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愛上比我大十五歲的男人,「你救了我,我以身相許吧」

2020-09-04 深夜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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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坐在椅子上,南清尋掏出手機,翻到上午轉發的錦鯉,配上一行還願的文字。

「感謝錦鯉大神,我的水逆終於散了!」

要說南清尋這回水逆,可謂是時間長、方式多、點子背。

喝水噎著,走路絆倒,吃方便麵沒有調料包,這都是常規操作,在食堂端著自己的湯碗,被陌生人喝了一口,還算稀鬆平常,可連著兩次駕校考試被同一個大哥追尾,導致駕照遲遲下不來,她真的有點欲哭無淚了。

水逆使她變得麻木,以至於在路上被騎摩車的劫匪搶了包,她都是先憤憤道:「我靠,又來。」

然後跺了一下腳,站在原地大喊,「來人啊!搶劫了!」

話音剛落,一輛車從她身旁飛馳而過,速度快到帶起的風吹動了她的髮絲。

南清尋本以為就是個沒有公德心的過路人,沒想到下一秒,那輛車打橫攔住劫匪的摩託,從車裡下來一個男人,距離太遠她沒看清男子的長相,只能看到他在跟劫匪打鬥。

南清尋快跑了兩步,等她穿過人群趕到的時候,打鬥已經結束,其中一個劫匪被銬在車上,另一個也被男人抓了回來。

他踢了劫匪一腳,嘴上還罵罵咧咧,「跑得了嗎你,老子還得費力把你抓回來!」

看到南清尋,男人把從劫匪手裡拿回來的包扔給她,「給,小傢伙,下回小心著點。」

看著他一隻手給派出所打電話,另一手抓著一個劫匪的脖領子,南清尋咽了口吐沫,心臟跳動的頻率跟體測跑完八百米之後一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動嗎?

見她盯著自己,男人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喂,小傢伙,嚇傻了?」

南清尋瞬間回神,連忙擺了擺手,「沒有沒有。」

男人笑了一下,把兩個劫匪往車裡一塞,「沒有就好,麻煩你等一會兒派出所來人了。」

他低頭從兜裡掏出煙盒,卻又在餘光掃到南清尋的時候把煙塞了回去,蹙著眉伸手驅趕聚起來的圍觀群眾,「都散了,散了,該幹嘛幹嘛去。」

南清尋站在一旁將他打量個仔細,一身皮衣,頭髮不長也不短,鼻梁高挺,神情淡漠,身上透著十足的匪氣,自己卻在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覺得安心無比,南清尋想,她大概是一見鍾情了。

沒過幾分鐘,車呼嘯而來,男人從兜裡掏出證件,對面的警察立刻恭敬起來,「原來是周隊。」

他點點頭,簡單給他們介紹了一下情況,就說隊裡有事,要先走一步,然後對著南清尋抬了抬下巴,「小傢伙,跟他們回去做個筆錄。」

南清尋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可能是覺得如果此刻錯過怕是今生無緣,身體沒給大腦思考的機會,抬手抓住他的胳膊,皺眉委屈道:「別走,我害怕……」

男人的目光在南清尋,和抓著自己胳膊的手之間掃了兩圈,嘆了口氣,一副妥協的模樣,「行吧,我陪你走一趟。」

2

男人從裡面出來,身邊圍了一堆警察,南清尋見狀立馬收起手機,從椅子上站起來。

男人三言兩語安撫完同事,轉頭對南清尋道:「走了,小傢伙。」

南清尋不敢耽擱,和他們招招手,立刻跟上他的腳步。

倆人走到門口,南清尋緊張地雙手攥拳,手心裡都是汗,她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說點什麼,「謝謝你……」同志顯得老派,什麼都不加又顯得不夠親切,腦子一抽,她接著說:「叔叔……」

男人「噗嗤」一下樂出聲,「叔叔?我有那麼老嗎?」

南清尋懊悔不已,低著頭解釋,「不老你一點都不老。」

「小傢伙多大了?」

「過完生日我就二十周歲了。」

男人扭頭撓撓耳垂,「得,我今年三十五了,你這聲叔叔叫得不虧。」

停到這個數字,南清尋心裡一沉,本以為他也就三十出頭,有女朋友的概率不大,可他現在這個歲數,別說女朋友,說不定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她低下頭小聲嘟囔,「你有老婆了吧……」

男人伸手輕推了一下她的額頭,「瞧不起老光棍啊?」

她眼前一亮,一時沒控制住情緒,抬頭激動道:「太好了!」

男人面露疑惑,「怎麼說我也算是你的恩人吧,不盼著恩人好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嘲諷我?」

南清尋眨眨眼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憋了半天說了句,「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得,你什麼意思我也沒空研究,我這邊還有事,我先走了。」

南清尋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別啊!」

男人從車的另一側探出頭,「還有事?」

南清尋自詡不是嘴笨的人,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面前這個男人,她的大腦好像罷工了一樣不聽使喚,支吾了半天,鼓足勇氣才說出一句,「我總該知道我的恩人叫什麼名字吧。」

男人沒回答,打開車門坐上駕駛位,動作一氣呵成。

就在南清尋覺得他拒絕了自己,心情低到谷底的時候,車窗緩緩落下,他坐在車裡,單手把著方向盤,扭頭從嘴裡吐出兩字,「周煥。」

說完,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周煥……」南清尋在嘴裡一遍遍過著這個名字,一位下班的警察路過聽到,在她身邊停住,「小姑娘認識周隊長?」

