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乓乓…」對面樓裡那個肺不太好的老曹家又送來了氧氣瓶。而弄炸了這個清晨的,不是氧氣瓶,而是一場罵戰。
「你哪能這麼不要臉的啦?」
「不要臉?你才不要臉!就想著你爸的錢!」
老曹的女兒和他家阿姨(保姆)在吵,從房間裡吵到了院子裡。保姆指著老曹的二女兒,手指快戳到她鼻子了,氣勢儼然勝了。
老曹的女兒趁手就甩了她一巴掌。頓時,兩個差不多50幾歲的女人,唧唧哇哇,就差不在地上扭打了。
我們樓下二樓的是居委主任,匆匆下樓,去了對面樓101當「老娘舅」。
101的老曹應該快要80了,很少看到他出門遛彎,但經常看到他抖霍霍地和保姆在院子裡喝茶。據說老頭肺不好,三四年前,那個調換氧氣瓶的車就來了,「叮叮乓乓」。
老曹原本是個老師,老伴幾年前沒了。他肺還好的時候,經常在院子裡唱上一段滬劇。後來,不唱了。家裡也多了個保姆。
老曹扭捏著要和保姆結婚。他家二女兒是我們一幢樓的,她一早就跑去對面,對著她爸說,自己都覺得臊得慌。
鳩佔鵲巢,女兒死活不會同意,不相信比她還小一歲的保姆會真心對那個走幾步路就喘的老爹。
其實,誰也不信。
腦子裡浮現出前幾天我寫的一篇關於保姆套路老爺子的文章,那些保姆不管「轉正」與否,老爺子的夕陽紅,其實都沒紅。
我對保姆沒有任何偏見。反倒為那些勤懇做事,憑勞動獲取報酬的保姆不值,她們或多或少因為這些「有毒保姆」而經受些質疑的眼光。
「毒保姆」的「發財之道」,劍走偏鋒,刀口舔血,可他們卻有一張「隱身符」。
「我送走過很多人,這個我懂!」
當一切水落石出後再來看這句話,不免細思極恐。
67歲的保姆虞某某,讓我們認識了一個黑色產業鏈——「執死雞」。所謂的「執死雞」,就是一種賺快錢的行當。
張家83歲的老母親,常年糖尿病。
她住在溧陽別橋鎮的老房子裡,平時一直有大媳婦照料。一個月前,病情加重,行動不太方便了,需要找個保姆。
這時,保姆虞某某主動找上了大女兒張阿英。同是別橋鎮人,又做過醫院護工,做事麻利,細心周到,很快取得了張家人的信任。
誰料,在張家第8天晚上,保姆開始了行動。
10點左右,小兒子張阿留幫母親揉好手臂,交代一下上了樓。剛走不久,保姆拿著毛巾捂住老太面部。捂了1分鐘,轉身去把門反鎖了。隨即爬上床坐在老太胸口,一隻手捂著那塊蓋在臉上的毛巾......
老太無助絕望地蹬著腿,保姆無動於衷地坐在老太胸口,搖著扇子。
這下就要悶死了嗎?不,做戲她做了全套。
10點半,小兒子突然接到保姆的電話,要求他下樓去。看到母親閉著眼,呼吸有點重,嘴角還掛著片菜葉。張阿留以為母親睡了,幫她擦掉菜葉。保姆催著他離開,他又交代一番上了樓。
沒想到,半小時後再次接到保姆的電話,是母親已經不行了。
看著已沒有生命體徵的母親,張阿留腦袋嗡的一下,慌了神。誰知,保姆倒很鎮定,說:「不要慌,我送走了很多人,這個我懂。你把壽衣拿出來,我來給你媽媽洗洗擦擦,然後換衣服。」
張阿留照著保姆的指示,給家人報喪,準備後事。保姆又讓張家大媳婦煮了雞蛋給她吃,還要了禮錢,說是去穢。
張阿留說:「我那時候還覺著這個人真好,還一個勁跟她說多虧你了,還要謝謝她的。」
好在張家小女婿覺得這事蹊蹺,去翻看了房間攝像頭拍的視頻。
知道真相後,一家人簡直崩潰了,恨不能把保姆錘死!
魔鬼!
怎麼也想不通,為啥才照看母親8天,就下此毒手。
也許,原因真的太簡單。為了錢,幹活8天拿1個月工錢。只是保姆沒料到這間屋子裡竟有攝像頭。
虞某某因涉嫌故意殺人罪被刑拘。
這種有預謀的殺人,叫謀殺。保姆也懂殺人犯法,可為甚屢試不爽?
