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期我們學過一篇課文《項鍊》,記得當時我們都被莫泊桑的老道精湛的筆力所嘆服,為文章結尾處的轉折深深扼腕嘆息感慨,真是繞梁三日,餘音嫋嫋。
後來無意之中讀到莫泊桑的《珠寶》這篇小說,感覺兩部短篇小說堪稱姊妹篇,都令人回味無窮,卻給人完全不同的感覺和回味。
小說講述了一個小公務員丹,他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他的妻子美麗溫柔,只是有著一個習慣,收集假珠寶。妻子意外死去,丹發現一個驚天秘密,妻子以往聲稱自己收藏的假珠寶,都是貨真價高的真珠寶,謎底揭開,他們之間的愛情究竟有幾分真呢?,丹又該如何面對妻子對他的背叛呢?
不論珠寶還是愛情的真假,其背後講述的都是不變的人性。
小說的男主人公朗丹先生雖然只是一個小公務員,拿著一份微薄的薪水,可是他卻感到非常幸福。
他的妻子不但美麗溫柔,而且善於持家,把家裡的開支安排得井井有條。雖然朗丹先生賺錢不多,社會地位不高,可是他的太太卻從未表示過不滿,相反還對他還表現出一種溫柔賢淑的百依百順。
也許這就是小人物的一種小確幸:
一是生活富足,不必為生活的柴米油鹽而操心;二是妻子美貌卻不煩人。
他過著一種令人難於相信的幸福生活。她用一種那般巧妙的經濟手腕治家,兩個人好像過得很闊氣。她對待丈夫的注意,細心,體貼,真是罕有的;並且她本身的誘惑力非常之大,以至於在他倆相遇6年之後,他之愛她更甚於初期。
底層老百姓對於幸福的理解就是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然而朗丹先生在內心裡似乎對於這個妻子是有點擔心和不安的,因為妻子喜歡買一些假珠寶充門面,因為他擔心自己的收入無法支撐妻子的唯一喜好,他於是提出了一個建議:
「親愛的,一個人在沒有方法為自己購買種種真的珠寶的時候,那麼只能靠著自己的美貌和媚態來做裝飾了,這是舉世無雙的珍品。」《珠寶》
但是當妻子毫不費勁地在有限的開支買來了美麗璀璨的珠寶時,沒有感受到任何壓力,而妻子又得到了滿足,這位丈夫的表現又變得輕鬆自如起來,
他在微笑中高聲說:「你真有波希米女人的風趣。」《珠寶》
可見,朗丹並非反對妻子那種浮華的愛好,而是害怕自己的經濟能力無法承擔起妻子的唯一喜好。
其實底層老百姓的小確幸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同時又那麼地經受不起任何風吹雨打。
也許,朗丹先生曾經有所懷疑,但是他太享受這種平凡的幸福生活,只好自我陶醉中自我催眠了。
當妻子意外死去,朗丹先生頓時陷入困境,沒有妻子的精心打理,他的微薄薪水根本無法支撐起往日的水準。他過著入不敷出的生活,更不用說像以往那樣享用上等的酒和美味佳餚。
於是,囊中羞澀的他不得不去變賣妻子留下的那些「假珠寶」,此時他驚覺這些做工精美的珠寶全是真品,而且價格不菲,他頓時明白了一切。
在一陣痛心疾首的嚎哭後,內心糾結掙扎後,生活依然繼續,
郎丹瞧著他們經過一面對自己說:「一個人有點兒財產的時候,真是舒服!有了錢,可以連傷心的事都掃得乾乾淨淨,要到哪兒就到哪兒,旅行,散心,全做得到!哈!倘若我是一個富人!」《珠寶》
試想一下,也許當初朗丹先生也嘗試想過,將這些象徵他屈辱的珠寶都丟棄掉,可是現實生活太過殘酷。
蒙受恥辱是一時的,而生活困頓卻是長久的。雖然他在變賣妻子留下的珠寶時,受到了店小二的嘲笑,但是之後,他可以去飯店享受美食,可以從容不迫地提出辭職,甚至可以向更多的人炫耀:「咱有錢了!」
這種內心的轉變其實也是挺辛酸和悲哀的,人都敵不過現實生活。
小說結尾之處尤其妙不可言,
半年之後,他續娶了。他的第二個妻子是個很正派的,但是脾氣不好。她使他很感痛苦。 《珠寶》
這麼短短一句話,言簡意賅,令人浮想翩翩,我覺得裡面包含了兩層意思:
首先,人生就是如此,無法事事圓滿,第一任妻子年輕美貌,而且對他溫柔體貼,可是令人遺憾的是她背叛了他。第二任妻子人很正派,但是脾氣卻不好,令他痛苦不堪。
生活就是如此,無法事事順心,按下了葫蘆又浮起了瓢。
第二層意思,人都是貪心不足的,按說朗丹先生飽嘗了被背叛的痛苦,如今過著富足的生活,現任妻子又是一個正派的人,應該滿足了。
但是朗丹先生卻感到很痛苦,有時人的煩惱來自於我們想要的太多,可是卻沒有與之相匹配的能力。
也許這才是莫泊桑想要表達的一個深刻思想。
結語:
莫泊桑不愧為世界三大短篇小說巨匠之一。他用輕鬆而又細膩的筆觸刻畫出一個個生活中的普通生活場景和片段,從而揭示了許多深刻的人生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