南清尋點頭,「他是我恩人。」

「也難怪,畢竟周隊是我們傳奇人物。」

她順勢問道:「周隊?」

「周煥是雲臺支隊的支隊長,破案無數,我們都很敬佩他。」

她點頭道了聲謝,然後伸手攔了輛計程車,目標直奔雲臺支隊。

3

回到支隊,周煥簡單吃了口飯,正在翻看卷宗,助手小李推開門賊兮兮笑道:「師父,門口有人找。」

周煥滿腹狐疑,他認識的人,好像沒有需要來支隊找他的。

剛一出大門,他就看到南清尋蹲在路邊,用不知道在哪撿的樹杈子,在地上塗塗畫畫,見到他之後,立刻起身跑向他,揚起臉笑道:「周隊長!」

周煥驚訝了一下,然後肯定道:「小傢伙不錯,還能摸到支隊來。」

南清尋驕傲地揚起小腦袋瓜,像是一隻被誇獎的貓咪一樣眯起眼睛。

「說吧,來找我幹嘛?」周煥又問了一句。

「也沒什麼。」南清尋做了一路心理建設,才敢再次站到周煥面前,所以她決定豁出去了,「就是覺得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卻不知道我的,對你有些不太公平。」

這個理由倒是稀奇,雖然周煥不太清楚,現在的小朋友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卻也還是點點頭,不以為意道:「行,那小傢伙你叫什麼啊?」

「南清尋,南方的南,清澈的清,尋找的尋。」

周煥眉頭一動,小聲重複了一遍她的名字,然後指著她道:「行,我記住了,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隊裡還一堆事呢。」

生怕他離開,南清尋轉到他面前,張開手臂將他攔住,「為了表達我的感謝,方便今晚請你吃個飯嗎?」

周煥繞開她,抬腿往支隊院裡走,「今晚不行,我值夜班,沒空。」

南清尋不死心地跟著他,「那就明晚,後晚,大後晚我都可以!」

周煥忽然停住,轉身盯著南清尋不說話。

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南清尋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口,「要不然先加個微信也行……」

周煥還以為小傢伙報恩心切,特意強調了一遍,「我真的就是舉手之勞,你不用記掛在心上。」

誰承想南清尋掏出手機,找出微信二維碼往他面前一推,他沒辦法,只能掏出手機掃了一下,然後囑咐了一句,「請吃飯真的沒有必要,天馬上要黑了,抓緊回家吧。」

忽然,南清尋看到他手腕處有一抹紅,傷口不深,但很長,可能是動作幅度有點大,原本結痂的傷口又開始滲出點點血漬,若不是他用手機掃碼的時候,衣袖向上挪了幾寸,她還真沒發現他受傷了。

「你受傷了!?」南清尋關心道。

周煥將衣服袖子往下拽了拽,滿不在乎道:「沒事兒,都快癒合了。」

南清尋神色凝重,交代了一句,「你在這兒等我不要動。」然後轉身跑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周煥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4

等南清尋帶著藥回到支隊門口,卻並沒有發現周煥的身影,她環視一圈,發現他正靠著一棵樹,半低著頭抽菸。

該怎麼形容這個場景,傍晚即將下山的夕陽打在周煥身上,金黃色的光將他身體的界線模糊,繚繞的煙霧仿佛將他困住,他半低頭垂著眼眸,身上是散不掉的孤獨感,沒錯,是孤獨,孤獨到南清尋覺得他仿佛是暫存世間的神祇,沒有同伴,沒有去處,沒有歸途。

多年後想到這個場景,她還是會覺得心顫。

如果說之前她對周煥不過是見色起意,那麼就在這一刻,她清晰地意識到,她想抓住他,想擁有他,想陪他走完餘生路,南清尋從小到大,都不是很有主意的人,可這件事她想的異常清楚。

