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毛
婚後,沒有房子,他們租房住,沒有錢,就租住了人家的一間小南屋,房租每個月五十元。不到十平,一張床,一些簡單的物件,是他們的全部用品。再說,他們本來就貧窮,也沒什麼家具。
夏天熱的要死,一個小窗,又不通透,有時候,半晚上睡不著覺。冬天連取暖設備都沒有,只要一條電褥子。晚上要去個廁所,那要鼓足了勇氣。廁所在院裡,大家公用的。去一次,真的是凍得瑟瑟發抖。有時候,她就一直憋著,憋著憋著又睡了。
她換了工作,工資低,發放不及時。他也是,工資不高,但是,他工作穩定。在國企。這一直是他驕傲的資本。
他們開始吵架。他的工資,發到工資卡裡。卡他自己收著,跟他要,各種搪塞,多種理由,反正就是不給。而她的工資,發現金,本來不多,她也懶得去存,就放在家裡,今天抽一張,明天抽一張,零零碎碎的,一點兒一點兒就沒了。
花完了她的,她再要用錢時,跟他要,他嘟嘟囔囔,沒一句好話。說她花錢多,說她不會過日子,又說她掙得少。反正,家裡窮,全賴她了。架肯定少不了了,她也不是個任他宰割的羔羊。
他懶的要死,不做飯,不洗碗,啥啥不幹。她如果不做,人家就從外面買點兒回來吃。她如果不洗碗,他就拿了用過的接著用。讓他做飯洗碗,怎麼都叫不動。那時候,還沒有手機,每天追劇,這個臺看完了,調另一個臺。眼睛一直盯著電視。
她懷孕了。有些流血,去醫院檢查,醫生給開了保胎藥。醫生說,你年齡大,孕酮太低,懷孕前三個月,要少活動,要少幹家務。再三叮囑她,一定在床上保胎。幸虧去醫院及時,胎兒差點兒沒保住。
她又離職了。這次離職,他們吵架升級了。她不上班,收入少。在床上不能動。他一進家門,見她沒有做飯,暴跳如雷。嗷嗷大叫。嫌她懶,嫌她不賺錢。
「醫生不是說要靜養幾天,不讓動嗎?」她委屈極了。
「就你事多,懷個孕,你成慈禧太后了?」他摔門而去。飯也不做。一晚上沒回來。她沒飯吃。肚子餓的咕咕叫,但不敢下床。怕再出血。三十歲懷孕,她很珍惜這個孩子。
後來好些了,她堅持自己做飯,洗衣,洗碗。不再連累他。
吵著吵著,孩子順利出生了。是個女兒,順產,六斤多。孩子很乖,月子裡都很少哭。回婆婆家坐的月子。說實話,月子裡,婆婆對她不錯,盡心盡力的,熱飯熱菜地伺候了她。這一點,她很感恩。一直記著。
出了月子,她們回到租的房子裡。帶著女兒。女兒太小,她一人上不了街,買不了菜。他下班回家,見我抱著孩子,冷鍋冷灶,臉拉的長長的,甩臉色給她看。
她也沒什麼好聲氣,在家照顧孩子,她也很累,情緒也不好:「別給我臉色看,我在家也沒閒著。」
「你在家不做飯,要你幹嘛,光吃嗎?」他大吼大叫。
他們又大吵了起來,孩子被吵醒了,大聲哭起來。他聲音小點兒了,怕嚇著孩子,他一點兒也不降低聲音,她喊他:「你出去,不要吵到孩子!」
「你他媽的給我滾!」他聲嘶力竭的大罵起來。
她呆住了。從來沒有被父母罵過的她,從來被教養的有素質的她。一時不會反應了。等回過神來,她抱上孩子,跑了出去。天色有些晚了,還沒完全黑下來。抱著孩子,她不知道去哪兒,走急了,身上一分錢沒帶。哪兒可以容她們娘倆住一晚?
不能回父母家,好容易嫁出去,他們二老剛心安,她不能再讓他們擔心。再說,就是回去了,他們最多容她住一晚上,就會讓她回來。她曾經跟父母說起,她和他經常吵架的事,她父母認為,女人就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是女人的命。她特不願意聽這些。只會讓她更心塞。
她來到附近的一個小廣場。坐在石頭椅子上。女兒很乖,沒有哭,大眼睛盯著她。女兒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是,在媽媽的懷抱裡,她很安靜。大概,只要在媽媽的懷抱裡,孩子就是心安的,幸福的。
在小廣場做到11點多,天漸漸涼了,出來沒有帶太多的衣服,有些冷了,孩子開始打噴嚏了。她怕凍著孩子,就開始往家走。
回到家,他躺床上睡著了。見她回來,說:「我出去找你們了。沒找到。」一轉身,又睡著了。__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