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你我皆是涼薄之人,只因彼此步入紅塵,愛過,終還是錯過。時光殘留,愛恨到頭,我們的故事該如何完成?期許的紅妝十裡,地老天荒的誓言,誰來實現?傾城,東方傾城,能否予我,來世再續情緣,彌補今生遺憾的完美。
六月的天氣微涼,站在北域國的最高峰,落霞山,自谷底而上的烈風簌簌而響,刮的臉頰生疼,綢緞般的黑髮,飛舞,掙扎,似是囂張,疑是不甘。
「花莫忘,你還是受死吧!別妄想會有人來救你。」幾米之外的黑衣人叫囂著,滿臉的得意,仿佛已經看到對方被自己凌辱至死的下場。
而那個一身白衣已被鮮血染紅的女子,絲毫不見畏懼,雖有些狼狽,卻依然遮不住她的絕世風華,白皙精緻的面龐,眉如遠黛,眸似星辰,瓊鼻玉頰,唇若硃砂。微微揚起的嘴角,帶著致命的誘惑。
「想要我死,你還沒資格。」話音剛落,身影已如輕風般掠過。
只聽得一聲悶哼,看去,只見方才還在大放厥詞的黑衣人,已是身首分家,倒地而亡。
看了一眼,女子轉身往山下走去,腳步瞬間頓住,身體開始抽搐,且越來越快。忽地,女子大笑,剎那間,只覺天地失色,再也容不下其它。
那是解脫的笑,是的,她花莫忘解脫了,雖然憤怒,雖然想不到對方會在自己身上下毒,想藉此來除掉她,但是,這一刻,竟是無比的輕鬆,沒有怨,甚至是沒有恨,有的只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在離落霞山幾公裡以外的一座府上,隱約聽到這樣的對話。
「阿澈,她怎麼樣,能救活麼?」隨聲看去,只見男子身材偉岸,一襲青衣熠熠生輝,負手而立於榻前。
而另一名男子聞此,嘆了口氣說道:「毒氣攻心。」臉上寫滿婉惜。
秦澈是真的覺得很可惜,好不容易,這麼多年了,城終於願意接近一個女子了,雖然這個女子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可到底也是一個女子啊!
「你再看看啊!你不是人人稱讚的神醫麼?這就把你難倒了?」青衣男子的情緒有些過,嚇得一旁的白衣男子,直愣愣的看著他,見此,青衣男子有些窘,不在說什麼,其實,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何如此激動。
其實,秦澈不是被他的氣勢嚇到,而是他的話,這麼多年,秦澈從未見他的情緒如此失控過,而且還是因為一個女人。
「雖然不太可能,但我儘量試試。」半響,秦澈才說道。
「盡人事,聽天命,就看她的造化了。」青衣男子說完,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轉身離開。
秦澈給女子把了把脈,眉頭緊鎖,這女子的情況真的很不樂觀,儘管給她服用了清毒丸,卻依然不見好轉。
看著床上的女子,秦澈似乎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隨即,出門往東院走去。他覺得應該找東方傾城好好談談,畢竟這事非同小可。
東方傾城是這個府上的主人,住的院子自然而然的就是位於東院的清風閣。
「扣扣」緊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東方傾城的沉思,抬眸,淡淡應了聲進來。
秦澈聞聲,推門而入,見東方傾城臨窗而立,軒窗透過的陽光,將他的影子拉長,顯得那麼蕭索與孤寂。
見此,秦澈的決心更甚,之前想和東方傾城談的話,也覺得沒有了必要。
「有事?」直到東方傾城淡淡的聲音響起,才將他的思緒拉回,說道:「我應該能救那姑娘。」
「哦,怎麼救?」他話音剛落,東方傾城略顯急切的聲音隨之而來。
「你還記得定魂珠麼?」
「定魂珠,那不是天星門的鎮門之寶麼?」東方傾城眉頭輕皺,「這和救她有何關係?」
「定魂珠不僅能解百毒,而且只要死去之人肉體不壞,七天之內,都能令其起死回生。」秦澈看著東方傾城,見他有驚訝到驚喜的面容,突然覺得很值。
「可是,前段時間天星門出現內亂,門主不知所蹤,就連定魂珠也一起消失了,怎麼找?」驚喜過後,定魂珠的下落不明,將傾城打回原形,聲音愈發沉重。找定魂珠就好比大海撈針,無比艱難,她可等得起?
