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姐姐留下遺書後不慎墜樓，看完當天監控，我察覺她死的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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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浩瀚的網際網路世界，在一個最無人關注的網路遊戲裡，德裡安、美爾、培爾在竊竊私語，他們在抱怨和憤怒。特勒姍姍來遲，三個人一齊向他發難。

德裡安首先說：「說好近期動手，這都幾天了，再不動手，影片就要上映了。」

美爾接過話繼續說：「你把我們召集到這裡，到底安不安全？我們的談話不要記錄吧，傳出去就完了。」

培爾說：「你要的錢都打入你的帳戶，我們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你要是耍我們，小心點。」

特勒微微一笑：「各位不要著急，我說到做到。我在等待時機，總不能為了你們的幾百萬把自己折進去。」

「下次見面什麼時候？」美爾問道。

「她死後的第二個周六，我們要換個新地址，一會我會發給你們連結。祝各位好運。再會。」

四個人同時下線。

2

大明星丁淑明自殺消息爆出來的時候，小五正在雜貨店裡吃包子看報紙。送貨的司機把啤酒搬到門口，二叔點數，二嬸結帳。然後交代幾句就回家了，只留小五一人看店。

小五看了新聞，對於這個叫「丁淑明」的女明星沒有任何印象。他對明星的認知僅停留在看過的幾部言情電影。

這時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左瞅右看。小五問，你買什麼東西？年輕人不搭話，問：「你叫孫五，別人都叫你『小五』？」

「你有什麼事？」

「你是不是小五？」

「我就是，怎麼了？」

「看著不像啊，你就是那個打傷人，被警局開除的小五？」

「有事說事，沒事滾。」

年輕人說，我想請你幫個忙，調查一個案件。

「找警察去。」

「警察說自殺，可我不信，所以來找你。」

年輕人指了指小五手裡的報紙。小五不解。年輕人說，死者的名字就在報紙上。小五正看到《尋狗啟事》，「就是一這條狗？」

年輕人把報紙翻到娛樂新聞版面。丁淑明自殺的標題赫然醒目。「我是他弟，受家裡長輩委託調查死因。我叫丁易水，你可以叫我丁易水。」

……

丁易水把兩萬元現金遞給小五。「我本以為你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俠義之士，沒想到也是貪財之輩。」

小五接過錢：「你們這種人總想用道德帽子壓人，別忘了孔夫子也是要吃飯的——剩下的兩萬尾款是抓到兇手以後給，還是查清真兇身份就付？我可事先說好，抓人可是警察的事，我一介草民，沒有抓人的權利。」

「當年的勇氣上了哪兒了？要不是看你有十年偵查破案的經驗，我才不會找你。」丁易水對小五說。

「我的正義感都讓狗吃了，行了吧！」

出了小店，丁易水撥通電話：「報告老闆，合伙人找到了，是個被警隊開除的。」

丁易水收起電話，看著大街上車水馬龍，憂傷浮上心頭。生活依舊，但是這個是世界再也沒有姐姐了，只留下幾部粗製濫造的影視作品，和一堆說不清道不明的緋聞爛事。

3

小五對丁易水的公關能力十分佩服。個人查案，很多部門都是拒之門外。但是丁易水左右逢源，所有機構都對他大開綠燈，笑臉相迎。任何資料，任何檔案手到擒來。

丁易水說自己有超能力。小五問什麼超能力。

「有錢，特別有錢。」

警察之所以下了「自殺」結論，因為現場留有丁淑明親筆寫下的遺言——我厭倦這個世界。而在丁淑明日記裡也有大量厭世自殺的內容和幻想。

丁淑明私人心理師，心理學家劉教授證實，自從新片《死亡者遊戲》殺青後，死者始終未走出角色的影響，將真實世界和劇本中的世界混為一談。雖然經過多次心理幹預，但死者陷於角色太深，效果不大，終於釀成今日慘劇。

