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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多收到父親病重的消息時,是在凌晨。
她大嫂連打十幾個電話,把她從睡夢中吵醒。
「你有病啊,知道現在幾點了嗎?」陳多有些生氣,說的話也不是很客氣,剛想掛電話,那邊趕忙道:「別,小姑子,是我呀,你大嫂。」
陳多厭煩的看了一眼手機,兩點三十四,心裡的火氣又上來,她沒好氣的說:「大嫂,你有事嗎?」
「有啊,有的。那個,咱爸快不行了。」
陳多乍一聽,愣了一下,道:「所以呢?」
那一頭,大嫂仿佛聽見什麼不得了的話,一下激動起來:「小姑子,你看看你說的是什麼話,這可是你爸,於情於理你不該去看看嗎?」
陳多懶得和她廢話,道:「爸要是真不行了,二哥會打電話,用不著你來通知我,再說了,我明天還要上班,不像你,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張口的過日子。」
陳多說得很難聽,說完便掛了,憋了大嫂一肚子氣,向老大抱怨:「你看看你這三妹,真不是個東西。」
老大心裡也這麼覺得,但看見老婆臉色實在不好,便安慰道:「她從小就是這種冷心腸,你不要和她計較,快睡了吧,明天不是還要陪兒子去面試嘛。」
而另外一頭,陳多卻睡不著了。
老頭子病重了,他真的要死了嗎?
陳多想給二哥打個電話,想了一下,還是選擇了發微信,卻不想,二哥沒兩分鐘便回了她一個字,是。
此時此刻,陳多其實還是難過的,雖然這個爸對她實在不怎麼樣,但是真的知道他快離開人世,陳多心裡並不好過。
陳多,陳多,她的名字,就是陳家多出來的孩子。
陳多是家裡最小的女兒,並且家裡只有她這一個女兒,上頭有兩個哥哥,按理說她該是最受寵的那個,但實際上並不是,她是最多餘的那個。
陳家村流傳這樣的迷信,生孩子,第一個是兒子,第二個是女兒,最後小兒子收尾,便是最有福氣的,反之家裡便會有厄運。
很不幸,她和二哥順序反了,二哥是個兒子還好,而她,卻是個女兒。
從小到大,她和二哥都是在父母嫌棄之下長大的,父母覺得自家不能發財,都是因為這兩個孩子,但是老大就不同,受盡萬千寵愛長大,不管他做什麼不對的事,陳媽都會遷怒他倆。
甚至在陳多四歲那年,她隨著父母上山做農活,回家時下起了大暴雨,她人小,走那彎彎曲曲的山路不穩,腳下一滑,便跌到小山坡下,那時她的腳被摔傷了,劃拉了好大一條口子,她痛得哇哇大哭。
本以為父母會下來救她,卻不想她聽見她爸說:「真是造孽呀,什麼事都做不好。」
陳媽道:「要不,扔她在這裡算了,這麼大的雨,她回不來。」
這話真沒錯,這是陳多第一次跟著父母來後山做活,光上山他們就用了大半個小時,真丟下她,她可能活不下來。
所以她哭著求媽媽不要丟下她,但是兩口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時黑雲壓過一個山頭,兩口子絕情的背影漸漸融進雨裡,深深刻在了陳多心上。
小陳多便跌跌撞撞爬起來,憑著記憶去追他倆,最終失去意識,暈倒在地裡。
等她再次醒來,只看見二哥守在身邊,他的身上還是溼的,見她醒過來,立刻大聲叫護士。
小陳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醫院,這讓她欣喜,是不是爸媽回來找自己了,所以她問:「二哥,媽媽呢?」
可是不過八歲的二哥愣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臉,說:「多多,好了就見到媽媽了。」
陳多從小便機靈,說到這裡,她自然懂爸媽根本沒來。
後來她長大些才從別人那裡知道,那天爸媽扔下她,就沒回過頭,是放學回家的二哥看見妹妹不在,才多問了兩句,結果兩口子因為心虛,說話結結巴巴的,那是第一次,二哥吼了陳爸陳媽,問出妹妹下落,二哥趕忙找上村長上山去找,半夜才找到暈倒在地裡的陳多。
二哥讀完初中,便開始打工掙錢,後面去修車廠做了學徒,學成後自己開了店,日子才算好過起來,而陳多也是,爸媽不願意再讓她讀書,那時候正碰上大哥娶媳婦需要錢,陳爸陳媽就合計著把陳多嫁給鄰村的老光棍,賺點彩禮錢。
