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的月牙

仲夏的一個下午，突然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

只見一位十六七歲的姑娘云云大步跑到窗前，眯著眼睛，伸手去拉窗戶，雙手碰到窗戶門時，卻被一聲「啊」的叫聲停住了，她依然眯著眼睛朝樓下望了望，原來是一個頂著書包的中學生滑倒在地，她又想笑，又覺得男孩可憐，可是打在臉上的雨水已經容不得她繼續看或者繼續想了，於是就用力拉上了窗戶門，合上窗戶的那瞬間，看見了男孩書包上印著的一彎黃色的月牙。

第二天早上，云云和往常一樣，鬧鐘響起之後，就起床進廚房開始忙活早餐。熱騰騰的稀飯和饅頭端上了桌，

叫了一聲：「媽，起床吃飯吧，我上班去了」，便拿上兩個饅頭，一個啃在嘴上，一個裝進包裡。

一邊跑，一邊聽見身後傳來媽媽的聲音：「好好跟師傅學，爭取明年轉正啊！」

云云興高採烈的來到工廠東邊不遠處的池塘邊，坐在草地上，拿出了背包裡的一本英文書，打開便開始大聲朗讀起來，這樣已經進行了半年多了，她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考過託福，去國外，證明女人也可以很優秀。

因為云云自小便沒了父親。母親身體也不好，靠做些簡單的裁剪活，勉強維持生活，把云云拉扯大。去年也是找人託關係，才讓云云有個機會去鋼鐵廠做臨時工，一點點微薄的工資，足以讓家裡的生活比只靠媽媽強很多。

車間裡大家都在忙碌的幹著重複的工作。云云也在認真的跟著師傅大雄後面學。 聰明又勤奮的云云不僅人長的漂亮，做起事情來，有模有樣。 大雄每每教云云一遍，她上手嘗試的時候 ，大雄都是在旁邊微微點頭微笑，對這個徒弟，心中也暗暗下了決定，打算月底就為她寫推薦信，讓她轉正。

要知道在這樣一間幾千人的大工廠，不是人人都有權利寫這封推薦信的。像大雄這樣，既有技術，又善良正直的高級工程師，廠裡屈指可數，所以無數人想要巴結他，送禮，送情，憨厚又正直的大雄，總是將那些人拒之門外。

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聰明能幹，又勤奮好學的云云，卻讓大雄心甘情願想為她寫推薦信。

「師傅，謝謝您教的這麼細緻，明天見。」下班後只見云云和大雄打了招呼，就背起包，準備回家。

就在這時，門外進來一位十六七歲的小夥子，邊跑邊喊

：「哥，哥...」

云云一看，臉倒是沒太注意，看到了男孩身上那個印著黃色月牙的書包。

男孩還沒跑到大雄面前，就被大雄身邊的這位穿著白襯衣，藍褲子，扎著兩隻羊角辮的大眼睛姑娘迷住了，立馬放慢了腳步，止住了喊叫，若有尷尬的朝這邊走來。

「二雄，你來了啊，是不是又想吃哥做的紅燒肉了？」

大雄一看是自己弟弟來了，笑呵呵的放下手中的工具說道。

「哦...嘿嘿，哥，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二雄這才被大雄叫回了神兒，他往大雄跟前邊走邊說道。

「云云，這是我弟弟二雄。」大雄對站在旁邊的云云說道。

「哦哦哦，你好你好，雨中奔跑的中學生。」云云便向二雄打招呼。

「額 額 ？奔跑？...」二雄卻被云云的甜美凍僵了...

「傻小子，發什麼愣，不禮貌...啥好消息啊，給哥說...」大雄一邊伸手摟住二雄，一遍半嬉笑的說道。

「哦...哥，我這次月考，英文又考了全校第一...」二雄說著便打開書包拿出了試卷。

「哦？英文？全校第一？我也看看...」云云順勢跑到大雄二雄跟前，把頭湊過去看試卷，看見紅筆寫的滿分，眼睛裡像是住進了太陽一樣，光芒四射的對著二雄說：「弟弟，你太厲害了！

