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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林梓墨
1
出租屋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分不出是白天還是夜晚,只有手機發出刺眼的白光。
我轉頭栽在堆滿衣服的床上。屋內瀰漫著迂腐的味道。
在等外賣的這四十分鐘裡,我反覆刷著朋友圈。在我焦慮的時候我就得不停刷朋友圈,只有掌握了她們的動向,才能緩解我焦慮的情緒。
對,是她們,我有3個專門的瀏覽對象。
秦可可,我的大學同學,優越的富二代,一擲千金的主兒,她逛一次街就能花大幾千,這個錢,能夠我吃一年。
高路,曾經是我的上司,三年前被挖去一家互動娛樂遊戲創業公司做COO,後來創辦了自己的公司。
丁蘭,後來我跳槽的同事,就連這麼普通的人,竟然有一天也踩了狗屎和一個高帥富結了婚,新晉二胎媽媽,如今兒女雙全,人生贏家。
這三個人是我人生不同時期的好朋友,我們表面關係很好,實則我對她們卻充滿了嫉妒。
我嫉妒秦可可的天生富貴,嫉妒高路的事業有成,嫉妒丁蘭的家庭美滿。
我叫林梓墨,今年32歲,是個北漂,正如千千萬萬沒有背景的本科畢業生一樣,在偌大的北京做著一份可有可無的健身教練的工作,拿著微薄的薪水來維持自己窘迫的生活。
和她們比起來,我覺得我一無所有。對了,我特麼還單身。
外賣的敲門聲打破了我的沉思。此時,我的手指懸空地停在了丁蘭剛剛發的一組照片上。
夏威夷的海邊,丁蘭一家四口洋溢在燦爛溫暖的陽光下,海浪拍打著沙灘。清風吹起高帥富老公額前細碎的黑髮。丁蘭在他高大挺拔身材的襯託下顯得嬌小可人,兩個孩子在他們的面前歡呼雀躍。
有寶貝的簇擁,有愛人的疼愛。幸福人生不過是這麼定義的吧?
「我要是丁蘭就好了。」 我心中剎那間閃出一個荒唐的念頭。隨之習慣性點開了照片右下角的省略號按鈕準備點讚。
彈出的按鈕除了「贊」,「評論」以外,最右邊多了一個慢慢閃爍著紅色邊框的新按鈕:人生轉換。按鈕前面的圖標是一個雙向的圓環箭頭,圓環裡是一個紅色的英文字母,new。
「我去,這是新功能嗎?」我不敢置信地叫出了聲,這幾個字一下子碰撞到了我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我的手機就像阿拉丁神燈一樣,在聽到我內心的祈禱以後,居然實現了我的願望。我一陣欣喜,強烈的好奇心讓我立即點擊了這個閃閃發光的按鈕。
屏幕上彈出一個類似於遊戲規則的東西,我掃了一眼,6、7條。我平時最煩看這些文字性的東西,我點開了隨著規則一起彈出的客服頭像:「你好,我是可以和這個微信的主人交換人生嗎?這是個遊戲?」
「沒錯。美女,我可以實現你交換人生的願望。但這絕對不是遊戲。我姓盧,我以產品負責人的身份很嚴肅地向您保證。」對方秒回。
「我們用的是世界上最先進的記憶移植技術,將兩個人的意識和記憶進行轉換。我們的技術已經經過人體安全試驗,有申請專利的喲,安全性和穩定性都非常好。功能一旦啟動,兩個人的人生就對調了,之後您就可以盡情地去享受別人的快樂人生了。」
「高級!」聽著真美好,我有點迫不及待:「那對方也就換成我了?」
「是的,在您的意識進入對方身體的同時,對方的意識也會開始支配您的身體。」
「那……」
