腦袋上滴水呢!
和尚見小猴子沒有什麼惡意,反而因為他醒過來顯得有些興奮,也就慢慢地放鬆了警惕。就這樣,一人一猴被阻到這條大河邊困守了一夜。
荒山野嶺裡的夜晚非常可怕,除了狼蟲虎豹的叫聲之外,還有那些莫可名狀的恐怖聲音!夜晚,氣溫也降得很低。小猴子被凍得全身發抖,牙齒都「格格」地響個不停。和尚不忍心,就把它抱在懷裡,掀開破衲衣把小猴子貼肉皮抱好,給它取暖。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以後,和尚想通了,自己沒有必要非得到對岸去--那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執念而已!可是,回頭吧,小猴子又該怎麼辦?看看它的小模小樣,委實可憐!
四處漂泊
小猴子仿佛也看出了和尚的心思,死命躲在他的懷裡不出來。最後,和尚沒有辦法,只好帶上了小猴子,他覺得這可能是自己與它的緣分吧!
奇貨可居!
從此以後,和尚與小猴子相依為命,再也沒有分開過。和尚說小猴子多年來聽他講經說法,已經有了些佛性,聰明異常,智力不低於七八歲的幼兒,因此,簡直可以當作一個小童來使喚!
和尚低沉的聲音緩慢地敘述著,再加上他那慈眉善目的形象,很快就博得了大家的一致同情,還有嘖嘖稱奇。
武士開道
最後,圍觀的人問和尚要價幾何?和尚顫巍巍地伸出了四根手指頭,還低低地宣了一聲佛號。
「四百文?」和尚沒翻眼皮;「四千?」和尚還是沒有睜眼;「難道是四萬錢?好大的口氣啊!你怎麼不要四百兩銀子呢?簡直瘋了,這個和尚!」人群中一陣騷動。
和尚終於睜開了眼睛,「正是,四百兩紋銀!老衲這是在賣子啊!」說罷還裝模作樣地擦了幾下眼睛。
圍觀的人群問聽這話,「轟」地一聲散去了一多半,剩下的也多是袖手旁觀,只圖瞧個熱鬧。
貴人駕到!
正在僵持之際,遠處突然飛揚起一陣漫天的塵土!大隊的官兵騎著高頭駿馬一陣風般的卷過來,靜街的銅鑼聲也震耳地響個不停。
人群頓時一鬨而散,跑了個乾淨。諾大的場子裡只剩下和尚一人一猴!
偶遇貴人!
「兀那賊僧人,怎敢阻擋虢國夫人的大駕?如不趕緊閃開,休怪棍棒無情!」開路官兵粗聲大氣地遠遠喊道。
虢國夫人
和尚微眯著雙眼不為所動,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遠處那一輛紫色大車上。眼看得開路的驕兵悍將這就要把棍棒揮起來的時候,和尚突然開了口,這一嗓子高亢幹雲,竟然把幾百號兵將都給震住了!
「老衲給貴人獻寶!願我佛保佑貴人前途無量!」
所有的兵將稍一愣神之後,立馬反應過來。呼啦啦一聲就像老鷹捉小雞一樣圍攏上來,眼看著和尚就要被掀翻在地!
正在這時,遠遠的紫色大車那邊傳來了一聲清脆悅耳的玉磬之聲,像一縷煙線直透九宵雲端。「夫人吩咐帶人過來問話!」一個嬌滴滴的少女嗓音始發,緊接著無數個聲音傳遞過來,一瞬間,幾百號兵將鴉雀無聲。
貴人
一群錦衣錦帽的內侍風一般湧過來,簇擁著和尚和小猴子又風一般撤回去,整個過程中,沒有一個人,說過一句話。和尚額頭開始見汗了。
富貴險中求!
紫色大車錦羅帷幕,四周掛滿了金鈴玉鐺。宮女和內侍一層層地稟報上去,只聽到一個慵懶的聲音低低地吩咐了幾句,和尚伸直了脖子也沒有聽清說的什麼。
緊接著,一個錦衣內侍小步急趨奔過來,一把就搶走了小猴子。和尚心下一急正尋思著怎樣開口才算妥當呢,一隻錦囊已經飛進了他的懷裡。和尚趕忙用手一捏,只覺得入手頗重,手感之下,那個頭不小,怕不得有幾百兩?
眾侍女
和尚的心跳得更快了,他突然福至心靈地又高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我佛保佑貴人福祿雙全!」可是這一聲之後,大車那邊再無動靜。幾個高大的士兵七手八腳就把和尚架到了路旁。
一陣漫天的塵土散去之後,大隊人馬已然遠去了。
貴人受驚!
兩天以後,長安城的豪宅「翠華苑」(唐玄宗專門為虢國夫人修建的)裡突然起了一陣騷亂!一班宮女被嚇得哇哇大叫!
外宅值班守衛的武士趕忙操刀執戟地衝進來查看。只見富麗堂皇的寢室外間,地板上摔碎了一盆九頂紫雲芝,這正是皇上前不久剛賞賜給虢國夫人的蕃外貢品!(據傳此仙藥能闢邪)再一看旁邊還蜷縮著一個寸絲未掛的小兒,正在那瑟瑟發抖呢!
瑟瑟發抖!
內室裡,一眾宮女正把虢國夫人團團護在錦帳裡。四五個女官正在低聲急促地呼喚著「夫人醒來」另一邊,早有快馬急報進宮。
半個時辰之後,大內派出的十幾個高道已經來到了「翠華苑」,而虢國夫人早已被轉移到了另外一處院落安置妥當。
高道們略一商量,兵分兩路,一路前去救治虢國夫人;另一路則進入寢室,擒拿妖物。
降妖!
再說那個像嬰孩一般的小東西,仍然蜷縮在原地,只是蠕蠕而動,倒也沒有什麼驚人之舉。道人們來臨之後卻是如臨大敵!
做法
一眾弟子們飛快地搭好了一個法壇,香燭祭品擺放齊整,道人就開始做法。武士和宮女們無不伸長了脖子,想看個蹊蹺,可惜都被小道士們給請了出去。
大家好不甘心!紛紛伸直了脖子從大門縫裡遠遠張望,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一陣巨大的煙霧自院落升起之後,遠遠地,大家似乎聽到了幾聲悽厲的慘叫!又過了一會,一眾道人就有序地走了出來。走在最後的一個小道士用一個碩大的託盤,端著一個物件,可惜的是,那物件上蓋了一大塊紅綢,讓人無法看見它的廬山真面目!
眼見得道士們就要走出大門了,衛士、宮女們只急得心癢難耐,恨不得一把扯下紅綢來,把底下那神秘物件看個清楚!
磁人
就在端木盤的小道士出大門的一剎那,他腳下被門檻胖了一跤,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他手上的木盤也順勢一歪!就近的幾個衛士眼尖,就在紅綢溜到地上的一剎那,他們竟然看到了一個素胎磁人!
民間猜測!
沒錯,就是一個小磁人!小娃娃那樣大!
小道士趕忙撿起紅綢,慌亂地重新蓋好。
從此以後,長安城坊間裡巷就悄悄地流傳起了很多流言。有人說虢國夫人被妖物給嚇病了;有的說妖僧邪術害人;更有甚者說,玄宗皇帝跟虢國夫人有那麼一點點什麼,藉此妖異事件是在隱瞞著什麼;。。。
小道童
又過了不到一年,唐玄宗下令,全國打擊佛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