看她提著藥回來,周煥熄滅了煙,將菸蒂扔進附近的垃圾桶,臉上寫滿了無奈,「都說了快癒合了,費那勁幹嘛。」

南清尋瞥了他一眼,徑直走向不遠處的公交車站,坐下來之後笑著看向他,拍拍旁邊的位置示意他過來,周煥抓抓後背,不情不願地坐到她身邊。

南清尋處理傷口之前,柔聲說了句,「我用酒精棉的先幫你消毒,可能會有些疼,你忍著點。」

周煥滿臉不屑,「一點小傷,能有多……嘶。」

聽到他抽氣的聲音,南清尋對著他的傷口輕輕吹氣,還皺著眉頭心疼道:「弄疼你了吧,我再小心些。」

周煥愣住,看著南清尋鼓起小臉給自己吹傷口,他有點彆扭,不自覺想收回手,卻被南清尋強行按住,「別動,沒弄好呢。」

包紮完畢,周煥抬起手腕頗有些無奈,「蝴蝶結?」

南清尋撓撓頭笑嘻嘻道:「我沒什麼經驗,拿紗布當鞋帶綁來著。」

「你是說我的手糙得像你的鞋?」周煥故意調侃。

南清尋毫不示弱調侃回去,「當然不是,年紀大想得就是多。」

周煥不落下風,「是,我這一把年紀,也不知道是因為誰受得傷。」

聽他這麼說,南清尋內疚地低下頭,眼圈紅紅的,仿佛下一秒就會噼裡啪啦掉下眼淚,「都是因為我,才害你受傷的。」

看她這般可憐的模樣,周煥慌得不行,趕緊往回找補,「我幹這行,抓捕劫匪是我應該做的,不怪你,真不怪你。」

難得看他慌亂的模樣,南清尋沒忍住一下樂出聲來,「我逗你玩呢。」

周煥被她氣到,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腦袋,「小小年紀不學好!」

南清尋假模假樣「哎呦」了一聲,周煥瞥了她一眼,「行了,天真的不早了,你一個人回家不太安全,你家住哪?我找人送你回去。」

南清尋將剩下的紗布藥品收拾好,遞給周煥說道:「被車送回去,還不得嚇我爸媽一跳,我住的不遠,自己回去就行,還有藥你收好,記得換。」說完她起身離開。

沒等周煥站起來,她又折返回來,彎下腰跟他對視,問道:「周隊長明天不值夜班吧?」

周煥搖頭。

「也沒有美女相約?」

他又搖了搖頭。

南清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現在有了,明晚我來支隊找你,做好準備吧。」

說完,沒給周煥拒絕的機會,一路小跑消失在他的視線當中。

回辦公室的路上,周煥覺得整個支隊都顯得不太正常,見到他的同事不是怪笑,就是衝他擠眉弄眼,弄得他雲裡霧裡。

進到辦公室,小李賤兮兮地湊上來,「師父寶刀未老啊,師娘真好看。」

周煥回頭給了他一腳,「滾蛋!亂嚼什麼舌根,卷宗都理完了嗎?」

小李笑嘻嘻跑開,然後扒著門縫說道:「師父,您問問師娘有沒有要好的小姐妹什麼的,我這兒還光棍一根呢,照顧照顧。」

周煥黑著臉,順手砸出去一本宣傳手冊。

5

第二天下午三點不到,南清尋就打扮完畢,站在支隊門口,晃悠來晃悠去的等周煥。

周煥從同事口中得知小傢伙正在門口等自己,便匆匆趕出來,剛一出大門,就看到她叼根棒棒糖,蹲在支隊門口的馬路邊上。

「我六點才下班,你來這麼早做什麼?」周煥問。

南清尋起身把棒棒糖從嘴裡拽出來,仰著頭笑道:「我在家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早早來支隊門口等你,說不定還能多看你兩眼。」

周煥有些無語,叉著腰問,「你是學生,都不用上課的嗎?」

南清尋撓撓頭,「帶我的教授最近出國訪問了,他讓我先放假自由活動。」

周煥詫異,「你不是才二十?」

「周歲二十,虛歲二十一了,我跳級來著,現在在讀研究生。」

周煥倒吸一口涼氣,合著站在他面前的還是個神童。

「行,」周煥嘆了口氣,「別在外面傻站著了,跟我去辦公室等著吧。」

因為塞著棒棒糖,南清尋活像只小倉鼠,說出的話並不清晰,卻能感受到十分驚喜的語氣,「可以嗎?」

然後她又瞬間低下頭,「算了,我還是不要給你添麻煩了,我站在門口等你就好,要是站累了,我就去那邊的咖啡店坐一會。」

周煥挑了個眉毛,「也行。」然後轉身離開。

南清尋帶著怒氣小聲嘀咕,「都不勸一下嘛,一點都不誠懇!」

周煥明明將她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卻還是故意轉回身問,「你說什麼?」

對上他的眼神,南清尋瞬間認慫,從包裡掏出一根棒棒糖,心虛道:「我是問你吃棒棒糖嗎?」

6

好在那天沒有什麼突發狀況,周煥可以準時下班,他把車開到門口,放下車窗按了下喇叭,「小傢伙,上車。」

兩人去了周煥他們支隊常去的一家家常菜館,老闆跟周煥熟悉,笑嘻嘻地調侃,周煥將菜單遞還給老闆,跟老闆解釋,南清尋只是他妹妹。

南清尋撇起嘴,語氣不明道:「帶頭騙人,你怎麼不說我是你侄女啊。」

周煥被她噎了一下,邊給她遞餐具邊說,「我有那麼老嗎?」

南清尋眼神無辜,衝著他點了點頭。

吃飯的時候,周煥手機響了一下,南清尋心裡一緊,還以為是隊裡有事要他回去,結果他就看了一眼,又將手機放回桌子上。

「不是隊裡有事吧?」她小心翼翼發問。

周煥搖頭,「不是,小李提醒我明天市局有個會,讓我別忘了。」

南清尋點頭,腦海中閃過一張黑卻喜慶的臉,「這個小李人還挺好的,下午我在支隊外面站著的時候,他還給我送了一盒香蕉牛奶。」

周煥放下筷子調侃道:「小李小李叫得還挺親密,一下午關係就混的這麼好了?」

「不是,」南清尋解釋,「我叫他大哥,他不幹,非讓我叫他小李,還說讓我對他多照顧照顧,我正發懵呢,他就被叫回隊裡了。」

周煥咬著牙嘟囔了句,「這個小兔崽子。」

「對了,周大哥,小李還叫我師娘來著,他師父不會是……」南清尋心頭掃過一陣暗喜,抬眼看向周煥。

周煥生無可戀地捂著額頭,然後用子不教父之過的語氣沉重道:「我是他師父,但從現在開始我跟他斷絕關係了。」

「哦。」

眼看飯快吃完,周煥撂下筷子鄭重道:「飯吃完了,你感謝的心意我也收到了,你這麼乖巧,日後我們恐怕很難再見,這頓就當是我這個長輩請你的。」

南清尋急了,周煥這話明顯就是在劃清界線,她梗著脖子反駁道:「誰說日後我們再難相見?」

周煥笑了,「你還想以什麼身份見到我啊?」

對上他的眼神,南清尋半點不退,她知道,倘若現在退了,她和周煥就徹底沒戲了。

她起身彎下腰,她將兩人的距離拉近,目光堅毅道:「以你女朋友的身份。」

南清尋這句話,讓周煥插科打諢的殼子露出裂縫,他是個刑警,敏銳度最是重要,他不是沒有察覺到小傢伙對他的心意,不然也不至於把話說絕,可小傢伙突如其來的直白,還是讓他不知所措。