「這個你不用擔心。」秦澈看他如此沮喪,連忙說道。「其實,定魂珠早就不在天星門了,就連現任天星門主也不知其下落。」
「哦,難道你?」東方傾城仿佛久逢甘露的小草,瞬間生機勃勃。
「沒錯,定魂珠下落我確實知道。」
「在哪裡?」東方傾城有點迫不及待,畢竟是一條人命,是的,就是這個原因,沒有其它。
「楓葉谷。」聲音有些低沉,此刻秦澈眼裡感情複雜。
「楓葉谷,你是說定魂珠在楓葉谷?」東方傾城驚訝,卻絲毫掩飾不住他滿眼的歡喜,但他沒注意到秦澈眼裡的複雜,「太好了,楓葉谷,阿澈,那不就是你的地盤麼?」
「傾城,慕兒在楓葉谷。」
所謂天堂地獄真的就那麼一瞬間,「是啊,慕兒在楓葉谷。」說完,東方傾城好似想到了什麼,偉岸的身軀竟然有些站不穩。
「傾城,你為何如此失控,對那位女子?」秦澈見他如此,雖不忍心,卻還是問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下意識的就是不想她出事。」東方傾城聲音暗沉,一臉沮喪。
沉默,一室寂靜,然這時出現的聲音卻那麼刺耳。
「爺,慕兒姑娘出谷了,正在回來的路上。」管家說完,識趣地退了出去。進來的時候,他就覺得氣氛不對,大概是為了那位姑娘吧!老管家抬眸看了看天際,心想:「爺如此,也不知是好還是禍?」搖了了搖頭,不再去想。
而秦澈與東方傾城卻更加沉默,連管家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滿室的壓抑。半響,秦澈才回過神來說道:「慕兒回來了,那麼定魂珠也就……」他沒有說完,他知道東方傾城懂。
見東方傾城不語,他又說道:「城,你應該知道伯父讓你娶慕兒是何原因。」秦澈不等東方傾城吭聲接著往下說,「慕兒是至陰之體,而你卻是至陽之身,除了你,唯一能救慕兒的就只有定魂珠……」
又沉默了半響,才聽到東方傾城嘶啞的聲音:「我知道。」
秦澈嘆了嘆氣,他能理解東方傾城,卻幫不了他,那姑娘或是慕兒,是生是死都在他一念之間。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又看了看東方傾城,一臉沉重地離開了房間。
東方傾城立於榻前許久許久,久到夜幕吞噬了最後一抹白,白晝又取代了夜幕。這一夜,他想了很多,也知道了該怎麼做。
秦澈也一夜未眠,見東方傾城一夜未歸,他開始懷疑,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他知道,不管對錯,這是東方傾城的劫,亦或是他們三個人的劫,命運如此安排,他們無從選擇,唯有接受。
「城,慕兒已經回來了,你去找她談談吧!」東方傾城眼眸微紅,原本光潔的下巴,好似長出些許鬍渣。
「慕兒,不會不同意,只是對她太不公平了。」東方傾城說完,愧疚地閉上了雙眸。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唯有這樣,她們才能都活著,況且慕兒那麼喜歡你,或許只要你答應一直在她身邊,她就滿足了。」秦澈不知道他這是為東方傾城找藉口,還是事情果真如此,可是眼前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見東方傾城不說話,秦澈繼續說道:「而且,你可以不和慕兒說明真相,短期內,就算定魂珠離身了也不會有事。」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有些累,過一會就去找慕兒。」雙眼依然緊閉著,聲音已沒有方才的嘶啞。
「好了,那你休息一下,收拾收拾自己,我先走了。」說完,轉身離去。
「扣扣」敲門聲突兀想起,秦澈連忙放下手中的書,去開門,他知道事已經成了,卻高興不起來。
「秦公子,爺請你去明月閣。」秦澈打開了門,管家恭敬的說道。