陳多因為家裡的原因,本就早熟,知道父母的打算,她也不鬧,只在吃飯的時候對大哥說:「你知道爸媽想把我賣了給你湊錢結婚嗎?我想你是知道的,並且覺得這是我作為妹妹應該為你做的吧,沒事, 大哥,只要你同意這樣做,我就去和我未來嫂子說,你是有多麼好吃懶做,我媽是多麼尖酸刻薄,我爸是多麼重男輕女,我聽說未來嫂子家可就她一個寶貝閨女,不知道我天天去鬧,你這婚,還結不結得成。」
這話一出,陳爸便給了陳多一巴掌,罵她不孝:「狗東西,養你那麼大,給你吃,給你穿,你就是這樣報答老子的?」
晚上,趁著所有人都睡著,陳多收拾好東西,進城去找二哥,陳爸陳媽自然是不願意的,畢竟老光棍的彩禮還是不少,所以兩口子知道陳多的下落後,便急急忙忙進了城。
那時二哥將陳多藏了起來,為了解決這件事,二哥賣掉了自己的店鋪,湊了十萬給陳爸陳媽,說是替了三妹的彩禮,希望陳爸陳媽可以讓三妹繼續讀書。
十萬塊比老光棍給的彩禮多了三四萬,陳爸陳媽合計了一下,答應了二哥的要求。
可陳多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二哥,那個晚上,她抱著二哥哭了好久,嘴裡一直說著對不起,二哥卻拍著她的背說沒關係,沒關係。
從那時起,陳多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一心學習,她覺得自己沒有可以報答哥哥的地方,除了奔個好前程。
也不枉費陳多的努力,她最終考上了全國最一流的大學,畢業後進了家十分出名的公司,因為能力強,很快就晉升到管理層。
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被父母嫌棄,十幾歲就差點嫁人的小姑娘,她在最發達的城市買了房,她替二哥開了家好大的修理廠,她替侄兒找最好的學校。
可是,她還是會夢到那天,那場的大雨,那朵漆黑的烏雲,那兩個殘忍的背影,她被丟棄在雨裡,每次在夢中驚醒,她只能抱著自己哭。
所以,陳多做了好多事,唯獨兩件不做,一是結婚,二是回家。
二十年了,她再也沒回過那個家,上次見到父母,還是在二哥的婚禮上,反正只要每個月給夠錢,陳爸陳媽就不會找她的麻煩,除了有事沒事,大哥大嫂會來她這裡打打秋風,陳多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挺不錯的。
現在,她突然接到陳爸要去世的消息,想想自己的前半生,真是心涼。
第二日,陳多還是請了假,回到老家。
那裡她已經二十年沒有回來過,乍一看,竟然有些陌生,二哥見她來,也不多說什麼,只將她帶到了陳爸的房間裡。
一進屋子,一股腐爛的氣味便鑽進陳多的鼻腔裡,昏暗的房間裡只有一盞亮著橘色光的燈,她多年未見的爸爸躺在床上,一點生氣也沒有。
聽見門口有動靜,陳爸緩緩的睜開眼轉過頭,卻只是見著門口的身影,也瞧不清楚人,他喃喃道:「老二,是三丫頭回來了?」
二哥答應了一聲,見著老爺子想起身,趕忙去床前扶著,父子倆動作很慢,一點一點,看得陳多心驚。
「三丫頭,你來。」
陳爸拖著嗓子說話,陳多突然想起一個詞,苟延殘喘,原來是這樣的光景,她下意識挪動腳步,走到了床邊,卻很是倔強的不願意喊一聲爸。
陳爸也不生氣,這幾年他的身子越來越差,也算是看清了誰好誰壞,她的女兒會怨恨他挺好的,他自覺本來也不是一個好爸爸。
「你來,我很高興。」說完這句話,陳爸伸手去握住了陳多的手,陳多很是不適應,但到底沒有甩開,就這樣,好久,陳爸才又開口,說:「丫頭,你還好嗎?」
陳多點點頭,陳爸也點頭,自顧自道:「好就好,好就好......」就這麼重複著這句話,也不再說別的。
良久,陳爸有些累了,又躺了下來,陳多見著他這樣,心底實在不是滋味,想要起身離開,陳爸這才又說:「丫頭,爸爸,對不起你。」
陳多聽見了,卻始終沒有回頭看爸爸一眼,沒有看見他那蒼老的臉上,掛上了淚痕,深深凹陷的雙眼,聚滿淚水,悄無聲息的落下。
出來房門,陳多便碰見陳媽端著鍋從廚房出來,見著陳多,先是有些不太高興的瞪了她一眼,隨後不知看見什麼,陳媽眼裡突然泛著光,很是熱情的放下手裡的,說:「三丫頭,你這次回來,帶來多少錢?」