他往後靠了一下,貌似波瀾不驚,「我今年三十五,你二十,我們不合適。」

南清尋寸步不讓,「男未婚女未嫁有什麼不合適。」

看她不像開玩笑,周煥板起臉來,「我是雲臺支隊的隊長,每天要面對危險無數,稍不留神還會禍及身邊的人,你想清楚了嗎?」

他這麼嚴肅,南清尋卻綻了個笑容,「不瞞你說,我小的時候生過一場大病,差點沒救回來,所以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人生寸短,不能痛快去愛,才會留下遺憾。」

周煥盯著她沒說話,南清尋接著說,「昨天傍晚,你靠著樹抽菸,那種感覺讓我心疼。」

周煥不自覺摸向胸口處的傷疤,冷笑了一聲,「說白了,小傢伙你就是聖母心泛濫,想拯救我這個怪大叔唄,我勸你還是別在我身上費心思,沒有用。」

南清尋搖了搖頭,「我沒有那麼聖母,說點玄乎的,你可能不信,昨天傍晚我看到了你的靈魂,說不清裡面到底有什麼,但就是吸引我,讓我想義無反顧的陪你走下去。」

愛上比我大十五歲的男人,「你救了我,我以身相許吧」

7

兩人前後腳從飯店裡出來,周煥迎面撞上一個身上帶著酒氣的小混混,本來他就心情不好,小混混還不依不饒辱罵道:「你是不是瞎啊!知道老子跟誰混嗎?」

周煥抓著他的脖領,怒吼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

小混混看到是周煥,立刻認慫獻媚,「周隊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瞎我瞎。」

周煥鬆開手,皺著眉頭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滾滾滾。」

小混混一溜煙跑開。

南清尋湊上前大剌剌說道:「周隊長看起來心情不太美麗,不會是因為我跟你表白了吧。」

周煥冷笑一聲,小傢伙膽子不小,明目張胆調戲他,但他還是裝作沒有絲毫波瀾的樣子,「沒有,剛才那個已經三進宮了,見到我自然就怵些。」

南清尋配合著點頭,挑著眉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周煥把手攥成拳頭,放在嘴邊不自然地咳嗽一聲,「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南清尋不放過任何一個調戲他的機會,坐在副駕駛偏偏不主動繫上安全帶,笑嘻嘻看著周煥,用眼神示意他幫自己系。

周煥本來沒打算理她,可南清尋不依不饒,「這時間點很容易遇到交警同志,要是讓他們知道堂堂雲臺支隊長,居然不提醒同行的人系安全帶,嘖嘖嘖,形象崩塌啊……」

周煥長舒一口氣,然後認命般側過身為她系安全帶。

這兩天他倆雖然頻繁接觸,可這麼近距離還是第一次,近到南清尋可以聞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明明是她在主動撩周煥,怎麼自己一顆心亂撞得邪乎,半點不矜持。

到了目的地,南清尋打開車門之前扭頭說了句,「晚上要夢到我啊。」,然後才開門下了車。

看著她的背影,周煥「哼」了一聲,「夢到你,那就是個噩夢。」

8

周煥本以為,南清尋就是小孩子心性,對自己新鮮三兩天也就算了,沒想到之後的一個月,她幾乎天天都來支隊報導,也不越矩,就在支隊門口晃來晃去。

見到他就樂呵呵的打招呼,見不到也不惱,戀戀不捨朝支隊裡面看了又看,然後才離開。

經過一個月鍥而不捨的堅守,整個支隊都知道,有南清尋這麼個小姑娘在追周隊,甚至還有人打賭,周煥多長時間能被她拿下。

當然這種不要命的賭局,他們是不敢讓周煥知道的,那個後果太慘他們不敢想像。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有時候周煥會到走廊看得到她的窗口站一會抽根煙,然後再繼續埋頭工作。

某天休息的時候,他照例叼著煙向下看,卻發現支隊門口圍了不少人,小李匆匆忙忙跑到他身邊,喘著粗氣道:「師父,師娘她……師娘她在樓下暈倒了!」

聽到小李的話,周煥一邊交代他去叫薛法醫,一邊往樓下飛奔。

等他趕到,發現南清尋臉色慘白,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周圍的路人也不敢亂碰,只能任由她躺在地上。

周煥眉頭緊皺,幾乎是喊出來的,「都離她遠點,想把她憋死是不是!」

薛法醫匆匆趕來,簡單給南清尋做了個檢查,說道:「初步判定不是心臟問題,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但我沒有儀器,檢查不出來具體問題,最好立刻送去醫院。」

