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朋和領了證還沒辦酒席的媳婦劉曉琴,坐了半天火車再轉公交車,還帶了一大堆家鄉土特產,好不容易到了他弟弟張全家。
然而剛進門,張全好像每個毛孔都像在抱怨:「哥,你幹嘛要來我這兒」。張全的未婚妻尤莉就更不用說了,扔給張全一句:「別讓我媽知道你家那些爛事兒!否則咱倆一準玩完!」,然後「啪」的一聲,摔門走人。
張朋聲音有些抖:「看來我今天不該來……」「哥,你坐過牢!這種事,你讓人家怎麼接受,我怎麼去給她爸媽說……你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講嗎?」張全滿腹委屈。
尤莉雖然愛張全,但脾氣驕縱,張全在她面前謹小慎微、如履薄冰;尤莉父母看不起他,但拗不過女兒要嫁,就提出起碼他要先按揭一套房子,可到現在還沒湊滿首付,要是尤莉父母又知道了他有個坐牢的大哥,他真不敢想像會是什麼樣子。
劉曉琴看不下去了,張嘴大罵:「張全,你的良心狗吃了嗎?你不知道當年你哥是為了你上大學才盜竊的嗎?」
張全15歲,正在讀初三,他們父母意外外雙雙去世,留下他和8歲的弟弟張全,張朋只好輟學,開始撿廢品,養雞養豬,支撐他和弟弟的小家,再大點兒,為了供弟弟讀書,什麼髒活累活都幹。弟弟也爭氣,最後考上了省城的重點大學。
張朋既替弟弟高興,又為弟弟的巨款學費著急,最後實想不出別的辦法,就去鎮裡偷了一筆錢,才得以送弟去報到上學,可事隔三年,在張全讀大三時,張朋偷錢的事,竟被查出來了,張朋被判了2年。
當時,張全在警察局質問張朋:「是我讓你去偷的嗎?我說過,沒錢,大不了我不上大學,早知道你的錢來得不乾淨,我寧願不上學!你知道警察到學校找我問話時,我有多丟臉嗎?」其實張朋當時去鎮裡弄錢,張全是知道的,當時他既沒反對,也沒支持。
可張朋一點也不後悔,他說:「弟弟,沒關係的,反正你還兩個月就畢業了,用不著哥哥了,馬上可以自己找工作了,以後你不用來看我,我不會連累你的。」
兩年後,張朋出來了,可弟弟張全居然毫不領情,不想和哥哥走得太近,嫌哥哥丟他的臉。張朋當時好失望,不過後來想想也對,弟弟又沒要求我必須交學費,是我自願的,他憑什麼必須領這份情呢?為了不給弟弟丟臉,張朋很少聯繫弟弟,
劉曉琴介紹他去了建築工地幹活,劉曉琴是他之前交往的女朋友,她不嫌他窮,他坐牢時,還等他兩年。張朋拼命幹活,跟著小老闆跑業務,後來在劉曉琴的鼓勵下,開始自己承包一些小規模的泥水活,直到今年,他們才組建了自己的一個小工程隊,總算苦日子熬過去了。
這次,張朋之所以來找張全,是因為老家要拆遷,想來和弟弟商拆遷補償事宜,結果弟弟的冷漠,讓他把連話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劉曉琴的心像被刀劃了一樣痛,說完拉著張朋就從張全家衝了出來。
而張全那邊,尤莉那麼一鬧,她爸媽知道了張全有個坐牢的哥,逼迫張全和哥哥絕交,否則就分手,他只好同意了。
兩個月後,八十萬拆遷款發下來了,張朋還是只拿了一半用來擴大工程規模,剩下的一半全部給張全存銀行裡了,終究弟弟是他一手帶大的血肉至親,他還是狠不下心來,劉曉琴雖然嘴裡罵張全是白眼狼,可還是支持張朋這樣做的。
半個月後,張朋給張全發了條信息:我和劉曉琴下周日舉辦婚禮,希望你能回來參加婚婚禮。」劉曉琴對張朋說:「我們的婚禮,張全如果來了,我們把那40萬給他,如果沒回來,那他對你一絲情都沒了,就不給了,好不好?
「哥,我一定會去參加你的婚禮,提前祝你和嫂子新婚快樂!」可張全正好喝醉了,陰差陽錯地把信息發到尤莉那去了,尤莉和他大鬧一番,說要是他敢去,她就和他分手,於是張朋跟結婚那天,他沒去,連電話都沒打一個。
婚禮那天,劉曉琴看到張朋沈鵬偷偷地哭了,她忍不住拔通了張全的電話,可對方拒絕了。村裡幾個大嬸在議論說「張全嫌棄大哥坐過牢,他怎麼可能回來呢?怕他哥丟他的臉呢,忒沒良心了,他就是個純白眼狼。」
晚上,劉曉琴給張全發信息:「當初你默許你哥為你犯險,你不是不能接受他為你偷盜,你只是不能接受他被抓坐牢,如今你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讓你哥獨自被人唾棄,然後你和他們一起鄙視他,你太有出息了,嫂子祝你前途無量」,劉曉琴睡著後,張朋悄悄看了那條簡訊,嘆息一聲,又悄悄把手機放回原處。
而張全正在為哄尤莉一家子,忙得焦頭爛額,可他永遠不會知道,劉曉琴發的信息的背後有什麼樣的玄機;不會知道因為自己的自私無情,他白白丟了40萬;
如今他錯過了那裡的一切裡,錯過那個甘願為他做墊腳石的哥哥,錯了一份不離不棄、骨肉相連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