我要是像你一樣就好了，那樣我肯定能很快考過託福！」

「哦？你也準備考託福？ 我最近也在準備呢，我想以後去國外讀大學。」 二雄眼裡泛著不一樣顏色的光。

站在旁邊的大雄樂呵呵的看著兩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年輕人在興高採烈的交流著。

回到家，放下包，云云就走進廚房。

「媽，今天你想吃什麼？我給您做手擀麵怎麼樣？」云云邊系圍裙邊扭著頭朝媽媽的房間說道。

「云云，你過來，媽和你說個事兒...」媽媽將云云喊進裡屋。

「媽，啥事兒啊，您說。」云云坐到媽媽的身邊。

「云云，你們廠裡是不是有個叫謝大雄的工程師？」媽媽問云云。

「是呀是呀，是我師傅，經常教我好多東西，人可好了。」云云答道。

「哦？真的？是你師傅？這就好辦了...」媽媽頓時笑呵呵的說道。

「啥就好辦了？媽，您說啥？」云云不解的問道。

「云云，媽餓了，你先去做飯，以後再說。」媽媽把云云推囊了出去。

「好吧，今天我要少放點辣椒了媽，上次給您辣哭了...」云云

一邊走向廚房一邊吐吐舌頭說道。

「臭丫頭，以後別把你師傅辣哭了就行...」媽媽笑聲嘟囔了一句。

「啥師傅？辣什麼師傅？」云云回過頭問媽媽。

「沒啥，你媽餓了，快去～」媽媽笑眯眯的說道。

云云邊去廚房忙活了。

大雄和二雄回到了家中，二雄坐到了客廳的餐桌旁，倒起了一杯水，眼神空洞的抿著。

大雄把包掛在門後，走到二雄跟前，取下他身上的包，嘴裡笑呵呵的說道：「哥給你做飯去，你進屋看書！」

這時，屋外響起了街道王阿姨的聲音：「大雄，大雄在家嗎？」

「誒？ 誰啊？」 大雄伸頭朝外面答應去，只見王阿姨喜笑顏開的朝大雄家門口走來。

「是王阿姨啊，您怎麼來了？哥，王阿姨來了...」被

王阿姨的聲音從沉思中拖回來的二雄對著廚房喊道，

之後又重新陷入他的沉思。

王阿姨笑呵呵的走進客廳，看了一眼二雄，環顧了一下屋子四周，又走向了廚房，走到大雄跟前，準備貼到大雄耳邊說話。

卻被耿直的大雄退回去了半步。

「王阿姨，你幹哈？」大雄滿身尷尬的問道。

「傻小子，阿姨悄悄告訴你個好事情，你過來...」王阿姨還是湊到了大雄跟前半掩著嘴說：「有人看上你了，你快有媳婦兒了，託我來給你說呢，但是女方不好意思，這事兒你不要張揚啊，你要是同意那家女孩，你就讓我上門去說....畢竟這年頭沒有女方去男方家說親的，不是嗎？」

說完，王阿姨笑眯眯的瞅著大雄。

「啊？真的？嘿嘿... 誰...誰會看上我這根木頭，俺這幾年沒準備

娶媳婦兒...俺弟要上大學了，等俺弟上了大學後俺再娶。」

大雄一邊摸著自己的後腦勺，一邊對王阿姨說道。

「你這個傻小子，說你傻你還真是死腦筋，人家姑娘萬一不等人呢，這姑娘可是方圓十裡最水靈的啊，況且人家媽看上你這個憨憨，還不是你的福分，你還等啥？娶媳婦和二雄上大學不衝突啊，再說了，家裡有個女人，不是能更好的照顧二雄考學

麼？」王阿姨歪著腦袋勸著大雄。

「嘿嘿...也是，也是...她是誰家姑娘啊？」大雄被王阿姨說動了。

「就胡同裡那李嫂的女兒云云，聽說她不是也在你們廠幹活呢麼？」

王阿姨說道。

「啊？云云？」大雄放下腦後的手，眼睛裡也泛起了光。

「對啊，云云長得可水靈了，又懂事聰明能幹...你就燒高香吧，傻小子。」 王阿姨笑的合不攏嘴。

「嘿嘿...是是，云云是很好。但是她那麼年輕，怎麼會看上我？」

大雄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她媽看上你了，她聽她媽的話，這麼說你就是同意了？ 你付我個定金，