丁淑明追悼會上賓客眾多。一線明星維持自己人設，十八線小明星蹭流量，你來我往好不熱鬧。追悼會辦成了電影節。

很多人只是為了走個過場，但有三個人最為悲切。娛樂圈裡最多的是塑料姐妹花和廉價友誼。但是這三個人不同，從強抑的表情和奪眶而出的眼淚可以看出，他們對死者的真情實意。

丁易水告訴小五，姐姐的死讓這三個人損失很大。丁淑明所在藝人經紀公司老總陳八月；新片《死亡者遊戲》的導演胡全；投資拍攝《死亡者遊戲》的影視公司老闆董佳厚。

新片上映在即，女主角卻自殺，給新片帶來揮之不去的陰影。尤其是投資人董佳厚，出了這檔事，這部投資巨大的電影八成會賠本。

丁易水說，如果姐姐真死於謀殺，最有可能的兇手就是同檔期上映的幾部商業片。

丁易水拿到警方出具的驗屍報告。死者於4月16日晚，在白雲酒店住處跳樓而亡。房間沒有廝打痕跡。

驗屍報告的附件帶有幾張案發現場照片。死者面目猙獰，眼睛睜得很大。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丁易水只顧著悲傷，小五看出了門道。在死者膝蓋和臉上依稀有著幾處擦傷。丁易水說從高處落下，有幾處擦傷很正常。小五說人體從高處落下，不可能出現這種擦傷。

難道說是被人推下樓的？可是房間裡沒有任何打鬥痕跡。

調取酒店監控發現，案發當晚，只有丁淑明和司機出入房間。司機只待了15分鐘隨即告退。當時兩人都很正常，丁淑明看不出異樣，肯定有蹊蹺。

姐姐留下遺書後不慎墜樓，看完當天監控，我察覺她死的蹊蹺。

小五問，那天晚上丁淑明有什麼社會活動。丁易水查詢後得知，參加一個私人宴會，與會者都是當地企業家和幾個不入流的小明星。當然，企業家都是男性，明星都是女明星。

丁易水用眼神告訴小五——你懂的。

4

二人探訪了一位參加宴會的企業家。對方姓孟，煤老闆出身，最近幾年投身網際網路。

孟老闆出身貧寒，有著底層人民的樸實和真摯。他告訴小五丁易水，這種宴會在上層社會經常舉行，名義上是給影視劇拉投資，其實暗地裡做著拉皮條的勾當。

那天丁淑明本不願來，以她的咖位很少參加這種明碼標價的活動。可是她後來還是來了，臉上帶著怒氣，表情生硬，給人的感覺是帶著任務來的。

幾個南方老闆很喜歡女明星，開價也不低——當然具體價格我也不知道。不過丁小姐都沒有同意。

小五問孟老闆丁小姐有什麼異樣。對方說就是態度冷淡，牴觸情緒比較大，別的沒什麼。那天她喝酒不多，但醉得不省人事。丁小姐的司機費了很大勁才把她拉進車裡。

5

回程路上，丁易水開車，問小五有什麼說的。小五擺擺手，閉目沉思。丁易水不敢打擾他，過了一會，聽到後座傳來呼嚕聲。

路況不好，一陣猛烈的顛簸把小五驚醒。他伸個懶腰，說：「我記得咱們看酒店監控視頻時，你姐和司機是走著進房間的，步態穩重，沒有醉酒的痕跡。」

「對啊，怎麼了？」

「可是剛才孟老闆說那天她醉酒厲害。」

丁易水一腳剎車，小五身子前傾，前額嗑在前座上。「小五你厲害啊，這麼快就找到破綻。」

「你要是真心佩服就加錢，口頭表揚就算了。」小五捂著受傷的前額說。

這處破綻的關鍵在於司機。丁易水小五立刻找到司機楊哥，開門見山問其原因。

「楊哥，我是丁淑明的弟弟，那天我們在追悼會上見過面的。我想請問你，我姐去世那天參加宴會，結束後坐你的車回賓館。是嗎？」

楊哥很不耐煩：「丁小姐不是自殺嗎，警察已經定案，你又來查什麼？」

「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其餘的事不用管。」

「我保持沉默，無權回答。」

小五不是警察，不能對楊哥羈押扣留措施。丁易水使用「超能力」也無濟於事。楊哥不肯接錢，再多也不接。

小五對丁易水悄悄說：「這個司機很可疑。越不接錢，他的嫌疑越大。」

丁易水對楊哥說：「陳八月派你來開車也有五六年了，我姐對怎麼樣你心裡清楚，我姐的去世對陳八月損失有多大相信你也有所耳聞。如果我把這些疑點告訴陳八月，以他的個性，除了掃地出門，警察也會重新啟動調查。到時候你開不開口？」