周煥沒有遲疑,打橫抱起南清尋,將她放在後座,還叫上了一個女同事攙扶著著她。

到了醫院,他抱著南清尋掛了急診,剛把她放到床上,南清尋就哼唧了一聲。

周煥趕忙喊道:「醫生她醒了。」

來的是一個女醫生,摸了摸南清尋冰涼的手指,又看她逐漸清醒,但眼神有些閃避,立刻明白,示意周煥出去等。

聽醫囑總是沒錯,周煥也沒想太多,轉身去了樓梯間,沒一會兒女同事從病房裡出來,周煥立刻迎上前問她怎麼回事,女同事笑道:「沒什麼大事,我去給她買點熱乎的,你可以進去了。」

周煥雲裡霧裡,進了門就聽見南清尋跟醫生說,「我之前就會肚子疼,但沒有這麼嚴重,昨天喝了杯冰的,沒想到這回日期提前,才導致疼痛加劇,還疼暈了過去。」

周煥聽明白了,卻又沒太聽懂,上前一步問了句,「女孩生理期疼痛這麼嚴重嗎?還會暈過去?」

看他一副求知若渴的樣子,醫生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嚴肅回答他的問題,「這也分個人體質,有的姑娘宮寒,或者子宮有什麼病變,哪怕是生理期稍稍不注意都會導致腰酸、肚子疼等一系列反應。」

周煥又指了一下南清尋問,「那小傢伙沒什麼事吧?」

「南姑娘沒什麼大礙,就是不注意飲食導致疼痛,再加上有些低血糖才會昏厥,注意保暖,補充些糖分就可以了。」

醫生臨走之前,周煥還追問醫生吃什麼比較好,醫生看著南清尋點了點頭,「男朋友不錯,年紀雖然大點,但知道疼人。」

周煥張了張嘴,可否認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進了病房,南清尋調侃道:「明目張胆打聽姑娘家生理期的事情,你不害羞啊,還是說你關心則亂,顧不得害羞。」

周煥臉上有一絲紅暈閃過,但他還是強裝淡定,「這有什麼好害羞的,女性普通的生理構造而已,,就像是男的長鬍子一樣普遍,沒什麼不好啟齒的。」

「切,避重就輕,你就是不想承認你關心我。」

周煥將被蒙過她的頭頂,氣憤道:「我關心你!我敢不關心你嗎?你要是在我們支隊門口出點什麼事,誰付得起這個責任?」

南清尋一把掀開被子,賭氣道:「我就算真在你們支隊門口出了事,也不用你負責!」

周煥嘆了一口氣,他堂堂雲臺支隊長,破獲大案奇案無數,怎麼總栽在這個小傢伙手裡,他懊惱地胡亂揉了兩把頭髮,「我的小姑奶奶,你快放過我吧!」

南清尋脫口而出,「我可不想當你姑奶奶,我要當你女朋友。」

周煥緊捂住腦門發出哀嚎,「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9

南清尋還是有些頭暈,所以又在醫院躺了一會兒,周煥讓女同事先回,自己留下來陪她。

等兩人從醫院出來,已經到了晚飯時間,南清尋因為之前請客失敗,這回又麻煩周煥送她來醫院,說什麼都要請他吃個飯再回。

周煥拗不過她,最終選了一家參雞湯店。

「你喜歡吃雞啊?不如去隔壁川菜館,那家椒麻雞很不錯。」南清尋說。

周煥嘆了口氣,在參雞湯店門口聽好了車,像是帶著怒氣,「就吃這家!」

看著嫋嫋的熱氣從店內飄出來,南清尋恍然大悟,不由得暗喜,這個傲嬌怪,明明就是關心在乎她,還偏要將她推開。

吃完飯,天色漸晚,周煥開車將南清尋送回家。

開到小區門口,周煥的車進不去,南清尋就讓他停下,自己步行回去。

「天都這麼晚了,小區裡也沒多少個行人,你自己能行嗎?」周煥問。

南清尋指向不遠處的窗戶,「那就是我家,很近,放心,肯定沒問題。」

看著漆黑的窗戶,周煥問道:「你家就你自己?」

南清尋點頭,「我爸媽請了年假出去旅遊,所以現在家裡就剩我自己。」

周煥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眉毛,「你自己可以嗎?要是再暈倒了,連救你的人都沒有。」

像是想到什麼,南清尋眼前唰的一亮,要是因禍得福,能跟周煥有更親密的接觸就再好不過。

她裝作委屈,「那又能怎麼辦,就看我的命夠不夠硬了。」

周煥果然上套,摸了摸鼻子問:「你有沒有好朋友什麼的,讓她們來陪你幾宿,熬過這幾天不就好了。」

南清尋的大腦飛快運轉,「瀟瀟出國了,阿語在外省,欣茹倒是在安港,可最近她奶奶生病了,沒辦法分身顧我。」前兩個理由都是她編的,但最後一個是真的,老人生病這種事情,她可不敢亂說。

周煥敲了兩下方向盤若有所思,「唐唐還有老公……」唐唐就是今天陪她去醫院的女同事。

眼看著周煥猶豫不決,南清尋決定推他一把,她小心翼翼發問,「不知道周隊長是不是自己住?」

周煥挑眉,「嗯,我早就跟我爸媽分開住了。」

趁著他還沒反應過來,南清尋先下手為強,她一隻手解開安全帶,另一隻手打開車門,「為了我的性命著想,就只能委屈周隊長收留我幾天了,周隊長不會見死不救的吧,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取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馬上回來。」