盧老闆瞬間理解了我的意思:「 是的,你們在彼此轉移意識的同時,身體裡還保留著對方的記憶。所以,您可以靈活應對她的家人和生活。但是,我們會用特殊技術對雙方的記憶進行部分幹預,所以交換以後,她本人不會因此來找您麻煩,至於怎麼實現,就是商業機密了。」
我的思緒早就跑到九霄雲外去了,但是我也不得不面對一個我不想提及的問題:「貴嗎?」
「現在是公測階段,您有幸成為今天唯一的免費體驗者。」
「您是說……免費?」我努力抑制住激動得顫抖的雙手,打出了心中的期待。
「沒錯。但是您需要籤訂一個協議,轉換是您自願的行為,任何買賣都需要籤署的,您懂的。」盧老闆發了一個眨眼睛的表情。
我迫不及待地重新點開剛才的規則,在他的指示下點了確認鍵。按照他的說法,在點下確認鍵以後,轉換模塊的機關就觸發了。
眼前突然冒出一團黑煙,頃刻間,天旋地轉。
2
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清晨,我是被透明玻璃屋頂照射下來的第一縷陽光喚醒的,發現自己睡在一張鬆軟的水床上,跳一下能彈起來的那種。
旁邊的浴室傳來譁譁的水流聲,裡面的男人喊話:「丁蘭,查一下北京天氣,幫我拿出來回程的衣服。」
我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臉,摸到了丁蘭右臉頰上那顆特有的黑痣。我側目,床那邊兩個孩子睡得正香,打著鼾。
我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在微信上的操作,我和丁蘭的人生真的隨著微信裡的那個按鈕進行了一次大調個。
「我去,我變成了丁蘭。」
我翻身坐起,走到窗邊,撥開紗簾一角,戶外泳池波光粼粼有點刺眼,昨夜像是有小雨,空氣中還瀰漫著乳白色的霧氣。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想著我眼裡別人的幸福生活竟然近在咫尺,我一陣激動,笑出了聲。
我忙不迭地去找手機看天氣,緊張又興奮,我必須快速地適應現在的一切,為人母,成人妻,並且,不為人知。
等等,我好像拿錯了手機,手機屏幕一閃,出現了幾個讓我吃驚的字:剛分開幾日,就格外想念。微信是一個叫悠悠的女孩兒發過來的,頭像裡的女孩兒一頭如瀑的長髮,側臉微笑地看著遠方。
出於好奇,我點開了聊天記錄,之前的內容全部刪掉了,只有這句熾熱的情話,剛剛抵達。我看著之前無盡的留白,開始了漫無目的的胡思亂想。她們在一起多久了?丁蘭她本人知道嗎?天哪!
浴室的門突然開了,一陣水汽撲面而來。我迅速把手機扣在床上。
「天氣有點涼,24度,就穿從北京出發的時候的那件開衫吧?」
想不到自己真的是個出色的演員,我遊刃有餘的對答如流,讓我都一度認為我就是丁蘭本人。他好像沒有懷疑,朝我笑笑,然後過來給我一個蜻蜓點水般敷衍的吻。就夾著手機去了戶外泳池,很快走出了我的視線。
我無法確定還有沒有更多的甜言蜜語在遠程的客戶端間穿梭,我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個男人出軌了。
假的,都是假的。我戳碎了丁蘭幸福生活的泡沫,可是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這意味著,我的新生活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這樣的人生,我才不要!
