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手機搖一搖(現代故事)

2020-09-03 半島文學



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後,丁戡直奔手機一條街,一家一家地挑選和比較,用了差不多一下午的時間,挑得眼花繚亂,終於挑了一部滿意的手機。

回到宿舍之後,丁戡一頭栽到床上,立馬擺弄起手機來。手機的功能真多,操作也方便,他一口氣下載了好幾個軟體,然後挨個鼓搗起來,最吸引他的就是「微信搖一搖」。

丁戡打開微信,點擊進入「搖一搖」界面,他晃了晃手機,隨後聽到「咔嚓」一聲。他很得意,也很亢奮,扭頭看看同寢室的室友,並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他這才把屏幕捧到眼前,小心翼翼地點開頭像,是個女孩,長得很嫵媚,網名叫「風中的記憶」,距離顯示有200多公裡。他的心一動,順手裡有那麼點兒感覺和渴望,總會認為有幸福的美事突如其來地降臨,丁戡也不例外。

「風中的記憶」不喜歡打字,偏偏喜歡發語音。她的聲音很文雅,聽說丁戡是頭一次玩微信,咯咯笑了幾聲之後,就主動傳過來語音教丁戡操作微信。丁戡興奮之餘,心裡也有所防備,他在網上看過新聞,說這微信能搖出什麼色狼、騙子、強盜、變態等壞人。不過丁戡和「風中的記憶」聊了半天,感覺這個女孩挺好的,很正常。

丁戡尋思,看來凡事都要看積極的一面,何況自己一個大老爺兒們,一不擔心丟錢,二不擔心失身,怕什麼呢?想到這些,丁戡就放心大膽地和「風中的記憶」聊起來。

第一次聊天結束之後,丁戡覺得很過癮,第二天下班,他在食堂草草吃了飯,回到宿舍又一頭扎在床上,點開微信和「風中的記憶」聊起來。這回兩個人再見面,好像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見如故,話題也比前一天廣泛。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丁戡覺得跟「風中的記憶」很投緣,大概對方也是這麼認為的,開始給丁戡傳圖片,就是一些隨意抓拍的身邊的景物。丁戡拍的是他的宿舍,「風中的記憶」傳的是她的臥室。兩個人邊傳邊聊,丁裁一會兒接圖片,一會兒打字,一會兒發語音,弄得手忙腳亂,把他興奮得一會兒坐起來,一會兒又躺下。 

說再見的時候,這次丁戡有點兒戀戀不捨。他東拉西扯地說著不著邊際的話,順嘴問女孩在幹嗎,女孩回答說在溜冰。他聽完一愣:「你真搞笑,明明在臥室裡,溜什麼冰嘛。」

女孩用甜甜的語音回覆:「真的,哥們兒,我真的在溜冰。」說完她還傳過來幾張圖片。

他點開看,只見桌子上邊有幾瓶礦泉水,還有吸管和針頭。丁

戡的腦子「嗡」地一下,忽然明白了:「總覺得這個女孩哪兒不對勁,敢情是這樣啊。」他迅速刪掉「風中的記憶」,退出微信,大腦裡一片空白。他琢磨了半天也沒想通,挺好的一個女孩,怎麼好這口兒。幸虧沒有深入相處,不然的話真不知道後果是什麼,這「搖一搖」看來還真不能玩。

都說玩微信會上癮,丁勘算是領教了,他決心不玩「搖一搖」了。

還沒幾天,丁勘手又開始痒痒了,他合計,一個不良女孩就把我給擋住了?什麼都不玩,我買這個手機幹嗎?自己的運氣未必總那麼壞。這次他變得謹慎小心了,一口氣搖出了十幾位,雖然全部加了好友,但聊天時還是加強了對對方的了解。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添加的這些好友,有的根本就不怎麼搭理他,有的總是客客氣氣地應付他。

半個月之後,只剩下一位還堅持跟他聊天。

這個好友的名字叫「寂寞少婦」,距離顯示是110公裡。

丁戡最近一直在刪除自己認為不合適的好友,但一直沒捨得刪掉她。最初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覺得太直白,太庸俗,就想刪掉。可是說不清什麼原因,好幾次都準備點擊刪除了,最終他還是沒有這麼做,反而有事沒事就和她聊上幾句。時間一久,他發現這個「寂寞少婦」其實很靦腆,文筆也不錯,每次和他聊天的時候總是適可而止,從來沒有什麼挑逗的語言出現,漸漸地,他就喜歡這個「寂寞少婦」了。

一個多月過去了,丁裁始終保持著和「寂寞少婦」的聯繫,兩個人越聊越熱乎,逐漸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