說完,不給周煥拒絕的機會,立刻衝向車,朝家裡飛奔。

留下坐在車的周煥一臉懵,「不是……哎……」

眼看事情即成定局,周煥滿是無奈,用手撐著腦袋低聲道:「靠!」

10

等了不到十分鐘,南清尋拉著一個半人高的大箱子匆匆忙忙跑過來。

周煥靠著車低頭抽菸,見她過來,掐滅了手裡的煙,順手接過她手裡的箱子塞進後備箱,「呵,帶這麼大一箱子,合著你是去我們家旅遊的。」

南清尋沒搭話,生怕他反悔,拉開車門坐進車裡。

周煥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進了家門,周煥提著箱子,把南清尋安置在客房,從兜裡掏出袋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紅糖,遞到她手裡,「我自己一人兒住,家裡也沒什麼東西,這是我剛剛等你的時候,去旁邊超市買的,你湊合燒點熱水泡著喝,我去洗個澡,天也不早了,你趕快收拾收拾吧。」

南清尋嘴角掛著笑,收下那袋紅糖。

等周煥洗完澡出來,南清尋穿著渾身都是小熊維尼的卡通睡衣,盤著腿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薯片,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沒有半點陌生感,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自在。

周煥擦頭髮的手頓住,多虧自己留了個心眼,出來的時候穿了睡衣。

他皺著眉頭問,「你從哪弄得薯片?」

南清尋掏出片薯片往嘴裡一塞,一副你看我多聰明的驕傲樣子,「我猜到周隊你家裡什麼都沒有,就自己帶了。」

周煥有點無語,「怪不得那箱子死沉,你當是春遊呢。」

南清尋睜著一雙大眼睛,把薯片袋往他的方向湊了湊,「你要來一點嗎?」

周煥揉了揉鬢角和太陽穴,上次他這麼發愁還是七八年前,在犯罪團夥窩點臥底的時候。

周煥沒理她,順手把手巾扔到沙發扶手,扭身回到臥室,打算睡一覺靜靜。

這一覺睡得比平時都要沉穩,等他迷迷糊糊從房間出來,就聞到飯菜的香氣,他順著味道來到廚房,發現南清尋正在廚房忙碌,陽光打在她身上,頗有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周煥依靠著門框,看著她忙忙碌碌,心臟最柔軟處忽然像是被什麼敲打了一下,震得他眼眶發酸。

南清尋看到他,囑咐他去洗漱等著吃飯,然後轉身繼續忙活。

周煥沒有停留,逃跑似的離開廚房。

等他再次回來,南清尋已經將飯菜擺上餐桌,笑著說道:「你們家什麼都沒有,冰箱裡除了啤酒就是速凍食品,今早就委屈你吃點速凍餃子了。」

周煥輕笑一聲,這還委屈?往常他早上都是在路邊買個煎餅,或者隨便墊巴個麵包,哪有像今天這樣,有水餃,有熱好的牛奶,還有煎的雞蛋,雖然看起來不太搭配,但他知道,就他家現有的食材,南清尋盡力了。

他坐下,吭哧半天說了句,「謝謝啊。」

自從在雲臺支隊上班,從家裡搬出來之後,還沒有人費心為他做一頓早飯。

南清尋眨了眨眼,「該是我謝謝你,是你收留了我,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摸了摸手邊的牛奶杯,她又問:「我看你冰箱裡都是些速食,牆邊還靠著兩大箱方便麵,你平時就吃這些啊?」

周煥不以為意,「有時候也在支隊食堂,大多都是這些吧。」

南清尋神色凝重,等周煥出門上班之後,踩著他的步伐也出了門,去超市買了些新鮮的瓜果蔬菜,填滿了他整個冰箱。

反觀周煥這邊顯得不太好受,因為早上南清尋在自己心裡掀起的波瀾,讓他一整天都有些鬱悶煩躁。

薛法醫送報告的時候,伸手推了推小李,「喂,你師父怎麼了?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小李把手指送到嘴邊,示意他小點聲音,不要驚動周煥,「我也不知道,從早上來就這樣,男人嘛,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心情不爽,可以理解。」

薛法醫覺得小李說的有道理,恍然大悟般伸出大拇指。

11

晚上回家,周煥剛打開門,就被衝鼻的香味勾了魂魄,然後耳朵裡傳進南清尋清亮的聲音,「你回來了,趕快換衣服洗手,飯馬上就好了。」

周煥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南清尋。

她熟絡的好像是這件事經常發生,這句話經常說,她經常在家等著自己下班一樣。

「愣著幹什麼?快去啊!」她又催了一句。

周煥這才回神,放下鑰匙,轉身進了衛生間。

等他換好衣服出來,南清尋已經擺好一桌子飯菜,乖乖坐在餐桌衝他招手,「快來快來,嘗嘗我的手藝。」

周煥依舊雲裡霧裡,這一切讓他覺得不太真實。

「紅燒肉,辣椒炒肉,清炒小油菜,素拍黃瓜,西紅柿雞蛋湯,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做了些家常的。」

周煥坐下來咽了口唾沫,別說,小傢伙做的飯菜,還真挺像那麼回事的。

半個小時之後,周煥心滿意足靠著椅子上,他已經很長時間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味道了,熟悉又親切,像是媽媽沒有當廣場舞領隊之前,經常給他做的味道。

見南清尋也放下筷子,周煥誇獎道:「沒想到你還會做飯,做得還不賴。」

南清尋有些驕傲,「我這一手絕活師承我親愛的父親大人,我爸做飯比我好吃多了,有機會一定領你去嘗嘗。」

「你這個年紀的會做飯的好像不多。」周煥又說。

「這就是你狹隘了吧,技多不壓身,多一門手藝就多一條活路。」

「這也是你爸教的。」

南清尋搖頭,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這是我自己悟的。」

周煥被她逗笑,垂著眼勾起嘴角,對面的南清尋單手拖著臉,誠懇道:「周隊長你好帥啊……」

周煥難得紅了臉,為了掩飾,他咳嗽兩聲,作勢去冰箱裡拿啤酒。

剛一打開冰箱,他就被裡面滿滿當當的東西嚇得倒退一步,這還是他的冰箱嗎?