我拿起丁蘭的手機重新登錄這個社交軟體,找到了高路。省略號,人生轉換,勾選轉換內容,確定。經過第一次操作,這一招我玩兒得爐火純青。
「誒?」確定鍵怎麼變成了灰色?我慌了。
「您籤署了協議的,這個功能只能使用一次。」
「而我好奇的是,您為什麼不想換回自己?您也試過了,別人的人生也許並不好。」幾乎是我點下客服頭像的時候,他給我發來這樣兩段話。
「換回我自己?您別逗了,還有人比我活得差?而且,這位不好,還有下一個不是?」
等等,剛才他說,我只有這一次機會。什麼意思?當時為了能快速實現轉換,我壓根就沒有看什麼狗屁規則。
不過我好歹在職場也混了幾年,聞弦聲而知雅意,我給他發出去一個500的大紅包:「總有辦法的,您看,是不是幫我一下。」
「如果不夠,我還有。」
盧老闆正義凜然地拒收了我的紅包:「紅包就算了,違背規則的事兒咱可不幹。但是,這不是產品公測期,我就再幫您一次。」
「但是您真的確定,要做高路嗎?」 盧老闆又補了一句。
「為什麼不?」 我回答得斬釘截鐵。就算這次還是不成功,我再來找他,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行,您現在可以使用了。」 很快,盧老闆讓我重新操作,說他讓開發人員在程序中植入了新的代碼。
「對了,正常來說,我們的交換機會只有一次的,所以這次操作,您和丁蘭會先復位,然後再以您自己的身份重新和高路交換。」
「好的,萬分感謝。」 盧老闆很熱情,很正直,是個好人,我心想著,趕緊按下了確定鍵。
復位以後的重新激活。我看到樓下聚集了大量的圍觀群眾,她們對著上面指指點點。
我站在天台上,穿著整齊體面的職業裝,高跟鞋。因為正對著陽光,眼底被灼得火辣。我合上雙眼,有點眩暈,雙腿不聽使喚,搖搖欲墜。
警笛聲緩緩迫近。
我猛地一驚,恍如身處夢境。不知是站在高處眩暈,還是記憶和高路整合後的結果。
天哪,原來高路的公司,用所有的資金去做一款軟體,前前後後花了500多萬,資金斷裂,無底洞。在6個月前就已經發不出工資,她們早就從北京最高檔的寫字樓,搬到了一間民房裡。
高路,她曾經為自己規劃了美麗的人生,3年COO,5年創立自己的公司,超越身邊所有的人,站在人生的巔峰,得到最熱烈的掌聲。
只是,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萬眾矚目。一個如此驕傲的人,一夜之間一貧如洗。她接受不了。
樓下越來越嘈雜,我就像一條被淹沒在吐沫星子裡的魚,難受得喘不上來氣。
一個人從背後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重新把我拉回天台。是警察。
站在天台上,我的腿止不住地顫抖,我回頭看了看剛剛站立過的圍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差點摔死,你肯定是知道的,否則你為什麼要和我不停地確認?你是不是覺得良心不安?」我氣勢洶洶地找盧老闆理論。
「非常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和您反覆確認是我的工作要求,我得對您負責,對我的工作負責,不是嗎?」
「要不這樣,我破例一次,再幫您實現一次轉換,您消消氣。」盧老闆發來一個委屈的表情,楚楚可憐。
我仔細想想,確實是我一意孤行,不關他的事兒。
「那行,幫我換成秦可可吧。」在使用了兩次人生交換以後,我開始有點肆無忌憚。
「好嘞!」 盧老闆的回答乾淨利落。
我給盧老闆發了一個500的紅包,他瞬間又拒絕了我。
我對剛才粗暴的態度抱以歉意:「親,本來就是免費的,您這邊還五次三番不計報酬地幫我,這紅包您一定得收。」
「嘿嘿,我也不是不計回報……」 盧老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恩?
我沒多想,就得意地點開了秦可可的朋友圈。省略號,人生轉換,勾選轉換內容,確定。
完美。
眼前一團黑煙。我興奮地張開眼睛。這功能絕了,讓我無數次地體驗別人的人生。
可是,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我並不在我想像中像皇宮一樣的別墅裡。
我被一個女孩兒強行推醒。那個打扮精緻一身名牌的,在我朦朧的視覺裡若隱若現的女孩兒不是秦可可又是誰?她用了我的身體。
隨後秦可可向我露出一個不忍的歉意的笑容,然後對我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趴在我耳邊小聲說:「林梓墨,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你爸媽的。」
聽到這話,我深吸了一口氣,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我想伸手去找我的手機,我要打開那個軟體。
「盧老闆,救,救我。」
可是我根本就沒有力氣,剛抬起的手臂馬上就沉沉地摔到了床上。
我感到身體特別疲憊,我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這種疲憊不是來自身體,而是來自生命。
我突然感到眼皮很沉。
滴——
尖銳的機器蜂鳴聲,「林梓墨」站起身按下病床頂部的緊急呼喚按鈕,值班的醫生聞聲趕來。
「能聽見嗎?」進來的醫生用手翻動著我的眼皮,企圖換回我的意識。可是屏幕上代表心跳波動的折線早已經變成了一條沒有起伏的直線。
「很抱歉,我們盡力了。」醫生滿臉都是抱歉的表情。
秦可可,在和病魔鬥爭了1年以後,最終還是不治身亡。
「有錢有什麼用啊。」病房裡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秦母用拳頭砸著病床,大家都懷著沉痛的心情。在人群中只有一個女孩詭異一笑。
羨慕閨蜜有錢,逛街一擲千金,不想癌症晚期的她也羨慕著我。
3
咦?我是誰?
