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依舊像往常一樣每天按時給她餵藥,青黛望著她腰際鼓鼓囊囊的粉色荷包,忍不住調侃道:「你這手法倒是越來越嫻熟了,御膳房的飴糖可還夠你再偷上個三五日。」
少女挑眉,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衝她笑道:「姑娘放心,那自然是夠的。好歹也是皇宮啊,怎麼會連幾塊糖都供應不上。」
青黛也笑,刮著她的鼻子唬她:「小丫頭,你可知道糖吃多了,牙齒裡是會生蟲的。」
沫沫絞著裙擺,一臉無辜地問她:「真的假的,姑娘可別嚇唬我。我不過是近兩日才多吃了兩顆糖而已,應該不會生蟲吧。」
青黛故作嚴肅,一臉凝重地看向她:「這可就說不準嘍。」
沫沫聽著她的尾音才察覺出來青黛根本就是在拿她打趣,叉著腰鼓著腮幫子道:「啊,你耍我的。真是不知道皇上怎麼會看上像姑娘這樣腹黑又會使壞的女人。」
青黛突然斂了笑意,漠然道:「他不喜歡我,他只是在利用我。」
沫沫也斂了笑意,她不想同青黛爭辯,半個月處下來,沫沫覺得姑娘啥都好,就是喜歡把所有人都想得特別無情,還喜歡給自己戴上一副冷麵壞人的面具。
不過這皇上也是,姑娘都醒了這麼多天了,他怎麼一次都沒來清竹小苑看過姑娘,也難怪姑娘會生出這樣的誤會。
「喲,這清竹小苑好生熱鬧啊,本宮也來湊湊熱鬧。」蔡婉寧曳著一身錦繡華服,珠釵玉配,一身明晃晃笑吟吟地走進了清竹小苑。
沫沫一頓,內心翻了一萬個白眼。清竹小苑哪裡熱鬧了,這裡總共也就住了自己和姑娘兩個人而已。
但礙於對方的身份,還是欠身一禮,恭敬道:「參加皇貴妃娘娘。」
青黛一怔,皇貴妃娘娘?宰相夫人蔡芸芷的親妹妹蔡婉寧?
踏進房門的女子姿容絕麗,面上畫著精緻的妝容,眉宇之間貴氣難掩,眼裡的鋒芒之意也是讓人生畏。
蔡婉寧環顧四周,發現都是些簡單粗陋的布置,又睨著眼打量了一番床榻之上的青黛,身上不見什麼華貴的首飾,眼裡的敵意才稍稍減弱了一點。
蔡婉寧看了許久,才仿佛想起周身還有旁人,瞥了一眼一旁的沫沫,冷著臉吩咐道:「你,先出去,我要和你主子單獨聊會。」
沫沫擔憂地看了一眼青黛,秀眉一皺還是乖巧地欠身作禮,退出了房門。
「老實交待吧,皇上為何會留你在宮中久住?」蔡婉寧不屑地看了一眼青黛,還是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雖然這清竹小苑院落偏僻,屋內的陳設也極其簡單,就連皇上看上去也是極冷落她的樣子,但蔡婉寧自小長在遠寧候府,見多了這樣迷惑人的假象。
再加上,床榻之上的女人雖是帶病之軀,也沒有錦衣華服的幫襯,偏偏未施粉黛還是一副出水芙蓉的靈動模樣。
此刻的她面色沉靜,仿佛根本沒有把自己話裡的意味聽明白。
「一枚棋子而已,皇上留我在這兒自然有他的謀劃。」青黛將被褥上的褶皺細細撫平,並未抬頭看她。
蔡婉寧柳眉倒豎,青黛這副不把她放在眼裡的表情真是惹人生厭。「好一枚棋子,皇上棋子眾多可是要挨個安排上院落住著。」
蔡婉寧說話倒是尖酸刻薄醋味極重啊。
青黛突然抬頭,輕笑道:「那自然也不是,不過皇貴妃娘娘也不必太過擔心,若是像您這樣,出身高貴姿容豔麗又賢良淑德的女子都俘獲不了皇上的心,那這世間又有誰有這樣的本事呢?」
蔡婉寧冷哼一聲,高傲地抬起頭輕蔑道:「算你還識相,皇上的心還輪不到一個青樓女子來和我搶。」
沫沫只覺得這屋裡火藥味越來越濃,她知道皇貴妃娘娘在宮中一向囂張跋扈,皇上也極寵她由著她胡作非為,姑娘的那張嘴也是一向不肯輕易饒人的主。
沫沫絞著裙角,一臉焦急。這可怎麼辦啊,若是皇貴妃娘娘趁著姑娘受傷要傷害她,姑娘哪裡有還手的餘地啊?
李公公!對,去找李公公!
沫沫一個激靈,快步出了清竹小苑。
――――
御書房外。
「李公公不好了,皇貴妃娘娘去清竹小苑找姑娘了,您想想辦法救救姑娘吧。」
「哎喲,你可就小點聲吧,這皇上剛剛才睡下。」眼前的小姑娘喘著粗氣,髮髻微亂,一臉焦急,李福祿卻是兩難。
上次自己多話問皇上是否要去看姑娘時,冷不丁被皇上責了一句『多話』。這次貴妃娘娘明擺著是去找姑娘麻煩的,可皇上那邊的意思自己也是猜不準,若此時貿然進去通報怕是又會惹皇上不高興了。
沫沫適才壓低了聲音,拉著李公公的衣角討好道:「公公您就行行好,進去通報一聲吧。」
李福祿握著被沫沫拉扯得四處亂擺的衣角,犯了愁。正在他糾結自己是否要冒著觸犯龍顏的危險,硬著頭皮進去稟告時,身後楠木雕花朱漆木門『吱呀』一聲開了。
容祁墨眸深沉,薄唇緊抿,邁著大步踏出了御書房。
李福祿看著突然踏門而出的皇上有一瞬間的恍惚:「皇…皇上,您不是在睡覺嗎?」
沫沫如看到了救星一般,趕緊小跑著追上了容祁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