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說的這個事,看完了你們都覺得我瞎編亂造胡說八道的,不過這確實是個真事,就發生在我們附近的村子。當時我聽完了首先是沉默,不理解。然後覺得不可思議,不可理喻。最後是覺得憤怒和悲哀、悲涼。
我們姑且將兩個主人公叫張三和李四吧。
張三和李四一個村子住著,隔著一個過道,兩人年齡相仿,張三大兩歲,卻又和李四同學,兩個人在當村上完小學也就沒學上了,趕上文革,在家當了勞力掙工分,後來趕上改革開放,兩人又開始倒騰點小買賣,無非是賣點針頭線腦,瓜果梨桃,自家養的笨雞蛋或者菜地種的黃瓜豆角西紅柿的。掙多掙少,掙點是點,也能補貼家用,也方便自己喝點小酒。
人只要不閒著,勤快點,總是能寬泛點的。
兩人從小到大,一起光屁股長大,撒尿和泥,過家家,彈玻璃球,摔方寶,捅馬蜂窩,偷瓜,一塊罰站,一塊抄作業,好的恨不得穿一條褲子都嫌肥,自然也就無話不談,無話不說。有事有吾的,兩個也都互相照應,誰有點心裡話,不跟爹娘說,不跟媳婦說也願意跟弟兄叨叨叨叨。
這天兩人賣完鴨梨回家,天也不早了,張三看著李四有點不高興,眉頭皺皺著,小臉繃繃著,臉上跟陰天的黑鍋底似的,也不言語,一臉舊社會,水深火熱的。張三就說:「兄弟,怎麼了這是,昨天做夢沒夢見好人啊,還是叫老鼠咬了。」李四說:「別扯淡,不說了,說了沒勁。」張三就問:「」、怎麼了,有嘛煩心事,跟我還不能說說啊,咱們誰跟誰是,跟弟妹吵架了啊。」李四沒說話,嗨了一聲,算是作答了。
張三就開始勸李四:「兄弟,兩口子過日子,哪有勺子不碰鍋沿的,你讓讓,她讓讓不就完了,還非得針尖對麥芒啊。沒聽人說啊,天上下雨地上流,兩口子打架不記仇,床頭打架,床位和,你看看你個熊樣的,你是個大老爺們,不能這麼沒肚量,不叫人笑話,再說了,跟一個娘們家家的一般見識呢,她們知道嘛啊,別煩了,我請你喝酒去。」李四就說:「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娶個好媳婦,你看看嫂子長的人樣子多好,屁股是屁股,腰是腰,乾淨利索,精神人一看就是,手也巧,你看看裡裡外外,前前後後的,哪樣也利利索索的,前鄰後舍的,提你嫂子,哪個不是挑大拇指,你看看俺家,亂的跟豬圈似的,看著院子不小,傢伙也不少,就是跟世界地圖一樣,一進家門沒個插腳的地方,做個飯也做得跟餵豬的一樣,甚至還不如餵豬呢,做什麼一股子腥氣味,擦個黏粥都腥氣哄哄的,也不知道怎麼弄得。」反正是越說越多,說著說著又說到張三的家裡來。兩個人不自覺地兩瓶白酒見底了。
「三哥,你說我要是去找你家嫂子,你說嫂子願意嗎?」李四突然的扔出這麼一句。
張三愣了一下,沒想到李四說這話,很想上去抽他一耳刮子,又一想,今兒都喝多了,也就是開個玩笑,再說了,自己的人自己知道怎麼回事,心裡有底,於是張三說:「不可能,肯定不能答應你,我跟你嫂子好著呢。」
「那咱們打個賭。」李四說。
「賭就賭,誰怕誰的,你說賭什麼的吧。」張三也上來勁兒了,心裡話,我要是不敢怕他小瞧了我。
「一年賣雜貨的賺頭,怎麼樣?」李四說。
「行!」張三就答應了,張三心想,一年雜貨錢可是不少呢。
「你這樣,咱們也就是打個賭的事,我也不可能幹出出格的事兒,不過你的答應我,你得晚回去一小會,你看我進你家院子,你過三五分鐘進來,躲在一邊,不能出聲,你可以看,可以聽。」李四說。
「好。」張三答應了。
於是兩個人除了小飯店的門,歪歪斜斜,踉踉蹌蹌的的出門回家,車子騎得七扭八歪的,只在路上畫龍,跟頭把式的,也到家了,下車的時候,兩人都沒下利索,差點倒了,好在沒摔到,身上沾了點土。
張三看著李四進了自家的院子。他看李四進了屋,自己也跟著進來,躲到窗臺底下,聽著,看著。
張三心裡想,不定李四得跟家裡的說多少好話,借著酒撒什麼瘋呢,就像那個書裡寫的,狐狸和烏鴉似的,為了吃到肉,狐狸什麼糊弄人的心眼也有,什麼肉麻的話也能說出來,張三就想聽聽李四怎麼說。
他沒想到,李四進了屋一句話也沒說,招呼了一聲嫂子,就坐在凳子上抽菸,一根接一根的,抽的很快,很兇,煙霧繚繞的。
「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張三家問。
李四沒言語。
「你張三哥呢,不是每天你們一塊回來嗎,怎麼就你自己個回來了今天。」張三問。
李四還是不言語。
「我給你倒點水啊。」張三家說。
李四就像木雞似的,一動不動,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抽菸。
張三家沒話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腳不知道往哪裡安放。
李四突然大哭起來,就如同黑暗中突然竄出一簇火把來,張三家嚇了一跳,先是嗚嗚的,後來就沒音的,只是呼呼的流淚,張三家更慌了。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想出去叫人,又挪不動腳,想喊叫,有沒有聲。
李四又突然站起來,摸出裝錢的小包朝張三家跟前一丟,說:「這錢都是你的了,嫂子,以後我掙得錢也都是你的了。我跟她,不過了。」
「你可別瞎說,你喝多了吧,耍什麼酒瘋,你等著,我去你家把兄弟媳婦叫來,把你能家去,說的什麼話啊,叫你哥聽見,這都成什麼了,對了,你哥怎麼沒回來呢?」張三家說。
「我沒喝多,我清醒呢,嫂子,說真的,我早就跟她過的夠夠的了,早就不想過了,不是有孩子,我——哎!」
說著李四出溜到地上把頭埋在襠裡又無聲無息的哭。
張三家不知道如何是好,本來沒想再勸,看著李四那樣,忍不住湊了一步,輕輕的扒拉了一下李四的肩膀,李四一把抱住張三家的大腿,張三家想掙脫,掙了幾下,沒動了。
「嫂子,你就應了我,就一晚上。」李四抬起頭,可憐巴巴地,像沒奶吃的小狗。
不知道怎麼滴,張三家居然答應了。
「就一晚上!」
「就一晚上!」
「就一晚上也不行啊!」張三從窗戶底下突然冒出來,大喊了一聲,女人看了張三一眼,突然背氣了。
第二天,村子就看見張三家披頭散髮的,弄得滿身的汙漬,拿著菜刀,胡言亂語的跑出來。見人就打,見人就砍。
好端端的一個人,居然就這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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