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相思用鑰匙打開門,陰暗的天色下,顧南封站在窗邊抽菸,詭異黑暗的身影嚇了她一跳,許久反應過來,拉著行李箱,面無表情地進屋,「你怎麼也在?你沒走?」以為他只是路過香園,晚上則去醫院陪伴陸雪兒,沒想到他居然進了香園。
「怎麼?只許你孝順,不準我來看望奶奶?」顧南封滅了煙,冷笑道,酸酸的語氣略明顯。
季相思不理他,直接忽視,提著行李欲上樓,顧南封一把搶過她行李,打開一看,只有季相思的衣服,故意道,「我衣服呢?不知道一起帶來?」
「你什麼意思?」季相思不耐煩了。
顧南封厚著臉皮道,「我們是夫妻,你說我什麼意思?你睡哪,我就睡哪,我們要住在一起,你不帶我衣服什麼意思?」
「算了,我派人回去取吧。」他自問自答,自覺提著季相思的行李上樓,把行李箱放到季相思的房間。
季相思氣急敗壞地跟上來,顧南封已經躺到奶奶為她準備的床上,還脫了外套,一副準備休息的樣子。
「顧南封,香園裡多的是房間,你要住,我讓人給你收拾一間。」明明不愛她,為什麼又總是撩她,季相思受夠了,拔腿便走。
顧南封長腿一伸,隔空攔住人兒,「不用麻煩,這有現成的。」
季相思的冷眼掃來,他痞痞地笑,「而且奶奶會很支持我的做法,你別白費力氣了。」
「顧南封,你……」她想罵人,被拉入溫暖的懷抱,「過來。」男人低吟著,下巴抵著她頭頂,「陪我睡會兒,跑了一天,很累。」
說著拉著季相思往床上倒,緊摟軟玉不放,季相思皺著眉掙扎,「我不累。」
「你是我老婆,聽我的。」
現在才知道她是他老婆?
季相思冷笑,未免太晚了點!
「睡吧。」他輕輕咬她的耳朵,哈著氣,猶如蠱惑一般,本來不困的季相思,慢慢閉上眼睛,困意來襲。
二人直睡到天黑徹底,是窗外一道驚雷嚇醒了季相思,她渾身一個哆嗦,旋即被人抱得更緊。
木訥訥地偏頭,沒開燈的房間,男人輪廓依舊分明,她被他抱在懷裡,像是他珍惜已久的寶貝,不由得苦笑掙扎,「顧南封,放我下去!」
顧南封醒時也愣一下,看清懷中的人兒,露出未有過的輕鬆笑容,「相思,睡得好嗎?」
季相思想說不好,而事實是被他抱著睡,她內心安定無比,以前總是做噩夢,夢見父母要帶她走,夢見魔鬼追逐她,今天沒有。
「你們兩個睡醒啦?」門外忽傳來奶奶的調侃,季相思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飛快逃離顧南封的懷抱,顧南封也合時宜的整理了下衣服。
房間的燈旋即被奶奶打開,顧老太太和傭人站在門口,笑眯眯的看著房間裡的一幕,看著倉促臉紅的二人,「哎喲,都老夫老妻了,害臊什麼。奶奶是過來人,奶奶都懂,你們兩個好好的是奶奶最希望看到的,這樣就好,這樣就好!」老太太感嘆起來,下午蒼白的臉色此刻好看很多,「快下樓吃飯吧,晚上再膩歪。」
季相思趕緊甩開顧南封,陪顧老太太下樓,被丟在床上的顧南封彎了彎唇,旋即也跟下樓。
「奶奶,既然相思在你這兒住,那我也住過來吧,奶奶應該很清楚,分居會影響夫妻感情的。」
餐桌上,顧南封主動向老太太請求,顧老太太都不敢相信他今天會回來,再聽顧南封的話,既詫異又表示贊同,「對,夫妻最怕分居,尤其是你們這樣年輕的夫妻,阿南,你快回去拿行李,陪相思在香園住下,一直到相思願意離開香園為止。」
奶奶都發話了,顧南封頓時得意地勾唇,季相思還沒吃飯便放下筷子,「奶奶,阿南他工作忙……」
「不忙了。」顧南封打斷她,笑著說,「剛結束一個大工程,能清閒一陣子。」
「嗯,那就好。」奶奶頷首,季相思還想說什麼,被機智的顧南封錯開話題,「奶奶,您身體怎麼樣?」
季相思只得被迫接受現實,咬牙切齒地瞪顧南封,對方則回勝利的笑容。
晚飯後,季相思窩沙發上看電視,顧南封也跟她到沙發上玩手機,以前不見顧南封這麼粘人,季相思說不清自己是委屈還是難過。
顧老太太從按摩室走出來,看見他們還窩在沙發上,不禁催促,「你們小兩口快點回房休息,明天阿南還要上班呢。」
顧南封早想回房間了,立馬附和道,「是啊老婆,回房睡覺吧。」
季相思不好當著奶奶的面發作,只好跟顧南封回到他們的房間,門一關,季相思掐腰怒言,「顧南封,你到底想怎麼樣?」
以前不回家的人是他,現在纏著跟她一起回房的也是他,他是不是有病,該珍惜的時候不珍惜,如今她生命快走到盡頭了,他才幡然醒悟?
「不怎樣,想睡覺而已。」顧南封伸長胳膊,去撈氣勢洶洶的季相思,「乖,閉上眼睛。」
季相思被迫坐在他的懷中,剛才晚飯沒吃一口,真的累了,不想掙扎,「顧南封,陸雪兒還在ICU,去照顧她吧。」
顧南封聞言沉默,房間安靜,落針的聲音都一清二楚,當她以為顧南封聽了她的話離開時,頭頂的燈忽然滅了。
顧南封摟著季相思,躺進被窩,大手輕輕搭在季相思凸起的孕肚上,在她耳邊說,「陸雪兒有她的家人照顧,不需要我,現在,最需要我照顧的人,是你。」
季相思假裝閉上的眼睛「霍」地睜開,他終於意識到了?曾經以為,他一生一世都不會有這個覺悟。
顧南封再度說,「睡吧。」
「我就在你身邊,我陪著你。安心睡。」
他是不是知道了,她總做噩夢,總在夢靨中驚醒,有時還說夢話。
他的懷抱好溫暖,季相思被整個的圈在他懷中,大腦一片空白,還聽見柔軟的童謠,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