楊哥說考慮幾天。

6

德裡安、美爾、培爾又聚集在網絡世界。他們在商討對策，以及可能出現的危機。雖然現在一切正常，畢竟人命關天，死者又是公眾人物，萬一那點紕漏被人發覺，順著線頭摸過來，他們三個就全完了。

特勒總是遲到。作為事件的策劃者，他居於絕對領導作用。好在這次他遲到的時間並不長。

德裡安向特勒匯報：「已經有人在追查這件事了。死者的弟弟，好像還請了什麼私家偵探。」

培爾說：「私家偵探，他們這是違法的。」

德裡安反唇相譏：「殺人也是違法行為，你不還是來這裡？」

特勒及時制止了內訌。「人家還沒殺進來，自己就先慌了。放心吧，就憑兩個毛孩子想翻天，想得美。」

美爾質問：「本來說好自殺，為什麼屍體上出現那麼多擦傷和淤青。你的手下太馬虎了。」

「不是我手下馬虎，是……算了，反正也過去了。撤吧，下次集合我會召集你們的。」

四人一同消失在網絡世界。

7

楊哥主動打電話聯繫了丁易水。幾天沒見，楊哥蒼老許多。

楊哥說，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們，請放過我，我還有家庭和孩子。

「那天晚上，我接丁小姐回賓館。那天她醉的厲害，上車前就吐。上車後靠在車門睡著了。

「剛上高架，車速不是很快。就聽得後座咣當一聲，車門開了，丁小姐滾落車下。我趕緊停下車查看，有幾處擦傷和淤青，傷情不嚴重。

「車門是有些故障，我也知道，總以為是小事，沒在意，想不到發生這件事。丁小姐在媒體面前平易近人，對我們工作人員卻是很好。當時我很害怕，擔心失去這份工作。好在丁小姐當時爛醉如泥，不可能發覺自己受傷。」

小五問：「既然爛醉如泥，那她在酒店監控上步態平穩，根本不是醉酒之人，你如何解釋？」

「那不是丁小姐，是丁小姐在片場的替身。丁小姐幾乎每部戲都用替身，只是媒體不知道而已。天長日久我和替身也熟悉了。那天替身穿著丁小姐的衣服，進了丁小姐的房間。而我把真正的丁小姐拖進了我的房間——丁小姐在1805號房，我在1305號房。」

小五丁易水驚呆了：「你是說，我姐是從你房間裡跳樓的？」

「不不不，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司機老楊說：「這事我到現在也沒明白。其實我挺缺錢的，那個替身錢也不多。我們倆早就合計弄點錢，只是沒碰到合適機會。那天丁小姐受傷，我把替身叫來商量對策——其實我倆早就在一起，只是丁小姐不知道而已。那天替身說乾脆這樣好了，趁著酒醉，她冒充丁小姐住在1805號房間，而我把真正的丁小姐放在我的1305房間，拍幾張照片，等她清醒後訛她一筆錢。」

「那個替身為什麼要假冒我姐住在1805房間？」丁易水問道。

「我和那個替身很害怕，如果訛詐不成我們都要進監獄。後來替身想到這個辦法，她冒充你姐住在1805房間，有酒店的監控為證。如果你姐報警的話，那個時間段他還在自己房間，又沒有我出入的證據，自然就安全了。而且我拍照的時候故意露出窗外的景象，根據兩個房間視角的不同，也可以確定拍照時的位置。到時候我可以說被丁小姐陷害，洗脫罪名。」

丁易水要揮拳打人，被小五攔住。「後來呢？」

老楊說，後來的事就詭異了，他也不明白。

「那天我剛開始，門鈴響了。是替身。本來她要在丁小姐的房間待到天亮，可是她急匆匆的進來說，房間裡有藏著人。我問她怎麼知道的，替身說，鏡子正對衣櫃。她照鏡子時看到衣櫃門輕微晃動，露出一截手指。她裝作不知，出了房間門才一路狂奔來我的房間。」