陳多難得起來的情緒被陳媽一句話掃得蕩然無存,她沒好氣的說:「我沒記錯,半個月前,我才給你打了兩萬吧。」
陳媽這一聽,便不太高興,道:「你爸病成這樣,你那兩萬能用幾天?」
「爸的醫藥費我都單獨給了二哥的,你是想說二哥吞了這筆錢?」
陳媽自然不會這樣說,畢竟這大半年,都是老二在忙前忙後,她心裡也虛,那錢她給了老大,所以才想著再去陳多那裡撈點。
陳多也不想和她說話,見著二嫂在院裡送客,看也不看陳媽一眼,便走了過去。
二嫂也是瞧不上那老婆子忍不住抱怨:「三妹,你是不知道,就昨天,大哥兩口子給她打了個電話,說什麼媽辛苦,自己也沒辦法盡孝,愣是把這老婆子感動得眼淚譁譁的,媽和爸逢人便說老大孝順,你二哥這鞍前馬後伺候著,硬是一句好話沒落下。」
父親重病,大哥不管二哥床前床後伺候,父親逢人誇大哥孝順。
「大哥之前不是在這邊嗎?什麼時候走的?」
這話一問,二嫂是氣得直跺腳:「那兩口子真不是東西,自從老爺子病倒,這床前床後照顧,就都是我和你二哥,當初老爺子住院,他人就在市裡,就沒來過幾次,兩口子都是閒著的人,一說就是沒時間,好不容易來一趟醫院,和客人一樣,不到半小時就走,就這樣,那老太婆還當初誇她大兒子多好多好,到後面,老爺子實在不行了,這不回來等死嘛,那兩口子知道了,連夜帶著兒子去了臨市,說什麼孩子要面試,當爹媽的總該去把把關,真是扯,多大的人了,面試還陪,不就是不想照顧嘛,躲成這樣,真是不要臉。」
事情大哥是不會做的,但是話她大哥是不會少的,該分東西的時候,那也是少不了他的。
「二嫂,你辛苦了。」
「我不是怕辛苦,我呀,哎,是心疼你那吃悶虧的二哥。」
陳多自然明白自己這個二嫂是什麼樣的人,也只讓她消氣,便想去看看自己的房間,這才知道那屋子早就被陳媽收拾出來給大孫子住了,哪怕那大孫子一年到頭也住不了一次。
陳多覺得這是情理之中的事,也不生氣,只是覺得有點可惜。到了晚上,陳多和二嫂侄女睡一個屋,她很久沒和別人睡在一張床上了,有些不適應,睡得也實在不安心,她就在想,明天還是再去看看爸。
卻不想到了半夜,陳爸沒有徵兆的便斷了氣,陳媽一個勁兒抱怨著他死也不知道挑時候,讓人不安生,一家人忙忙碌碌的,直到天亮,才有人通知老大。
即便是這樣,老大也是第二日才回來的,一跨進家門,老大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若不是知道自己這哥哥什麼德性,陳多差點都要被這場面給感動了。
道士算命出來,說是老爺子停靈三天,才最好,陳家便擺了三天的白宴,前前後後自然都是二哥一家張羅,陳多覺得自己出力不多,也就出了錢,而老大就負責披麻戴孝在門口哭,順便一個不落的收下白包。
直到第三天抬棺上山,陳多眼見著陳爸的靈柩入土,才切實意識到這個從小到大對她不怎麼好,甚至想過要她死在外面的爸,真的死了,可是,她依然做不到讓過往的恩恩怨怨都隨著那一抔抔黃土煙消雲散,哪怕她也真的,紅了眼眶。
所有事情終了,一家子坐下來商討分錢的事,老大率先開口,說這麼多年都是自己在照顧爸媽,老二老三沒出過力,怎樣都該是他得多。
二哥聽著不說話,二嫂很氣憤,說:「得了吧,你怕是回來吃飯吃得多,老人家有什麼事,哪次不是我們兩口子照顧,錢也是三妹出得多。」
二嫂話很重,也怪不得她生氣,聽說當初老爺子病重,老大家離醫院不過十分鐘的路,都不願抽時間去看顧陳爸,倒是離醫院一個多小時的二哥二嫂,頂著酷暑,每天堅持送飯,那一陣,二嫂又要顧小兒子,又要顧老爺子,都病倒了。
陳媽聽見兒媳婦說自己寶貝兒子,自然不樂意,惡狠狠的說:「我兒子的好你懂個屁,他平時就這麼辛苦,有什麼事不該你們做?老三賺那麼多錢,不該給我們花嗎?」
聽見這些,陳多隻覺得厭煩,她看了自己的母親一眼,這麼多年沒見,歲月在她臉上爬滿皺紋,可是尖酸刻薄的嘴臉卻是一點都沒變化。而自己那媽寶一樣的大哥,甚至還在沾沾自喜母親的維護。
陳多問:「大哥,你兒子呢?你老婆呢?」
他倆嫌麻煩,不願意來,可這話,老大說不出口,陳媽一聽,也是想起了自己的寶貝大孫子,很關心他為什麼沒來。
「哎,那小子這不剛進公司沒兩天嘛,不好請假。」