對了,我是林梓墨。從今天起,我就是林梓墨了。
長相好身材好,真不錯。身體健康,更不錯。
雖然目前和這幅身體還有些不協調,但我已經很開心很滿足了。畢竟什麼新的玩意兒都需要磨合的嘛。而且,我還保留著林梓墨的記憶,以後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她的生活。
奧,對,我現在得趕緊回她家收拾一下,過兩天參加完她的葬禮以後再找個機會告訴我爸媽,給他們一個驚喜,再好好享受重逢時光。
「感覺怎麼樣?」 手機叮咚響了一下,社交軟體上一個頭像在閃爍。是盧老闆。
忘了告訴大家一件事。一年前,很不幸,我得了腦瘤,還是晚期。不過我封鎖了消息,沒人知道我得病的事。難道我會告訴人們我生病了,讓他們來看我笑話嗎?當然不會,朋友圈裡的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幸福、快樂。
在生命最後的日子裡,我在朋友圈看到一則「人生交換」的推送廣告。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我點開了盧老闆的聯繫頭像,並說明了來意。
盧老闆說他們使用的是一種最新的生物黑科技。可以把我的記憶和意識提取,植入一個鮮活健康的身體。而且可以根據我的需要,封存對方的記憶和意識。在移植完記憶以後,我便重新獲得新生,只是,我要一輩子寄生在對方的身體裡。
那又怎樣,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從此讓我脫離病痛的折磨,我求之不得。
以前我就聽說在國外有「動物意識保留」的手術已經獲得成功,並開始應用於臨床醫療,沒想到很快就應用到了人類醫學。我很慶幸自己生活在這樣一個高科技時代。
我說:那對方……是不是會死?
「本來不會,鑑於您本身的身體條件,所以,她會死,因為意識的植入技術是相互的,您用了她健康的身體,她就得用您生病的身體。」
想到一個無辜的人,會因為我死掉,我的內心還是有一點掙扎。
「你現在是晚期,還能活多久呢?」盧老闆的提醒讓我一咬牙,下定了決心:「好,我能換成林梓墨嗎?」
在我身邊,林梓墨是我最羨慕的人,她長得漂亮,身材姣好,皮膚嫩得能掐出水來,幾乎人見人愛。最重要的是,身體健康得不得了。她在一家健身會所當健身教練,每當我在朋友圈看到她有型的身條時,別提我有多嫉妒了。可是特別逗,她卻總說她羨慕我有錢,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不得病,就不會死嗎?
根據我的要求,盧老闆給我做了一個高配,在她的身體裡保留她原有的體能和智慧,只是將她的記憶和意識移植到我病態的身體裡。換句話說,我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健康,我還得到了漂亮的皮囊,double的智慧。
「重生的感覺好極了。」我能感受到自己皮肉下健康的、新鮮的血液的流動。我按照約定給盧老闆發了一個價值不菲的紅包。
對了,有錢,真的有用。
Part盧老闆
4
「你好,我對我的人生不太滿意,聽說在這我可以交換人生是嗎?」
「是的。」
我叫盧興生,他們都叫我盧老闆,我有一個生物科技公司,主要做的是「人生交換」的生意。顧名思義,就是可以根據需求將兩個人的身份進行轉換,通俗點說,就是轉移靈魂。因為這項業務很符合現代浮躁的年輕人的需求,所以每天,我都能接到很多諮詢和訂單。
秦可可就是其中一位。她說她想和一個叫林梓墨的女孩兒做交換。
其實在秦可可之前,已經有2個女孩找到我,都指明要和這個叫林梓墨的女孩兒交換。
林梓墨又不是明星,只是那幾個女孩的朋友。好幾個人對一個普通女孩趨之若鶩,你覺得是巧合嗎?