見狀,南清尋來到他身邊跟他解釋,「我給你買了些應季的水果還有蔬菜,你要記得吃,上面一層還有我今天下午給你醃的檸檬蜂蜜,三天之後就可以拿來泡水喝了,下面冷凍層還有些牛排、小香腸、培根什麼的,早飯可以煎來吃。」

這個時候,南清尋還不忘調戲一下周煥,「不要嫌麻煩,你都這個歲數了,一定要注意身體,我不想我嫁給你之後,天天照顧你這個病叔叔。」

周煥一反常態,面對她的調侃沒炸毛,也沒反駁,只是繼續呆呆地看著她,南清尋察覺氛圍不對,咳嗽了一聲岔開話題。

「你家牛奶要過期了,我又給你買……」

「為什麼?」

周煥忽然發問,南清尋還以為他是在問為什麼買牛奶,順嘴回答道:「因為原本的要過期了啊。」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問你為什麼要做這些。」

「這個啊,」南清尋指了下冰箱,回答的自然而然,像是他在問人為什麼要喝水這樣理所應當的問題,「自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啊。」

周煥的呼吸開始急促,是因為年紀大了嗎?聽到她赤裸裸無雜質的表白,他的心臟超負荷般急速跳動。

南清尋顯然不想給他平復的機會,一步步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然後伸出手將他抵在牆邊。

看著她越來越近的臉,周煥開始慌亂,跟犯罪分子對槍的時候,他的心臟都沒像現在這樣玩命跳過。

他的眼皮開始抖動,整個人不自覺往牆的方向靠攏,就在他退無可退,打算任南清尋宰割的時候,她湊到他耳邊說道:「我再喜歡你也沒用,你還是要把碗刷了。」

惡作劇得逞,南清尋滿意地轉身回了房間。

知道自己被耍,周煥用舌尖抵住右臉,看著冰箱,露出意義複雜的微笑。

12

兩天後,南清尋拎著自己的行李箱回了家,回家之後她依舊每天像上班一樣,去雲臺支隊門口打卡,跟門口的保安和路過的人說幾句話。

要是周煥出去出任務,支隊的同事們也都會告訴她,省得她白等。

轉眼又過了半個月,南清尋拿著保溫盒,站在支隊門口不停朝裡張望,想看到個熟悉的人,幫她把保溫盒帶給周煥,可等來等去都不見人影,雖說她跟保安大哥已經很熟了,可讓人家保安大哥擅離職守,也不是那麼回事。

她嘆了口氣,最近整個雲臺支隊都很忙,更別提隊長周煥了,沒日沒夜,幾乎都要住在支隊裡了,薛法醫跟她說,最近隊裡接了大案,幾個支隊聯動,周末已經好幾天沒吃頓好飯,睡個好覺了。

怕他扛不住,她這才做了飯菜拿到支隊,誰承想卡在這一步,想著要不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出來取,可又害怕耽誤他工作。

正當南清尋蹲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時候,周煥的聲音傳進耳朵,「喂,小傢伙。」

南清尋抬頭,發現他正站在自己身邊,趕忙起身將手裡的保溫盒遞了出去,「給你做的,要吃啊。」

周煥接過保溫盒,看了一眼陰沉的天,「快下雨了,你跟我進來吧。」

南清尋明顯很驚喜,但她還是想矜持一下,「可以嗎?」

周煥冷下臉,「不可以。」

南清尋趕忙跟上他的腳步,「可以可以。」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剛關上門,南清尋就好奇地問,「你的同事怎麼都用那個表情看咱倆啊?」

「哪個表情?」

「吃瓜群眾的表情,外加姨母笑。」

周煥摸了摸鼻子,「不用管他們,八卦是人類的天性。」

南清尋點頭,開始環顧周煥的辦公室。

入眼就是一張亂碼七糟的桌子,上面零散的放著些卷宗,還有沒吃完的泡麵,桌子旁邊立著個一人高的柜子,裡面也都是些文件什麼的,然後就是靠窗的地方,放著一張皮沙發,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擺設。

南清尋見周煥一進辦公室就開始看卷宗,就把飯菜都擺好,敲了敲桌子,「周隊長吃飯了。」

周煥放下卷宗點點頭,他剛拿起筷子,小李就從門外進來,「師父,會議室開會。」

他看南清尋欲言又止,扭頭對小李說道:「十分鐘。」

小李出去之後,周煥坐下來往嘴裡扒了兩口飯,「剛剛想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讓你吃點飯再去開會,可又害怕耽誤你工作。」

周煥頓了一下接著說:「最近有個大案子,你就不要每天都來支隊門口了。」

南清尋抬頭看他,眼神中帶著失落,周煥想都沒想解釋道:「是真的有案子,我顧不過來你。」

南清尋小聲反駁,「誰要你顧了。」

周煥放下手裡的筷子,苦口婆心勸她,「我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天天在支隊門口閒逛,萬一被不法分子盯上可還得了,我們這回要對付的可都是一幫亡命之徒,稍有不慎……」