丁戡就問「寂寞少婦」為什麼起這個讓人反感的名字。對方回覆說離婚之後一個人生活,又沒有孩子,因為孤單和寂寞,起了這個名字。丁戡發過去語音:「你這個女人倒也爽快。」

等了一會兒,「寂寞少婦」還是一如既往地回復了文字:「呵呵。」

過了幾天,兩個人聊天時,丁戡主動給「寂寞少婦」傳過去幾張自己最近的照片,等了一會兒,「寂寞少婦」也回傳了幾張她的照片。丁戡趕緊打開看,圖片裡的「寂寞少婦」圓圓的臉蛋,長髮披肩,一雙大眼睛,淡妝素裹,看上去賞心悅目。

一來二去,丁勘心裡動了真感情,惦記上這個女人。

丁戡心想,都說網上的東西假多真少,但畢竟不能都是假的。他決定進一步了解,就問對方是否真的離異。等了半天,「寂寞少婦」竟然給他傳過來一張離婚證書,雖然圖片太小,但基本上還能看清楚,丁戡這回徹底相信了。

兩人就這樣保持了一段時間的網戀後,「寂寞少婦」首先提出:「咱們認識不是一天了,我挺想你的,乾脆見個面吧,反正離得不遠,你不放心的話,少帶點兒錢,一切開銷都由我負責。」

丁裁心裡早有這個打算,只是一直沒好意思提,現在對方提出來,他就毫不猶豫答應了,兩人於是商定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那天是周末,臨走前,丁勘還是留了個心眼兒,只帶了500塊錢,還給哥們兒打了電話,說自己有急事,可是喝多了,先睡一覺,希望到點打個電話提醒。一切安排好,他才放心地坐上計程車。

推開酒店房間的門,「寂寞少婦」已經在裡邊等,讓他驚訝的是,她本人比圖片裡的模樣還漂亮,嫵媚之餘又帶著幾分野性,丁戡當時就被迷住了。女人笑著關上門,拉住丁戡的手,和他並肩坐在床上,也不說話,不住地打量他。

丁戡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還真是頭一次,那一瞬間,他想起電影《消失的子彈》裡有一句臺詞很適合自己:「你是一個變壞了的好人。」

丁戡尷尬地紅著臉正不知所措,「寂寞少婦」站起來,一邊脫衣服,一邊朝浴室走去,臨進門還回頭朝他招招手,然後進去了。

「太刺激了,第一次見面,就要洗鴛鴦浴,貨真價實的豔福不淺。」丁戡心裡想著,忍不住站起來,猶豫著慢慢走向浴室。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原來那個哥們兒看錯時間,提前一個鐘頭打來電話。他氣得在心裡說:「這個笨蛋,看個點都看不好,還沒到時間,打什麼電話。」

丁戡接了電話,忙不迭解釋。偏偏他那個朋友不依不饒,愣說時間沒錯。

兩個人在電話裡磨嘰的時候,浴室門一開,女人從裡邊走出來,大概是等不及了,想出來看看。丁戡看見,趕緊上前解釋,這一上前,沒把丁勘嚇死。「寂寞少婦」是光著身子出來的,丁裁分明看見,她……也是個男的。

丁裁頓時目瞪口呆,想都沒想拉開門跑出去,鑽進一輛計程車往回趕。在路上,他還發誓以後再也不「搖一搖」了,為了表示決心,他想都沒想,順手把手機從車窗丟掉了。

半個月後,經人介紹,丁戡和在手機店打工的莉莉處上對象,兩人處得很熱乎,情投意合,丁勘也挺滿意。

可是忽然莉莉提出分手,丁戡摸不著頭腦,就約了莉莉在咖啡店見最後一面,順便問個究竟。隨便聊了幾句,進入正題,丁勘提出自己的疑問。莉莉說:「你大概忘了,你當初買的手機就是我賣的,我跳槽換了家店,你又在我那裡買了部普通機,咱兩個還真是有緣。」

說著,莉莉一伸手,從小挎包裡掏出一樣東西,竟然是丁戡丟掉的那部。

「我撿到它時覺得挺新,卡裡還有錢,就沒捨得扔,尋思等失主來一直也沒等到。前晚上翻出認領吧,本機號碼,丁戡,名字很特別,這不是你的手機嗎?」

聽莉莉這麼說,丁戡愣住了,沒等他解釋,莉莉冷冷地說:「我點開了你的微信,寂寞少婦給你留言呢,沒想到你竟然好這個,口味挺重啊。」

說完這話,莉莉站起來,把手機扔在丁戡面前,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丁戡獨自一人坐在那裡,瞅著桌子上的手機發愣。


(作者:路徵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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