陳媽深以為然,陳多卻不屑的笑了笑:「大哥,我知道你想霸佔那弔唁金,村裡的人能給多少錢,你想要,便拿去吧,我和二哥,不爭。」
「三妹......」二嫂自然不樂意,她卻是不在乎這點錢,但是想著就覺得這虧吃得一點不值,陳多卻讓她稍安勿躁,接著說:「若是我現在找你要爸的醫藥費,你們母子倆肯定也會想方設法的推脫,所以這筆錢,我也不要了,陳家待我雖不好,但是好歹生我養我到十五,說實話,這些年,我給的錢,也夠多了,從今以後,我每個月會給媽八百的生活費,至於二哥不用說,他也會給的,但是二嫂,你看住他了,這個家稍微明點事理的人已經在土裡了,不要任由二哥往吸血鬼懷裡送錢,至於你。」
說著,陳多看向了陳媽,「你一直都覺得你的大兒子是最好的,從今以後,你就跟著你的大兒子生活吧,他要怎麼管你,那就是你倆的事了。」
這話一出,陳媽同老大,自然是不樂意的,嘰嘰喳喳一通,陳多出於禮貌,還是等她說完,雖說也沒搭理,隨後只讓二嫂收拾東西,她開車帶二哥一家子回去。
臨走時,陳媽倒在地上哭天搶地的說陳多不孝,陳多眉毛一挑,彎下腰說:「媽,你行了吧,你怕是電視劇看多了,總覺得都該是歡喜大結局呢?」
大哥也不樂意,他現在的滋潤日子,多虧了陳多拿錢給陳媽,陳媽又拿錢給他,他自然不想管陳媽的生活,可又希望得錢。所以老大厚著臉皮說:「三妹,她是你媽,爸走了,只剩下她了,你不管她,我就去告你!」
老大氣勢洶洶的樣子,仿佛唬住了陳多一般,陳多本是不想同他多說,見他如此,眼神都冷了許多,道:「大哥,她是我媽,也是你媽,她當初怎麼對我的,怎麼對你的,現在也該你照顧她,這麼多年,你間接從我這裡得到不少好處吧,爸媽從小到大最是心疼你,結果你呢,為了躲照顧,竟然好意思在老爺子病重的時候走,還陪兒子面試,你兒子是去上班的,不是當皇帝的,你老婆也有臉給我打電話,合著,好事你們佔盡了,累事累活都該是我們?你真當別人傻?非要把別人對你的容忍當做不要臉的資本,這句話,說得就是你這樣的人,還告我,你不怕,去告我吧,我有的是時間奉陪,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律師費,很貴的。」
說完,便上車揚長而去,再也沒有回頭看過這個家。
在車上,二哥想了很久,問一句:「多多,是不是太絕了?」
「二哥,你不要傻了,你看看二嫂和孩子。」二哥下意識看了一眼後視鏡,才不過上車十分鐘,他的妻子已經睡著了,兩個孩子著媽媽,很安靜的不說話。
「你已經有家了,總顧及那倆,你還過不過日子,你心軟,我心狠,我幫你斷了這要命的血緣羈絆,嫂子可和我說了,爸她照顧就照顧了,媽,她是絕對不可能照顧的,你再像以前那樣,小心嫂子不要你。」
「多多,你不會遺憾嗎?」
陳多一時間沒說話,她想,遺憾嗎?不是遺憾,她沒有遺憾。
「哥,小的時候,爸媽對你雖不好,但是你發燒重病,我還是看見了媽媽,餵你喝藥,可是我,從沒有過,他們嫌棄你,更嫌棄我,我心裡的不是遺憾,是這一輩子也永遠不可能抹去的血窟窿,爸那樣,我很難過,但是心疼這一句,我著實說不出口,至於媽......來這人世一遭,總的來說,我並不快樂,你能理解嗎?這個傷疤,我在很努力的修復,但是我不知道究竟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擺脫這個噩夢。」
那天的大雨,那朵漆黑的烏雲,那兩個殘忍的背影,她被丟棄在雨裡,從小便溼了心,再也沒幹過。
二哥何嘗不知道這原生家庭就像魔窟一樣,他的日子不好過,可妹妹的日子,更不好過,所以,他也能理解陳多為什麼可以斷得那麼乾淨,「我這不想著一家子,何必那樣絕呢。」
有人靠童年治癒一生,而她,註定是靠一生治癒童年的人,這是她的命,她沒辦法去改變,所以她去做自己心裡想做的,別人說,你這樣對父母,自己也會難過,可是,陳多覺得,以前的事,當做不存在,她會更難過,既然如此,何必強求自己做一個心胸開闊的大好人呢。(作品名:《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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