不!林梓墨案例只是我這項新業務千千萬萬的訂單中的一個代表,也是我打開市場的開端。
幾個月前,我還是一名普通的程式設計師,偶然從後臺發現了一組很奇妙的數據。
這是一幅用戶關係熱點圖,就是用戶之間互動的情況。如果某位用戶對一個人聚集點擊的越多,或者停留的時間越長,那麼顏色就越熱。
圖中大大小小的分布著紅一塊綠一塊的高亮區域。我隨意點開一組,一個叫林梓墨的女孩和其他三個女孩保持著高頻率的互相瀏覽和點讚記錄。
緊接著我點開其他的高亮區,情況類似,大部分呈現出以一個人為中心的細胞分裂圖模式。
也就是說,很大一部分人不僅僅停留在瀏覽朋友圈層面,還存在高頻率地對某些身邊特定的人有點對點瀏覽現象。這說明,她很關注這個人。
排除親密關係以外,他關注的動機是什麼?
第一是她可能很討厭這個人,希望能看到他過得不好。第二是她可能很羨慕嫉妒他們,希望自己也能過上他們的生活。
如果雙方還存在點讚或評論等交互現象,那說明單方或者雙方的情況大概率屬於第二種,嫉妒之心。如果雙方是同性,概率更大。
如果我的論證成立的話,那麼……這個叫林梓墨的女孩嫉妒丁蘭,高路,秦可可。反之。
「如果能把目前世界先進的「動物意識轉移」技術在這裡複製應用……」於是,在朋友圈實現「人生轉換「這個天馬行空的想法瞬間在我的大腦裡生長。
我只要在朋友圈特定的位置植入這個「意識轉移」模塊,然後通過手機裡的高精度傳感器將兩個人連接。
很快,在一次路演中我拉到了一大筆投資,產權公司也非常認可這個項目,便開始合作,我的新業務就這麼啟動了。
第一步,我往秦可可等三個女孩兒朋友圈裡定向投遞「人生轉移」的廣告。讓她們對這項業務產生興趣,等待她們下單;
第二步,等有人下單後,我再打開林梓墨的朋友圈交換埠,讓林梓墨自己判斷,是否進行交換。
也就是說,我將這項機關的啟動人,設置成被交換人,因為她們在這項生意裡扮演的是受害者的角色,我想我應該賦予她們主動權,讓她們自主啟動這個交換的開關。
我做生意雖然貪財,但我做人有我自己的原則和底線。我不想強制改變別人的命運。
埠做好,廣告發出去以後,我幾天都沒有睡安穩,一直都在擔心業務能否順利進展。直到一天早晨我接到了丁蘭的消息。
「你好,我看了廣告,我想交換人生。」丁蘭的語氣裡充滿了堅定。
因為向丁蘭,高路,秦可可三人的推送廣告是同一時間集中發送的,所以沒多久,我就依次接到了高路和秦可可的消息。
我一邊承諾丁蘭,一邊了解著高路和秦可可的情況。
和我的預期一樣,他們毫不例外地告訴我,想換成林梓墨。
丁蘭說她羨慕林梓墨的自由和獨立,沒有因為家人的催促和旁人的眼光委曲求全,反而成就了豐富多彩的人生。而自己過早地墜入一段別人看似幸福美滿的婚姻,實則連自由支配時間,安排生活的簡單願望都難以實現。失去自我,老公出軌,每天活在各種謊言裡。
高路說她羨慕林梓墨的隨性和好人緣,她的身邊總有朋友圍著。而這麼多年,自己卻一心只想成就事業,對家人冷漠,對同事苛責。當公司快要破產時,沒有一個人願意真心支援,反而因為拖欠工資一紙訴訟,將自己告上法庭。
秦可可說她羨慕林梓墨的天生麗質和健美的身形,因為自己即使買得起所有美麗的華服,卻裝飾不了已經糜爛的身體。
「沒問題,因為是特殊操作,涉及修改命格,所以一口價15萬。」
「成,這是15萬,你先拿著,事成之後再給你15萬。」秦可可發來一個紅包。
秦可可是個富二代,有的是錢,可是得了腦瘤,是晚期,時間比錢重要。
十幾分鐘後,丁蘭和高路也先後各下了5萬的定金,畢竟5萬不是個小數目,我想,她們勢必做了一番掙扎。
「事成之後,補齊全款,如果不成功,定金不退還。」 我向她們解釋了可能會出現小概率的失敗現象,因為這涉及到雙方的融合度,雖然是記憶移植,但是也會像其他器官移植一樣,有可能會出現排斥反應。但是技術一旦啟動,就相當於已經開始投入資金和技術,覆水難收。