我現在就上她家跟她媽說去...」 王阿姨一邊說話一邊眼珠子轉了轉。

「嘿嘿...行，行，剛好快寒假了，二雄不上學我能騰開手辦婚禮。

王阿姨興高採烈的向門外走去，經過二雄的時候，摸了摸二雄的頭說：「老二，你快有嫂子了！」之後便揚長而去。

二雄頭被摸了也依然還保持半沉思狀態，嘴裡嘟囔了一句：「嫂子...」

瞬間二雄從沉思中醒過來，對著大雄喊道：「嫂子？ 啥嫂子啊哥？

哥？你要娶媳婦兒了嗎？」

在廚房的大雄，滿臉笑容的開始做起了飯。

云云和媽媽正在家客廳吃著晚飯，只聽見門外又是王阿姨的聲音：「

老李，老李...」

母女兩朝門外看了下，云云聽出來是王阿姨，就放下手中

的碗筷，趕緊去門口開門。

「王阿姨，您怎麼這麼晚來了？...」云云笑著禮貌的對王阿姨說。

「啊喲我的小寶貝兒啊，真乖，阿姨來找你媽媽說好事情...」

王阿姨眼睛轉了轉就走向了此刻歪著腦袋瞅著王阿姨的云云媽。

「老李，成了，成了...」王阿姨朝餐桌走去，坐了下來諂媚的說道。

「啊？ 真的啊？」云云媽的臉瞬間開出了一朵花，高興的說道。

「王阿姨，媽，你們在說啥？」云云走回餐桌前坐下準備繼續吃飯。

「云云，阿姨跟你說，你們廠的謝大雄工程師讓我來你家說親，

他想和你處對象，說特喜歡你...」王阿姨拉起云云的手說道。

「啊？謝師傅？」云云一臉驚訝的說道。

「是啊，人家小夥子雖然比你大了些，但是是正式技工，待遇又好，嫁給他以後生活還愁啥？關鍵人家小夥說了，特別喜歡你，這輩子非你不娶。」

王阿姨樂呵呵的說道。

「啊呀，王阿姨....人家都不好意思了。」說著云云害臊的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老李，看來兩個人互相都中意，這下你可好了，以後發達了，可別忘記老姐們兒啊！」王阿姨搭著云云媽的肩膀，斜著眼睛

說道。

「嘿嘿，那怎麼能啊，那你老王就是我家的大恩人...」云云媽激動的

都快要從椅子上站起來，身體一下子不再虛弱了。

回到屋裡的云云，隨手拿起自己的英文書，開始六神無主的翻了起來，心中暗自歡喜的想著：「謝師傅平時不咋說話，咋就看上我了呢...真是個藏心事的人。」想著想著，云云紅了臉頰，一下躺到了床上，用書蓋住了自己的臉。

第二天早上，云云還是一樣的起早做飯，一樣去了池塘邊晨讀，每天都有一位周大爺在旁邊也在晨練。

到點了向工廠走去的時候，在廠門附近碰見了大雄二雄兄弟兩。

「誒？謝師傅，您今天怎麼才到呀？平時俺到的時候，您都在車間了啊？」云云仿佛比平時跟師傅熟絡的很多，向大雄打起了招呼。

「誒，云云，你來這麼早啊，俺弟今天非得要跟著來廠裡玩兒，但是

這個懶蟲又起晚了....」大雄一邊看著二雄一邊說道。

此時看見云云的二雄，思緒被從昨天在廠裡見到的云云場景中瞬間帶回了現在，眼前這個讓他徹夜難眠，神魂顛倒的女子讓他一下子正經危坐的樣子說道：「嗨，昨晚夜讀的太晚了，有一篇英文文章讀了好多遍才把它背下來...」

