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不為薛洋洗白,只為心中的意難平。
一劍穿,一切休。原來,要斬除糾纏了我半生的心魔,竟是如此簡單,仇恨、痛苦、罪惡感……頃刻間消失殆盡。我眼裡只剩下那顆緊緊攥在手裡的糖,心裡只剩下那句一直想對你說、卻不敢說出口的話。
「曉星塵,謝謝你,對不起!」
初見你,我已經十指染血,十惡不赦。不,應該是九指,就是因為兒時被碾碎了一根手指,所以我把這無妄之災的始作俑者——常慈安滿門屠盡。
而你,潔身自好,風評極佳,「明月清風曉星塵」,似明月,可普灑大地,唯獨不及身處陰暗之中的我;似清風,可穿花拂柳,唯獨不近心若一潭死水的我。
所以,你橫跨三省,窮追猛打捉拿我。所以,我記恨報復,屠戮白雪閣,毒瞎宋嵐雙眼,讓你與他心生嫌隙而友盡。你不讓我好過,我亦不讓你如意。睚眥必報,不然怎麼保護我自己?
那時,我以為,你與我註定永遠沒有交集;那時,我以為,你只是我傷害過的無數人中普普通通的一個。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不曾想,有一天,我睜開眼,你正細緻地為我療傷,溫柔地勸告我「不要亂動,否則骨頭又要錯位」。這是我有記憶以來,唯一觸及的溫暖。在我被金光瑤榨乾利用價值、置我於死地之際,你,垂手相助,恩澤於我。
曉星塵,或許,救我一條命、給我一顆糖,這只是品行高潔的你一生不值一提的舉手之勞,對我而言,卻若久旱後的沛雨甘霖。因為極其難得,所以我倍感珍惜,與你一起修屋頂、夜獵給你打下手、陪你一道去買菜……做著最普通不過的事,我卻擁有了曾經遙不可及的快樂。
然而,這一切終歸是我在自欺欺人。我一邊享受著這騙來的歡樂時光,一邊擔心謊言被戳穿的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所以我窮盡心思也要瞞住它、留住它。
所以,我也要讓你成為和我一樣劣跡斑斑的人,這樣在你面前我才不會自慚形穢,才能與你並肩而立;所以,當宋嵐尋過來時,我怎麼可能讓他驚擾我偷來的美夢呢?我如法炮製……
然而,再美的夢,終歸是要醒的;是謊言,終歸要被戳穿的。讓我沒想到的是,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你居然選擇自刎了斷,而且,震、碎、魂、魄,如此決絕!
曉星塵,我真那麼讓人討厭嗎?你是否嘗試過真正了解我?我是個流氓,但我並非天生就是流氓。我也是有心的,可惜你不懂,你不信!
誰是誰非,恩多怨多,外人能說得清嗎?沒有感同身受,就別勸別人大度。我是被人打大的,被人打,無論我怎麼苦苦哀求,別人也不會放過我。因為,只有我在痛,別人不知道我痛不痛、有多痛。同理,手指是我的,命是別人的,別人痛不痛、有多痛,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別人傷我一分,我得還之十分。更何況,我只是想吃到一顆甜甜的糖,一顆我付出努力、理應得到的糖,難道我連這點點願望都是錯的嗎?
曉星塵,你是我黑暗中唯一一道光,即便你從未想過真正照耀我。我的快樂裡只有你,即便你的快樂裡從未有過我。
曉星塵,這八年來,我學著你的模樣,眼蒙白綾,身負霜華,將你走過的路,摸索著走了一遍又一遍。你給我的糖我捨不得吃,已經發黑了,我很孤單,你回來吧!再給我一顆糖!
曉星塵,你不是最討厭我壞事做盡嗎?你看,我還是這麼壞,我把那多管閒事的阿菁的眼睛也弄瞎了,你快醒來救她啊?你快醒來罵我啊?
曉星塵,我一直在努力研究夷陵老祖留下的手稿,一直認為自己一定能救活你。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你很快就能夠醒來了!
然而,任憑我千呼萬喚,你皆毫無反應!曉星塵,是不是因為這世間有我在,你覺得連空氣都是汙濁的,你覺得噁心至極,所以才不願回來的?
現在好了,我的手臂斷了,我被一劍穿心,我也要走了,這裡安靜了,這裡乾淨了,所以,你回來吧!
曉星塵,謝謝你,對不起!
曉星塵,我走了,你回來吧!
曉星塵,如果有來生,讓我早些遇見你吧!
BY/靜室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