「後來呢？」

「後來我和替身很害怕。你們也知道娛樂圈裡很混亂，這些年丁小姐為了搶資源得罪不少人。誰知道柜子裡的人是什麼來頭。於是我們扔下丁小姐，重新找了賓館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聽說丁小姐自殺身亡的消息。那晚的經歷我們更不敢再提了。

8

司機老楊千恩萬謝的走了。小五向他保證，絕不透露半分。

小五拍拍丁易水低垂的腦袋：「想開些，娛樂圈就是這樣，不是你姐遇人不淑，大環境如此。」

丁易水問小五，接下來怎麼辦？

小五從司機老楊那裡要來替身的電話。只有一個問題：「那天晚上，1505房間裡有沒有異常，有沒有警方發現的那張遺言？」

替身說沒有，至少在她走出房間的時候沒有。

小五對丁易水說，基本可以肯定，你姐是被人殺死的。丁易水反問，那張遺言怎麼解釋？就算遺言字跡可以假冒，那半年以來的日記怎麼假冒，資深心理學教授的證言怎麼假冒？

小五明白，聽了這麼多負面消息，丁易水心中更希望姐姐是自殺的。

現在問題的關鍵，衣櫃裡什麼人？他就殺死丁淑明的兇手？

小五問丁易水，你姐死了，最大的受益人是誰？

丁易水說不知道，娛樂圈水太深了，枝枝蔓蔓牽扯很多人和事。姐姐生前很少說娛樂圈是是非非，他也不好問。

小五陷入深思。

9

按照事先安排，《死亡者遊戲》應該做各城市路演了。可是由於女主角的意外身亡，出品方取消了路演，公映時間也一推再推。

在影片《死亡者遊戲》裡，丁淑明作為女一號，扮演一名飽受家庭摧殘的婦女。在一次被打過程中誤傷了丈夫。從此生活在恐懼和臆想中不能自拔。影片結尾，女主人公自殺。

劉教授說，丁淑明入戲太深，身患抑鬱症，導致悲劇發生。

小五問丁易水，連資深心理師都說你姐心理有問題，你為什麼堅信她不是自殺？

丁易水說，我姐從一個跑龍套的小演員到大明星，其中的艱辛和坎坷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漫長的艱苦歲月尚能忍受，一點抑鬱症就能要命？我不信。何況……

「何況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

小五看著丁易水的背影，覺著他有事瞞著自己。

既然衣櫃裡有人，那這個人又是怎麼出去的？根據監控顯示，自從替身跑出房間，直到警察入門搜查，中間沒有人出入？兇手又是如何出去的？而且進入1305房間，將丁淑明推下樓。

難道有同夥？

案件陷入僵局。

丁易水又找到司機老楊，詢問一些細節。老楊說自己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不要再打擾自己。

小五突然問道：「丁淑明參加宴會是臨時決定，還是早就計劃好的？」

「三天前計劃好的，不過丁小姐不喜歡這種場合，一般都是陳老闆施壓的結果。所謂經紀公司，除了安排旗下藝人演出和商演，也經常搭橋牽線，安排有錢人和明星之間私下的一些往來。雖然見不得光，但收入很不錯。丁小姐是陳老闆旗下最大的明星，她這一死，陳老闆會損失很大的財源。」

小五又問：「既然是安排好的，為什麼死者很牴觸？明明喝得不多卻大醉，她的酒量很差嗎？」

「不不不，凡是成名成星的女演員，有幾個酒量差的？那天丁小姐很奇怪，以前也很牴觸，但是今天特別明顯。尤其接了一個電話後，幾乎是哭著參加宴席。我看著都可憐。外表光鮮，內心苦楚。」