「真是個愛學習的娃...」云云笑著，居然在二雄身上用了娃這個字。

「我可不是娃，我明年就是個成年男人了...」二雄一臉不樂意的說道。

「嗨，臭小子，你在哥面前永遠都是娃。」大雄說著便側身貼到二雄耳邊說道：「這就是你未來的嫂子。」

二雄的眼神一直盯著云云，就連大雄湊過去說悄悄話時，他還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個他夢中的情人，但是瞬間感覺耳邊有一枚炸彈鑽進了腦子，沒來得及他反應過來，便在腦中炸開了一團蘑菇雲，一種腦漿四射的感覺，讓他近乎暈厥，四肢像被瞬間粉碎了似的無法再支撐身體，仿佛下一秒整個人就要坍塌似的，但卻因為扶著的自行車而沒有倒下去，他開始呼吸困難，他開始眼前模糊，他開始鼻頭泛酸，牙根暴力的咬在了一起，兩邊腮幫子顫了顫，眼神突然變成了冬天冰封的東北平原，讓人瑟瑟發抖。

「不錯吧？以後住在咱家你們還可以一起學英文。」大雄直過身子，繼續輕聲說著準備往廠子方向走去。

「哥，我突然想起來今天有同學找我有事，我先走了...」說著就一把拎起了自行車調了頭，飛奔而去。

「誒？誒？你小子咋說風就是雨，晚上想吃啥？」大雄一邊朝著二雄的背影喊去一邊示意云云一起往廠裡走。

「年輕人就是有朝氣，嘿嘿...」云云和大雄有說有笑的走進了廠子。

之後的每一天，云云都是和往常一樣的早起做飯，池塘晨讀，到點就往廠子走去。只是從那天得知哥哥要和云云結婚後的二雄，就一直在廠子附近盯梢，就為了每天能看見云云，畫面既猥瑣又讓人同情。

看著自己的夢中女神，從眼前走過，只能躲在樹後偷窺，卻又不敢上前問候。愛而不得，由愛生恨，等到云云走進廠子，背影從二雄的視野中消失後，才看見二雄的手上拿著一疊紙。

紙上清晰地寫著幾個大字：李云云是婊子，靠男人吃飯。他眼中帶著殺人的神採，卻又手腳慌張的騎上了自行車逃走，只留下廠子外牆上的一張張寫著：李云云是婊子，靠男人吃飯的大字報。

自從云云跟大雄熟絡之後，兩人在廠子裡一起工作的頻率更高了，在食堂吃飯也是坐在了一起，周圍的同事也都認為兩人是要準備領證，結婚，過到一起，都紛紛用默認的態度看待，但是沒有人送過一句祝福。

可是今天卻不同以往，當兩人排隊打飯時，就覺得周圍的人和往常不太一樣的朝著她兩竊竊私語，等她們兩坐下來準備吃飯的時候，隔壁桌的二流子工人狗子陰陽怪氣的對著自己桌的人說道：「哥兒幾個，

你們知道嗎？ 有一種女人外表長的清純，其實骨子裡是個吃男人不吐骨頭的狐狸精，咱們可得別被狐狸惹的一身騷哦。」

「哦？騷狐狸在哪，在哪？哈哈哈」眾人開始起鬨。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狗子斜著身子眼睛歪向了隔壁桌的大雄和云云。