南清尋忽然將她打斷,她的關注點永遠讓周煥猝不及防。

「亡命之徒,那你會受傷嗎?」

周煥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嘆了口氣,「這是我的使命。」

南清尋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鼻頭一酸,但沒讓眼淚掉下來,她從書包裡掏出一盒牛奶,遞到周煥手裡,「教授也快回來了,我最近也沒有時間鼓勵,你照顧好自己,牛奶記得喝,飯吃完了洗乾淨飯盒有時間還給我。」

見她要走,周煥趕緊將她攔住,「外面要下雨了。」

南清尋還是沒忍住,吸了一下鼻子,「沒關係,我帶雨傘了。」

眼看她快要走出辦公室,又忽然折返回來,一頭扎進周煥懷裡,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帶著哭腔說道:「我真瞧不起我自己,我知道我喜歡你,可沒想到竟然這麼喜歡。」

她的愛意表達的太過直白,周煥不由得愣住,雙手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想要覆上她的腰身。

沒等他將她回抱住,南清尋就收拾好情緒退出他的胸膛,一雙大眼睛掃描一般,將他渾身上下看了個遍,然後轉身離開辦公室。

站在走廊的窗戶旁,看著南清尋衝進雨中的柔弱身影,周煥握緊雙拳,從來沒有一刻,他覺得世間如此值得留戀……

13

兩個月後某一天,一大早起來,南清尋的右眼皮就跳個不停。

室友勸慰她,「封建迷信要不得,黨的光輝照我行。」

可她還是覺得心煩意亂,不安得很,吃完午飯,她終於坐不住,讓室友幫忙跟教授請個假,打車到了雲臺支隊。

剛一下車,她就看見支隊院裡忙忙碌碌,所有警車出動,所有人都配上了槍。

她的呼吸開始急促,站在支隊門口眼睛四處瞟動,尋找周煥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不能給他添亂,唯一能做的就是遠遠地看他一眼。

幾分鐘後,支隊門口的升降杆緩緩升起,一輛輛警車開過,南清尋看得仔細,卻沒見周煥的車。

忽然一輛警車在她面前停住,車窗下降,周煥坐在裡面打趣她,「小傢伙找誰呢?」

沒想到他會在這輛車裡出現,南清尋又驚又喜,眼睛裡覆上一層薄霧,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周煥從車窗裡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髮鄭重道:「等我回來。」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跟她有肢體接觸,南清尋雙眼微怔,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等車都開走了才反應過來,對著車揮動手臂,「我等你回來!你現在是我的了,必須毫髮無損!」

車內是一陣起鬨的聲音,周煥耳根微紅,「行了啊,都給我打起精神,一會兒可是一場惡戰。」

車內整整齊齊,「是,周隊!」

周煥摸了摸鼻子,「小李,防彈衣給我一件。」

小李驚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面對南清尋的周煥太過溫柔,讓小李有一種他也可以肆無忌憚的錯覺,揶揄周煥道:「師父,您不是從來不穿這玩意兒,嫌它限制您行動嗎?怎麼,有了小師娘,開始惜命了。」

周煥假笑了一下,下一秒車裡傳來小李的慘叫,「師父,我錯了!再也不敢了!師父饒命啊!」

番外

夜如墨色漆黑,周煥跟薛法醫並排坐在支隊門口的臺階上。

「傷口怎麼樣?」薛法醫接過周煥遞來的煙問。

周煥點著煙猛吸了一口,「不是什麼嚴重的傷。」

「多虧隊長夫人了,要不是因為她,你不會穿上防彈衣,有沒有命坐在這兒跟我聊天,可就兩說了。」

周煥低頭笑了笑,「遇到小傢伙之後,我的運勢好像是有變好,隨隨便便就能抓到個在逃十年的嫌犯。」

薛法醫吐出口煙附和,「是啊,她是你的小福星啊。」

周煥低下頭,視線盯著忽明忽亮的菸頭,半分鐘之後才又開口,語氣裡滿是粘稠到化不開的愛意,「她不止是福星,更是我的光。」

小傢伙毫無章法的闖進他的世界,就像是一束光照進他這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起初他的躲避,是害怕他這片黑暗會將她吞噬,慢慢他才發覺,原來這束光亮,是老天爺派來拯救他這片荒蕪的。

薛法醫訕笑道:「呦,堂堂雲臺支隊長,什麼時候也會拽這些酸詞了。」

周煥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有了心肝兒,就會明白我的心情了,對了我們家小傢伙過兩天來實習,麻煩老薛多照顧照顧。」

薛法醫掐滅菸頭,「你家心肝兒來實習,跟我有什麼關係,小傢伙看著柔柔弱弱的不像是學刑偵的啊。」

周煥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低頭看著他,露出不懷好意地笑,「你說對了,我們家小傢伙的確不是學刑偵的,她是學法醫的。」然後挑了個眉揚長而去。

留下坐在原地的薛法醫懊惱不已,「我就說怎麼突然跟我表白心跡,還給我煙抽,合著是在強調小傢伙在你心裡的重要性,給我一個下馬威,讓我自己看著辦唄!」

他揉揉太陽穴深深嘆了口氣,就衝周煥這態度,這是給他送了個實習生嗎?這是給他送了個祖宗啊……(原標題:《安港甜記:你是驅散荒蕪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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