兩個人都信了,並不約而同地表示理解。
「這麼順利?」 我難以置信。
人們真的很奇怪,有名人明星,有百萬富豪她們不關注,卻偏偏把注意力放在她們身邊的普通人身上,並且不惜一切代價。
短暫的思考以後,我對操作的順序做了排序:1,丁蘭/高路;2,秦可可。
「3天之內,我會找合適的機會幫助你轉換。你們務必把手機帶在身邊,我這邊隨時都有可能觸發模塊。」我給她們三人分別發出了這條消息。
其實「交換人生」這個技術早已經在國外做過各項真人實驗,雖然是第一次應用在手機程序裡,但是經過我們幾個月的調試,匹配度和穩定性都應該不會差。只是……
5+5+30=40,沒錯,在我的計劃裡,只能是秦可可成功。
如果進展順利的話,我會有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
5
那個叫林梓墨的女孩,此時正躺在床上焦躁地等待著她的外賣,她全然不知自己的命運已經被另外三人買斷。
她很漂亮,也很健康,做著一份很陽光的健身教練的工作,有一種獨特的女性力量美。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麼對自己的狀態這麼不滿。她總是皺著眉頭,對著手機,發出一陣陣嘆息。
我在林梓墨的app埠做了小手腳,只要她打開了丁蘭或高路的朋友圈就有可能激活「人生轉換」的機關。
林梓墨對自己的人生是有多不滿,我從後臺看到,她從點開省略號到點擊這個新按鈕,只用了3秒的時間。
她很單純,只問了我幾個問題就去操作了。電腦這邊,我能感受到林梓墨實現了願望以後興高採烈的樣子。
林梓墨甚至單純地認為自己是這場交易裡的受益人,還在擔心對方會不會因為記憶保留了來找她麻煩。在我給她一次次實現交換的時候,她甚至還要給我發紅包表示感謝。
是啊,她怎麼會知道,她才是這場交易裡唯一的受害者。
而且,我哪裡是不計回報,只是她永遠都不知道我的收入是來自於她的三個朋友。而且,我的收入超乎她想像。
林梓墨最終換到了最後一站,秦可可。
那天,我接到了秦可可,不,是「林梓墨」給我發來的15萬確認紅包。我知道,這個訂單成了。我告訴丁蘭和高路,她們和林梓墨的身體匹配度不高,配型失敗。之後,她倆各自從朋友圈裡又尋找到了下一個目標轉換者。
最終,我拿到了我第一筆生意的收入,5+5+30=40。
雖然大功告成,可差一點就前功盡棄。我沒想到客戶在下了單的情況下還可以按照她潛意識裡的東西去繼續她要做的事。
高路居然差一點跳樓。如果發展成真,事情就變複雜了。
說到這,你覺得我卑鄙嗎?
不,雖然在很多人眼裡我是一個卑劣的投機者,我做的可能是「喪盡天良」的生意。可還是那句話,我只是一個發明家,而不是死亡的主動製造者。一切為此成為被轉移對象的,甚至為此喪生的人,都是她們貪婪背後的自主選擇。
在林梓墨五次三番地交換中,我曾試圖提醒過她,可是她的執意和貪婪讓她不停地想嘗試別人的人生。落得如此悲劇,是她咎由自取的結果。
你羨慕別人嗎?
當然。可能每個人都會或多或少的羨慕別人的生活。
很多人並不知道,你在羨慕別人的時候,她大概率也在羨慕著你。嫉妒呢,就是數算著別人的幸福,而忘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就像那個叫林梓墨的女孩兒一樣。
但是,我卻希望這種羨慕嫉妒的狀態能繼續下去。
「你好,我想交換人生。」
你看,我的生意又來了。(原標題:《朋友圈人生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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