「恩,知道了。」說完急步走去。
明月閣內,青衣男子依然臨窗而立,仿佛什麼也沒變,少了的只是那份輕鬆,那份淡然。
秦澈看了東方傾城一眼,沒有語言,直接移步榻前,單手扶起花莫忘,另一隻手將定魂珠移至她的唇邊,說了句,「來幫我!扶著。」
東方傾城快速移步到榻前,從後面扶著花莫忘,秦澈掰開花莫忘的嘴唇將定魂珠硬塞了進去,又快速的在她的臉頰上點了幾下,最後在她的後背拍了一掌,定魂珠瞬間滑下了喉嚨。
「好了,明天就能醒。」秦澈起身看著東方傾城。「你和慕兒的婚禮定在何時?」
「五天之後。」東方傾城的語氣淡淡的,好像在說一件和自己毫無相關的小事一般,「阿澈,你先回去吧!」
秦澈聞此,搖了搖頭,終是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他知道這時候,什麼話語都是蒼白無力的,東方傾城都不需要。
東方傾城靜靜地坐在床前,可能是他太過入神,沒什麼發現躺在床上的人兒,雙眸幽幽睜開,不一會又慢慢合上。
第二天中午,花莫忘悠悠轉醒,微微坐起身來,四處看了看,一個人都沒有,正打算下床,門突然被推開,屋外的陽光傾瀉而來,花莫忘有些不適應,連忙抬手遮住雙眸。
過了一會兒才將手放下,往門開處凝眸,只見一個丫鬟款款而來,手上端著一個盤子。
「姑娘,你醒了。」小丫鬟進門看到坐在床上的花莫忘,很驚訝地說,暗相:秦公子真的是神醫,他說姑娘今天會醒,還就真的醒了。
「呃,你是?」花莫忘有瞬間短路,好看的雙眸透著些許疑惑。
「哦!奴婢叫小玲,這裡是傾城王府,是我們爺將姑娘帶回來的。」小丫鬟一看就是個機靈人,看到花莫忘眼裡的疑惑,立馬說解道。
「哦。」花莫忘算是明白了,她沒死成,被人給救了,不過也挺好,畢竟,人生匆匆數十載,誰會嫌長。
小玲見花莫忘在發呆,以為她是傷心難過,連忙轉移話題,說道:「姑娘,餓了吧,來先喝碗粥。」說著將盤子裡的粥遞到花莫忘跟前。
不見吃的不覺得,看到吃的方覺得肚子很餓,她道了句好,接過小玲手裡的粥吃了起來。
「小玲,我能出去走走麼?」喝完粥,拿出手帕拭了拭嘴角。
「好的,姑娘請跟奴婢來。」小玲將食具收拾好,帶著花莫忘走了出去。
出了屋子,走過石拱小橋,小玲忽然止步,回身對花莫忘說道:「姑娘,前面就是花園了,你先看看,我去去就來。」
獨留花莫忘一人置身於這美景之中,她向前走了幾步。站定,仰起頭,伸開雙臂,瞌上雙眸,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伴著柔柔的風與淡淡的花香。
忽覺有人靠近,猛地睜開雙眸,眼前是一張放大的俊臉。花莫忘後退幾步,看向面前之人,滿眼的驚訝,看著那張柔美不失剛烈,俊雅不失清純的臉,有瞬間的恍惚,更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謝謝公子的救命之恩。」花莫忘很快收斂了情緒,語氣平平的說道。沒錯,此人正是這府裡的主人東方傾城。
「無需謝我,順便而已。」東方傾城強裝冷漠,其內心卻波瀾起伏,在他靜靜地看著她那恬靜唯美的笑容時,腦海裡突然湧出了這樣一副畫面。
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蹲在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身邊,小女孩笑著對小男孩說:「你不用怕,我帶你出去。」
說著,挽起小男孩的手腕蹣跚著往林子外面走去,走了一會兒可能是累了,兩人坐在一顆大樹下面休息。
「我叫傾城,你叫什麼名字?」小男孩看著小女孩問道。
「我叫……啊……」小女孩還沒說完,突然一聲慘叫,小男孩看去,只見原本該咬在他腳上的毒蛇,咬在了女孩的手上。
