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君是我以前的同事。中等個子,戴付金絲眼鏡文質彬彬的,年齡比我大三、四歲,我倆性格接近、喜好有加,所以侃談來往比較多。我最佩服S君的智慧多,什麼為難複雜的事情,只要他眉頭一皺,解決的辦法立即就有。
1975年,S君新婚從撫順坐火車回山東經北京換乘,在北京有十個小時的候車時間,於是小兩口就想到市裡逛一下。那時候正處在文革時期,外出需要單位介紹信,坐火車、住旅館都要用,首都控制的更嚴。
北京火車站雖然是一個大站,站裡站外卻沒有一個小件寄存處。小兩口新婚帶了兩個大旅行包,總不能提著它們去遊玩呀?
S君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讓愛人到車站民警值班室報警說撿到了兩個旅行包,民警也沒有問什麼,就讓她把包放到值班室裡去了。
小兩口舒舒服服地在北京城逛了個遍。
下午遊玩回來,S君就去值班室認領失物。民警問S君有什麼證據包是他的?S君說包裡有自己的工作證,又把包裡物品數了個遍。
民警核對了一下包裡的物品都對,就如數交還給了他。一點也沒有影響他們乘車。
後來,我的另一位同事效仿他,從博山買了一籒碗坐一路公交車到了張店老汽車站,放到一個人較多的牆角就走了,到百貨大樓逛了半天,回來看見碗還在,心裡美滋滋的,趕緊又上了一趟廁所。
可是,從廁所出來一看,那籒碗已經無影無蹤了。
計劃經濟年代住房是由單位統一分配的,最初也沒有一個統一分配模式,基本是管房產的人根據供需情況酌情分配的。S君最初沒有正式住房,臨時住在探親招待所。
一天,正好有一套別人騰出的正式樓房住宅,S君看好了,但管房產的人偏偏分給了另一需求條件不如他的人。S君很鬱悶,就問管房產的人為什麼?管房產的人說不出原因,說就是這麼分!
S君很生氣地走了,他回家一想不能就這麼算了!
S君眉頭又一皺,迅速找到要搬走的那戶人家說:「房產科把這房子分給我了,你們要快一點騰出來,我急著要住」。
那時候人們的生活用品並不多,主家立即就答應了。可是人家愁著沒有搬家的車,這對身在車隊的S君來說是小菜一碟,迅速答應從單位給他找車用。人家一聽很高興,當天下午就痛痛快快地搬走了。
S君也不怠慢,順便用車就把「家」搬過去了。房產科的人自知理虧,也就不了了之了。
記得2000年,當時企業都在瘦身,鼓勵職工買斷工齡退職。我為圍裙姥姥是否買斷而猶豫不定,於是就去找S君請教。
S君對當時的政策了如指掌,計算得也精確到毫。他給我分析了半天,認為還是不能買斷,若圍裙姥姥買斷會吃很大「虧」,我對S君的判斷堅信無疑。
我聽從了S君的規勸沒有讓圍裙姥姥買斷。我告訴她:要相信S君決不會錯!
S君當時是副科級幹部,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決不會上當買斷!
可是,過了兩年再見到S君的時候,他告訴我:「自己買斷了」。我當時懵了,問他為什麼?他又與我娓娓道來:他把老區的房子賣了,加上買斷的錢從膠州買了套房子,在海邊生活的悠閒恬靜,非常舒適,又讓我羨慕了一番。
又過了兩年再見到S君的時候,他告訴我,終究因為子女在這邊工作不在自己身邊,老兩口年邁在膠州那邊孤獨無助。於是,在老城邊給兒子和自己買了兩套房子,不得不又搬了回來。
這時候,S君說話已經不是以前那麼雄赳赳氣昂昂的了。
又過了兩年,S君「三高」而重病纏身,老伴又得了不該得的病而住院,積蓄都花光了。自己又沒有醫療保險和生活來源,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越想越想不開,一頭從樓上跳了下來,走向了另一個世界。
我很懷念S君。但願他在另一個世界裡還是那麼聰明,而少一些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