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古傳奇
1.醜事
最後一個弔喪的村民走掉時,已近午夜。
關了門,李忠平舒舒服服地坐下,摸出長煙杆,不急不慢地裝好菸葉。跪了一整天,一雙膝蓋早就酸麻得沒了知覺,菸癮也上來了。
哼,全都是那賤人害的!
李忠平一邊點火,一邊嘬了一口。忽然,停放在靈堂正中的棺材裡傳出一聲輕響,緊接著還有微弱的呻吟聲。
李忠平只顧笑著抽菸,平靜地看煙鍋中火星閃爍。等一袋煙抽完,他才心滿意足地敲盡菸灰,將煙杆重新別在腰上,拿起一旁的一圈麻繩慢悠悠地走到棺材前。
安靜的房中響起「吱吱嘎嘎」的開棺聲,一張令人害怕的女人的臉露了出來。
這個女人就是李忠平「死去」的老婆,姚月娥。
「忠平……我……我怎麼睡在棺材裡……一點力氣都沒有?」女人聲音虛弱,驚恐地望著他。
李忠平露出一抹笑容:「月娥,你可醒了,我等了多久啊!你前天害急病死了呀,當然要睡在棺材裡。你看,」他指著一片白色的靈堂,「這是你的靈堂,全村的人都來拜過你了!」
而後他彎下腰,湊近了女人,用低啞的聲音說道:「你想起來了沒?我在你喝的湯裡放了點迷藥七步倒。」
女人頓時明白過來,倒抽了一口涼氣,幹瞪著李忠平。
七步倒,是當地山裡一種特有的藥草。如果只是少量外用,可以鎮痛消炎;但如果內服,一個指甲蓋挑出的分量,就能叫一個大漢不出七步就昏倒,兩三天後才能甦醒,且全身無力。
女人瞄了一眼他手裡粗粗的麻繩,顫抖著問:「忠平……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月娥,你真不知道?」李忠平的笑有些凝固,眼中放出狠毒的光芒,壓抑著低吼出聲,「你做的好事你敢說不知道!」
姚月娥猛地一顫,臉上最後一點血色都退去了。
那天,李忠平在地裡幹活,忽然肚子疼得厲害,幾趟茅廁跑下來,只好拖著鋤頭腿腳發軟地往家走。
到了家門口,一推房門卻是從裡面閂上的。李忠平滿心疑惑,正要叫女人開門時,卻從房中傳出一聲笑。李忠平立刻愣住,一股熱血從腳底直往頭上衝。他連忙轉到屋後窗下,悄悄舔破窗紙。
只見姚月娥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李忠平脖子頓時漲紅了。這時,那個男人叫了一聲,竟是他嫡親侄子李國志!李忠平氣得渾身發抖,嘴巴都咬破了才勉強壓下憤怒。他悄無聲息地重回前門,故意把門拍得大響:「月娥,怎麼將門關了?」
門裡窸窸窣窣亂成一團,女人慌亂地應著:「這就來了!」他靜靜地站在門外,等他侄子翻窗而逃後,他的女人來開門。女人眼神畏縮,可是臉上還有沒退下的紅。李忠平憤恨到極點反而平靜了。他如往常一般木訥地跟女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閒話。女人見他不再追問,臉上閃過一絲竊喜,他看在眼裡仍是不露聲色,只在心底冷笑。
第二天,他沒去地裡,而是躲在李國志家附近。李國志一個人出來後,他便偷偷尾隨,待四下無人躥上去就是一鋤頭。那姦夫連一聲都沒來得及吭,便「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李忠平將屍體拖到附近的小河,狠踢了一腳。只見屍體在河沿骨碌碌翻了幾轉兒,便「譁」的一聲沉下去了。
2.毒計
女人聽到這裡,渾身一陣陣地發寒,哆哆嗦嗦地道:「你……你竟然殺了國志……他……他可是你的親侄兒!」
李忠平從鼻子裡一聲冷哼:「侄兒?他眼裡要還有我這個叔叔,還能睡了你?」
他轉身拿來鋤頭,上面有一大塊深褐色的汙漬。他高興地撫了撫鋤頭,伸到女人眼前道:「看見了嗎?這就是那畜生的血。
李忠平得意地看著女人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呵呵笑道:「別怕,我不會也把你怎麼樣,咱們不能白白浪費了這麼好一口棺材。」說著揚了揚拿在手上多時的粗長麻繩。
姚月娥急促喘息著,想要大聲尖叫,可是七步倒的藥性太強,喊出來的聲音像是隔了一層厚牆一般的微弱。恐懼的眼淚在她整張臉上蔓延。
李忠平利索地把她的雙手反剪到背後緊緊捆住,一圈比一圈收得緊,簡直要嵌進肉裡。手腳都捆好後,又把她全身結結實實捆了一遍。
姚月娥成了一條僵直的毛毛蟲,莫說掙扎了,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她絕望地用盡全部的力氣喊道:「你殺了我吧!」
李忠平露出一個扭曲的微笑,隨手解下腰帶裹成一團塞進她的嘴裡。
李忠平滿意地看著女人涕淚交加的醜陋臉龐,在她驚恐的注視下,他慢慢地,慢慢地,合上沉重的棺蓋。當最後一道縫隙消失,棺材裡傳出一串崩潰的嗚咽和一陣雜亂的「嘭嘭」聲。
天快亮時,棺材裡的女人早已靜得連哼哼的力氣都沒有了。李忠平又打開了棺蓋。奄奄一息的女人一看見他,通紅的眼裡又燃起一線希望。經過一夜的折磨,她飽滿的漂亮額頭上破了一大片,鮮血半乾半溼地糊住了半邊臉。
傻子也看得出來,這可憐的女人為求生,用腦袋撞了一夜的棺材。
李忠平再度蓋上棺蓋,露出滿意的笑容。
不久,村民們陸續到來。噪耳的哀樂吵得人耳膜都要痙攣。
好不容易捱到起棺,李忠平又聽見棺材裡傳出一聲隱約的哭叫。
微弱的哭聲很快就被靈堂裡波濤般洶湧的號啕大哭淹沒,除了他不會有人知道。他低下頭,不覺露出一絲痛快的笑。
姚月娥就這樣被死了。
3.詭音
半個月後,李國志的屍首在下遊的另一個村子被發現。李國志的父母已死,他女人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粗蠢婆娘,一聽這話便雙眼翻白,當場昏了過去,只有讓李忠平去認屍。
看見那個長著一張俊俏臉蛋,生了一張哄人甜嘴的男人變成了一條破破爛爛的死魚,李忠平險些笑出來。自打那天一時衝動,把李國志的屍首隨隨便便扔進了小河,他就一直後悔,生怕屍首浮上來叫人發現。現在好了,爛成豆腐渣,誰也懷疑不到他頭上!
轉眼到了秋後。
少了女人花錢,李忠平的日子倒過得有點起色。他難得給自己做了一身新衣裳,臨睡前折好放在床頭。不知怎的,睡到半夜他忽然莫明被驚醒。
屋裡有人!
李忠平猛然起身,放眼四顧,房間裡除了他自己,並沒有別人。
忽然,門上響起「嘭嘭」兩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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