10

接下來幾天，小五丁易水暗中調查了同期上映的幾部影片的情況。林林總總的資料匯集一起，紛亂多雜，理不頭緒。

其中最有實力的，當屬《青春回家》這部影片。陣容、投資額都與《勇敢者的遊戲》不相上下，而且女主角陳菲菲與丁淑明不和，娛樂圈都知道。

如果說丁淑明的死真有人獲利的話，最大的可能就是陳菲菲。二人是今年銀鳥獎最佳女主角熱門人選。丁淑明死，陳菲菲最大的競爭對手消失了。

丁易水認為調查重點轉向陳菲菲。小五笑了笑：「這就是專業和業餘的區別。」

「你憑什麼這麼說，你了解娛樂圈的殘酷嗎？你知道女人之間的嫉妒有多麼厲害嗎？」丁易水質問。

「我不了解娛樂圈，但我了解人性。娛樂圈都是人精，收益大於付出才會有人去做。以陳菲菲的名望和地位，需要以身試法，來獲取什麼『銀鳥獎』？」

這一天，丁易水拿著一份聊天記錄遞給小五。

「哪來的？」

「別管了，你先看看。」

在這個文件裡，三人商討著殺死丁淑明的構想。看得出，德裡安美爾培爾出錢，特勒負責具體實施殺人計劃。

小五驚問：「你這是從哪來的？」

丁易水說：「你先別問那麼多。我還知道三個IP，需要動用的內網，你幫我查一下具體地址。」

雖然經過層層加密，小五動用自己的關係，還是查到了三個具體地址。結果大吃一驚，分別是陳八月的家裡，導演胡全的工作室，以及董佳厚的辦公室。

丁易水問小五，這三個人就是真兇？他們明明損失最大呀。

小五建議報警，請警察收拾他們。

丁易水說，無憑無據，幾份聊天記錄就想定罪？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警察也要考量風險。

「那咱們怎麼辦？」

小五說不知道。

幾天後，丁易水告訴小五，他打算綁架。逼他們說出實話，告慰姐姐的在天之靈。小五說綁架是犯罪行為，他不幹。

小五還說：「根據這幾天的接觸，我有第六感，你有事瞞著我。」

丁易水說：「你別問那麼多，就說綁架的事你參與嗎？我多給十萬。」

「這不是錢的問題。」

「知道我當初為什麼選你嗎？除了一身偵破本領，我在你身上看到久違的正義。可是現在你變了，變得市儈，功利，膽小。」

小五嘆氣：「不管你怎麼說我，我不在乎。真心勸你一句，別做傻事。」

丁易水冷笑：「我失去了我姐姐，我要復仇。」

「那好吧，我們一刀兩斷。」

小五走後，丁易水撥通老闆電話：「那個傢伙不肯上船，我一個來辦。」

11

丁易水只要肯出錢，僱傭幾個做活的幫手不在話下。

當陳八月、胡全、董佳厚被綁到廢舊車庫的時候，他們真以為碰到了綁匪。可是互相一見面，尤其看到丁易水的時候，他們知道，事情敗露了。

丁易水拿出刀和錄音筆：「誰先說？」

三人面面相覷。陳八月沉不住氣，首先開口：「我先說。要殺要剮我先來。」

按理說，丁淑明的死我的損失最大。畢竟她是公司旗下最大的明星。可是我有苦衷，不得不讓她消失。

女明星都整容，你姐姐也不例外。畢竟年紀大了，後遺症開始顯現。可能連你也不知道她卸妝後的樣子，不誇張的說，臉色像水泥一樣。這幾年化妝品還能掩蓋，再過一兩年，最多三年，她的臉就會崩塌。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醜女人不該死，變醜的女明星也有生存的權利。可是你姐姐在我手裡就是一塊燙手山芋，吞不下扔不得。她佔據我公司最好的資源和人脈，我多少次想培養新人頂替她，可是現在的觀眾只認明星大腕，影視劇組只請明星大腕。只要她在公司，我手裡的資源和人脈就只能被她霸佔。

陳八月說完，大導演胡全也開始他的講述。

我是一個導演，過去有過輝煌時刻，拍過幾部成功的影視劇作品。可是近幾年流年不利，幾部作品折戟沉沙。影評人說我江郎才盡，影視製作公司也對我不再熱情。

這部《勇敢者的遊戲》是我求爺爺告奶奶投拍的作品。不客氣的說，如果這部片子再驚不起浪花，我的藝術生命即告終結，餘生只能寫點回憶錄，教幾個學生度過。對於我這種有藝術追求的人來說，那種生活比死還難受。

你姐姐是個好演員。可是一部影片的成功與否，與演技、內容、思想內涵沒多大關係。現在是網際網路時代，電影也追求熱點和流量。炒緋聞已經過時， 『特勒』出現了，他說他可以殺死你姐姐。用女主角的死亡來炒作新電影，絕對是熱點和媒體追捧的對象。雖然我也恐懼，但是一想到後半生的榮辱，這些恐懼也就無足掛齒了。

