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小說 | 手套

2020-08-10 南方周末

（圖文無關）往北過了五十幾街，麥迪遜大道兩邊都變成了小店，櫥窗裡已經開始布置起聖誕的裝飾。 （視覺中國/圖）

從酒藏出來，她們決定走十幾個街區，到她的公寓去取衣服。

走著走著，林裡藉口冷，用手挽住柳柳的右胳膊，柳柳今天穿了一件毛茸茸的夾克，手藏在裡面像一個巨大的手套。林裡平時從不戴手套，她太粗心，太匆忙，總是趕路，再好的手套最後都弄丟了，然後一雙手凍得通紅。

但這個大手套是不會弄丟的，林裡愉快地想。她小時候跟著外婆在上海四川北路逛的時候，好像也是這番情景。往北過了五十幾街，麥迪遜大道兩邊都變成了小店，櫥窗裡已經開始布置起聖誕的裝飾，一家賣布料的店窗戶上，平時擺放著布玩偶，今天忽然都戴上了紅色尖頂的絨帽。11月的下午，太陽快要落了，還是蠻冷的。林裡心裡熱乎乎的，很舒服。還有一家店在試聖誕彩燈，店堂裡黑了燈，讓那些小燈閃閃爍爍，林裡瞭了一眼，捨不得走，想停下來看個究竟，但又不得不邁步向前，因為胳膊被「大手套」拖著。

那些小店的東西都很好看，細看下去，每一家生意都像是什麼講究的名堂，屬於林裡不知道的生活，她覺得恍恍惚惚，好像自己的身體裡換了一個人。

凌嵐（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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