云云和大雄感覺別人是在說他們兩，但是又覺得莫名其妙，畢竟平日裡處的還是不錯的，云云若有所思的歪著腦袋，眼睛看著大雄，好像在問：是在說我嗎？我們怎麼得罪別人了？

「吃飯，吃完了還要幹活...」大雄看出云云的心思，一邊低頭吃，一邊對云云說道。

吃完回到車間，云云一走到崗位，就聽見旁邊的一群女工人紛紛散了去，邊散邊說道：「快走，快走，再不走狐狸的騷味兒該把我們全嗆死了。」

云云再也忍不住，氣衝衝的走了過去：「你們說誰呢？說誰是狐狸？把話講清楚」

這時大雄在云云身後聽見了，連忙拉住云云說道：「云云，咱身正不怕影子歪，讓他們說去！」

云云氣呼呼的被拉到崗位上，絞盡腦汁的在想，自己到底幹了啥事情讓大家突然這樣變了態度。

下班後，云云背著包，一邊走著一邊被周圍的眼神欺負著。

就在這時走到了廠門外，一撮圍在圍牆邊的女工看著云云來了，大聲對著云云喊：「李云云，你快過來，這裡寫了你的名字。」

云云一聽寫了自己的名字，就邁開了腿跑向牆邊。

「讓開，讓開...」云云一邊扒拉開圍在一起的女工，一邊朝牆上看去。

李云云是婊子，靠男人吃飯。

李云云是騷狐狸，想轉正，勾引正式技工。

「是誰幹的，誰！誰這麼缺德！啊...！」云云一邊憤怒的喊道，一邊雙手譁啦譁啦撕下了那些大字報。

眾人一鬨而散。

回到家中的云云，氣的直跺腳。云云媽問她怎麼了，她便拿出包裡的大字報：「被我查出來是誰，我非去打斷他的腿不可！」

媽媽見到大字報上寫的字，安慰道：「不怕說閒話的人，就怕閒話傷到人。 趕緊跟大雄結婚生娃過上好日子，就沒人說你是狐狸精了。」

過了些氣憤的日子，云云有一天在食堂和大雄吃飯的時候準備跟他說領證的事情，以正視聽。剛坐下，正準備開口說的時候，這時廠裡政務書記走到他們跟前，一臉嚴肅的對大雄說：「謝師傅，你跟我過來一下，有事情跟你說。」

大雄就跟著書記走了 。

看著書記對云云瞥了一眼，云云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就跟了上去。

云云趴在書記辦公室窗外，貼著耳朵聽裡面書記說道：「謝師傅，你來廠裡十來年了，接你父親的崗，一直幹的都很不錯，這些年為廠裡做的貢獻 ,上頭都經常褒獎，也是廠裡重點提幹的儲備，你可要管好自己的私生活，不要被一些品德敗壞的女人帶進了溝裡，到時候丟了飯碗，也壞了你們父子倆這幾十年攢下的名聲。」

「書記，身正不怕影子歪，云云是個好姑娘.....」還沒等大雄說完，書記就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嚴斥道：「謝大雄，你要認清自己，你可以不要前途，但是你不能不考慮廠裡的影響，你趕緊跟那個李云云撇清關係！不然你弟弟將來考大學政審也會受影響！」

「書記，我.....」大雄還準備解釋，就被書記打斷了。

「你回去工作吧，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只聽見書記擦火柴點菸的聲音。

「我知道了書記，怎麼著也不能影響俺弟，俺知道怎麼做了。」大雄說著就從辦公室走了出來。

一出門看到站在跟前的云云，大雄沒有對她說一句話，徑直走向了車間。

云云想說什麼，卻不知被哪來的一股力量，封住了嘴，定住了身子，

眼瞅著大雄的背影在眼前模糊直到看不見。

周末，二雄背著書包回到家，看到一桌子的飯菜，卻沒有停駐，直接朝裡屋走去，丟下一句：「你自己吃吧，我沒胃口！」

大雄望著弟弟走向裡屋，不解的說道：「咋了，老二，今兒有你愛吃的紅燒肉，快考學了，得多吃飯有勁兒學呀！」

二雄丟下一句：「我說了，不吃！」就聽見房門啪的一聲，他鑽進了屋。

大雄漸漸的和云云說話開始嚴肅起來，工作上原本該親自教云云的內容，也變成讓另一個徒弟阿喜向云云傳達。

過了半個月，云云收到了廠裡裁員的通知單。

云云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雖然心裡十分氣憤，但是絲毫沒有影響她努力學英文的決心，每天依然早起晨讀。池塘邊晨練的周大爺

每天都看見，但是後來那些天的周大爺卻繞到另一邊去了，和云云不再出現在一個視野裡。

這一切云云都心知肚明，但是她朗讀英文的聲音卻越來越大了。

這一天，正當她認真的朗讀時，旁邊響起了另一個讀英文的聲音，云云定睛一看，只見一個少年在旁邊，手拿一本書，背著一個畫著

黃色月牙的書包。

天空突然下起了濛濛細雨,打在云云的臉上，她立馬收起自己的書，裝進了書包，抱著書包，朝家奔去。

那個少年轉身看著云云的背影搖搖晃晃的消失在視野裡，啊的一聲，失足掉進了池塘裡。

不一會兒，池塘上漂起了黃色的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