胡全的話未說完，董佳厚開始了自己的訴苦——

與他們二位相比，我的苦衷才是最要命的。我的公司是上市公司，近幾年投拍的影視劇都是敗筆，股票價格跟著走低，幾乎到了退市的地步。

《勇敢者遊戲》是我公司傾注全力拍攝的影視劇。不誇張的說，我是舉債投拍了這部作品。如果再次失利，意味著債權人逼債公司破產，多年心血毀於一旦。你們二位即使再難，至少衣食無憂。可是我一旦失敗，後半生不是跑路就是坐牢。

所以，這部作品必須成功，你姐姐生前也說過，只要為了這部電影，任何事她都願意做的。

12

三個人各自講述了苦衷。車庫陰影處走出一個人，丁易水躬身請安：「謝謝教授，幫我查清姐姐死因真相。」

丁易水的幕後老闆，竟然是心理諮詢師劉教授。

「不用謝，孩子。我作為你姐的心理師一直很內疚。就像你說的，她求生的意願很強，本不應該死，可是卻真的走到那一步。是你解開了我心中疑團。」

「如果不是教授提供了那份記錄，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真兇竟然是他們三個。」

陳八月、胡全、董佳厚相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

劉教授問如何解決他們。丁易水眼露兇光：「餓！」

「不，我建議還是殺死他們更解恨。」教授把刀放在丁易水手裡，打開一罐飲料：「第一次殺人難免緊張，喝下去，定心。」

丁易水舉著刀，憤怒和緊張佔據了他的理智。他在徘徊，先殺那個。

胡全嚇暈過去。董佳厚說不出話來，只有陳八月還算清醒，問丁易水：「整件事『特勒』才是主謀，是他聯絡了我們。你把我們殺死，真兇永遠逍遙法外了。」

丁易水看向劉教授。教授說對方在推延時間，『特勒』只是工具，真正的兇手就是他們三個人。

「別殺我，我知道誰是『特勒』。就是他——」陳八月指向劉教授。

「你嚇傻了吧，『特勒』怎麼可能是教授？」丁易水冷笑。

「傻小子，聽我說。我們之間的對話只有四個人知道。三個人都在這裡，提供記錄的人自然就是『特勒』了。」

「劉教授為什麼這麼做？自己僱人抓自己？」丁易水手裡的刀咣當掉了下來，身體像一根麵條一樣癱軟，甚至沒有了力氣站立。他想起那罐飲料味道不對。

劉教授把刀撿了起來。刀尖對準丁易水。「我來告訴你原因。我要借你的手，殺死他們三個。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不會開口。」

13

劉教授除了心理學，還熱衷於股票和期貨。從最初的一萬兩萬，到幾百萬上千萬。劉教授說，他也不知道為何欠了這麼多外債。

受聘於大明星丁淑明後，由於治病的原因，從丁淑明嘴裡了解到很多內幕消息。陳八月如何逼她退休，胡全導演如何逼她炒緋聞，董佳厚甚至逼她去陪人，方便繼續貸款。

這些壓力，才是身患抑鬱症的真正病因。一個罪惡念頭在劉教授心裡形成。

他隱瞞身份，聯絡這三個人在網絡世界見面。他告訴他們，他有辦法讓她自殺。滿足你們的願望。

劉教授以治療的名義告訴丁淑明，有一種假死療法治療抑鬱症效果不錯。患者以臨死的心態寫下遺言，書寫死亡日記。當患者習慣於瀕死狀態後，反而會激發求生意志，減弱抑鬱症反應。

劉教授僱傭了殺手，於半月前受聘於丁淑明下榻的酒店。按照計劃，兇手身著酒店員工制服提前隱藏在衣櫃。待丁小姐回來後將其推下樓，並將她親筆書寫的遺書留在房間，造成自殺假象。然後留在房間，直到酒店方面獲知自殺消息，來房間查看時，他混在人群中，安然退場。

可是那晚一場變故使計劃失敗。由於兇手隱藏了自己進入房間的影像，貿然出去會暴露自己。於是給劉教授打電話。

說道這裡，劉教授突然結束了講述，問丁易水：「你和小五一直無法解釋兇手如何殺死了你姐姐，因為監控顯示，1805房間和1305房間，自從老楊和替身走後，一直無人出入。那我告訴你，兇手就是你姐姐自己，她真的是自殺。」