男孩一急,連忙雙唇覆上女孩的手臂,企圖將毒液給吸出來,毒液是吸出來了,可他可是畢竟是孩子,不一會,男孩唇角逐漸變青,慢慢暈了過去。
「原來是她。」東方傾城嘴角上揚,甚是高興。可高興的神色被他瞬間隱去,換上一貫的冰冷。
聽他如此說,花莫忘的神色也冷了下來,「說謝謝是我應該,接不接受卻是你的事,告辭!」說完,就要離去。
「等等,明天在走吧,你身體還沒復原。」經過東方傾城時,他叫住了她。
花莫忘定住,她沒想到東方傾城會如此說,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似感動,甜蜜。她想了想也是,多留一宿對她有利無害,也就答應了:「謝謝!」
第二天清早,花莫忘就離開了,沒有跟任何人道別,包括東方傾城。
得知花莫忘不聲不響地離開了,東方傾城有些憤怒,但更多的是擔心。
「城,她早點離開也好,對於你們三人。」二人站在大門口,秦澈對東方傾城說道。
「呵,是啊!走吧,回去。」東方傾城也釋然了,或許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在一起,只要知道對方過得好,就好。
「你先進去吧!我還有點事,出去一趟。」秦澈說著,往門外走去。
花莫忘站在車馬水龍的大街上,有些迷茫,不知道該何去何從。至於報仇雪恨,她不想,好不容易可以過平淡的生活,她不想將這樣的生活葬送,繼續過著那種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姑娘。」正當她出神之際,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有事?」她回首,看到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白衣男子,「能否借一步說話,我有話想和姑娘談談,關於你的!」秦澈怕她不願意,也看到了她的不耐煩。
「走吧!」的確,花莫忘很是不耐煩,特別是打擾她冥想的人,但是,關於她的什麼事,她倒是想聽聽。
流水潺潺,綠意生機,遍地的小草與花兒迎風搖曳,坐在小河邊,好像在聽一曲高山流水,看一曲水袖風華,好不愜意。
花莫忘想著那白衣男子跟她說的話,皺眉,沉思。東方傾城為了救她,做了如此大的犧牲,為何?
說實話,她聽後說不感動是假的,就連心裡也起了絲絲漣漪,可是,那又怎樣?他要成親了。或許,她與他註定有緣無份,喜歡又如何,愛又如何!
她和他又不熟悉。「難道是看上她了?」花莫忘笑笑,怎麼可能!
忽然,她臉上仿佛盛開了的花,她想起來了,兒時她救過一個小男孩,那小男孩還說要娶她,而且許她十裡紅妝。
後來,好像是她被毒蛇咬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自己家了,因為當時還小,也沒把他的話當回事,久而久之也就忘了,隱約記得他也叫傾城,東方傾城。
怪不得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似曾相識。
原來是他!
此文寫於:2014-07-07 11:11:52
「世上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或許,世間之事就是如此,就在我們以為將撥開雲霧見月明之時,峰迴路轉,又回到了原地。
明明看似簡單的事情,不論怎麼選擇都是兩難的境地。
:真心希望,我們喜歡的那個人,也喜歡我們,且能一起長長久久,在通往甜蜜的路上沒有任何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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