心理學上有一個有名的斯坦福監獄實驗:
「當你擁有了傷害別人的能力而不用付出代價的時候,這種惡會在環境的催化下更加變本加厲。」
她們就是這個心理。
2015年,「毒保姆」何天帶肉湯下毒,尼龍繩勒脖,殺了8名僱主;人稱「雞萍」的陳宇萍,多年來被她照顧後而死的老人,能證實的就有6個,已被火化,缺乏證據的不知還有多少個。
「幹一日拿一月工錢,一月可以幹10單。」
這種快錢比買股票天天漲停板還厲害,一本萬利。
在無知的惡下,「斂財」已不是一種僥倖,而是慣性。
2018年2月1日,林生斌坐在公訴人席位的一角,他不願搭眼看莫煥晶。看到這個保姆,眼前馬上會出現老婆和三個孩子的臉,「面部焦黑、瞳孔放大」。
這些詞,從公訴人的證言中出現,他都受不了。林生斌捂著臉,眼淚不斷地流下來,失聲痛哭。
當說到原本心電圖是一條直線的小兒子林青潼,做了5分鐘心肺復甦後開始有了心率時,克制了7個多月的林生斌再也控制不住,拿起黑色保溫杯砸向莫煥晶,可惜砸偏了......
關注「杭州保姆縱火案」的人,都說林生斌的失控,是教養者的權利。
林家為人和善,對保姆莫煥晶真的很好。每月7500元的工資,可以開女主人的豪車去買菜,接送孩子;和主人全家一起乘去旅行;還以老家蓋房子為名,問女主人朱小貞借了10萬餘元。因為同年,朱小貞很信任莫煥晶。
可朱小貞不知道的是,這個什麼都挺滿意的莫煥晶好賭。因為輸錢,不但撒謊向林家人借錢,還把手伸向了林家人自己都沒注意的手錶和金銀首飾,典當抵押後得款18萬餘元。
縱火前一晚,保姆又偷了一塊男士表,當了37500塊,在手機上豪賭一晚,輸光了。
看著自己無力歸還80餘萬元的賭債,又無力去贖回偷的東西,怕被發現。清晨,趁朱小貞和孩子們熟睡之際,點了客廳裡的十幾本書籍。朱小貞在濃煙中醒來,叫著:「阿晶,著火了,快報警。」
莫煥晶沒有出手去救任何一個人,哪怕帶出一個孩子。自己從保姆房的電梯逃生了。
為了這些錢,她點火燒死了這四個待她如家人的人。
有時候,外面的洪水猛獸倒沒那麼可怕,隱藏在家裡的「毒保姆」不但是要錢,還要你的命。
千萬不要低估人性的惡。
正如戴爾·卡耐基在《人性的弱點》中說的:「壞人從不認為自己壞,這是他們認知中最大的盲點了。」
有些惡,是窮兇極惡。有些惡,讓你噁心至極。
它沒有那麼極端,卻足夠極品。
「他的才華,對生活的那種熱情,怎麼能不感動我?」來許家不久的50幾歲的保姆孟萍,像個迷妹一樣說著對許教授的傾慕。
許教授搞了一輩子的學術,也有幾分自傲,就是想不到95歲了,還能「老樹開花」。
他對保姆孟萍說:「你留下來照顧我的晚年生活吧。」
許教授給了保姆一筆錢,保姆去海南買了房子,去東北和前夫離了婚,再和老先生結婚。別人折騰一輩子的三件事,她花了10天就搞定。
任憑許教授的子女如何反對,都阻止不了。
許教授原以為自己的「第二春」已來到,可未料,到海南新房裡度假時,感覺自己頭上是一大片春天的綠草。
那個房子裡有許教授,「小嬌妻」,還有她前夫。
「他們居然當著我的面給我戴綠帽子。」許教授簡直要氣炸,嚷嚷著要離婚。
這可正合孟萍心意!離婚可以!海南房子寫的自己名,屬於婚前財產,不能動,其它財產再分配。
這分明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局啊!
「這麼大歲數,不為錢,我為啥?」撕破臉皮的孟萍坦言。
真是老樹花還沒開好,根就被人掘了。晚節不保的老先生還不少,全栽在保姆的套路裡。
95歲的老中醫李大爺,醫術精湛。50多歲的保姆成了他的助手和知己,還是同居關係。可保姆不但吞了李大爺105萬存款,連房子也變成她的。李大爺有家回不得,還被人打一頓,住進了養老院。
前一陣,上海有個70幾歲的保姆,一定要嫁給90幾歲的僱主餘老伯,理由是兩人發生了關係。求婚不成,剪電線,堵鎖眼。僱主家報警,被抓後,一個勁喊著自己太虧了。
這是保姆第一次「失手」,她已有四次婚姻,上一次丈夫去世,分了60幾萬。
這回,不就是「吃虧」了。
這份「遺產」,成了「毒保姆」眼中的「肥肉」。這簡直是一個屢試不爽的「發財之道」。
真正的幾粒老鼠屎,壞了一整鍋粥。
如今的保姆行業,亂象叢生。
「毒保姆」的各式斂財路,為了一個錢字,已不知良心道德在何處?
黃仁宇在《萬曆十五年》有句話:「道德不能代替技術,尤不可代替法律。凡是用法律及技術解決的問題,不要先就扯上了一個道德問題。」
對於「毒保姆」,不要奢望和你談道德。
究竟該如何斷其財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