「不可能。」丁易水癱坐在地上，有氣無力：「我姐姐求生意志很強，就算自殺也不會碰巧在你動手的那個晚上。」

你姐姐從宿醉中醒來，看到司機留下的數位相機和裡面拍好的照片。作為女明星自然清楚這些照片意味著什麼。千不該萬不該，她竟然打電話向我求助，說她心裡很亂，頻臨崩潰。

作為心理醫生，我自然勸她想開些，放過自己。但是憑我對她的了解和多年來行醫經驗，我很清楚，此時的她距離死亡只有臨門一腳。而我，就是這最後一步的推手。

我利用變聲軟體，冒充主管影視審核的官員，通知你姐姐，《勇敢者遊戲》由於審核後認為不宜公映。

其實你姐姐已經到了崩潰邊緣，才會上當。審核結果一般通知出品方或者影視公司，你姐姐作為一名演員，怎麼可能收到通知？不過你姐姐已經沒有了分辨的能力，萬念俱灰，從1305房間跳了下去。

兇手看到你姐姐跳樓後，將遺言留在1508房間，按照計劃混在人群中安全退出。

「那你為什麼僱傭我調查死因？」

你姐姐出現在1305房間讓我恐懼。作為謀殺案，我不允許一點點失控，我要調查哪裡出現的紕漏。你姐姐經常提起你，你們倆感情很深，所以你是最佳人選。

董佳厚能說話了，嘲笑教授：「為了區區幾百萬，背負五六條人命，你們知識分子真是窮酸。」

教授冷笑：「在商品社會，什麼都能用來交易，包括你們的命。你以為我只有那三百萬佣金收入嗎？太小瞧我了，別忘了，你可是上市公司老總。」

教授說，丁淑明帶來的曝光效應，影片大概率會成功，連帶影視公司股票大漲一波，所以在兇案發生之前大量購買董佳厚公司股票。但是隨著影片下映，股票價格必定回歸正常水平。

教授告訴董佳厚，等警察發現你的屍體，你公司股票必定大跌。我已經對你公司股票進行做空操作。跌得越多，我賺得越多。

一漲一跌，劉教授不僅可以償還欠款，還可以財務自由，走上人生巔峰，這才是策劃丁淑明跳樓計劃的主要原因。

教授告訴董佳厚：「與金融市場的巨大利益相比，你們那點佣金連毛毛雨都算不上。」

14

丁易水問：「事到如今，你想怎麼樣？」

教授說：「殺掉他們三個，嫁禍給你。然後讓你消失——當然在警方眼裡，你是跑路。」

「動手吧。」

「記得給你姐姐帶個話，她拍戲為了掙錢，我策劃殺人也是為了錢，包括這仨個人也是為了錢，我們都是錢的奴隸。」

教授指指丁易水：「你那個搭檔，叫小五的，他不是也為了錢嗎？一切都能用錢來衡量，愛情親情友情，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都可以量化，都可以用金錢的數額來表達。不是我瘋了，這個世界都瘋了。」

車庫門陡然開了，小五帶著警察闖了進來。丁易水驚問，你怎麼來了？

小五說，你還有兩萬尾款沒結，死了我找誰要去？

教授戴上了手銬。問小五，你不是走了嗎，為什麼回來趟渾水？

小五說，每個人都住著正義。

15

丁易水來到小五的店鋪。《勇敢者遊戲》已經下映，沒有人還記得那個死去的女明星。

丁易水拿出兩萬元錢。小五沒推辭，直接放在手包裡。丁易水打趣，好歹你也推辭一下，就這樣收下了？

小五想了想，從冰櫃拿出一根冰棍遞給丁易水。

丁易水吃著冰棍，笑著出門。街上陽光明媚，每個人帶著笑容，這個世界依舊美好，丁易水突然想哭。

晚上丁易水夢到了姐姐，像小時候一樣，姐姐拉著他跑過田野，跑過麥田，跑過小巷。在家鄉的池塘邊，姐姐鬆開手，一個人奔向前方。

「姐姐！」丁易水大喊，姐姐回過頭，微笑著，消失在水天一色的虛無中……（原標題：《殺死女明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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