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亨利:蘋果之謎

2020-09-19 漢語言文學中文系


文 / 歐·亨利

出了樂園城二十英裡,離日出城還有十五英裡時,馬車夫比爾達·羅斯勒住了馬。鵝毛大雪下了一整天。平地上的積雪已 有八英寸厚。剩下的路程都是狹隘崎嶇的山脊,即使白天行車都難免不出危險。現在大雪和夜色掩蓋了險情,再往前趕路根本不能考慮,比爾達·羅斯這樣說。因 此,他勒住了四匹健壯的馬,把他那明智的推論傳達給五位乘客。

法官梅尼菲立刻跳下馬車。他在人們的心目中好象茶具中的銀盤子一樣,總 是處於領導的和首要的地位。在他的啟發下,三個同車的乘客也下了車,準備隨時去探路,譴責,反對,屈服,或者繼續上路,全憑他們頭子高興怎樣去支配了。第 五個乘客是位年輕婦女,她留在車子裡沒有下來。

比爾達把馬車停在第一道山脊的隆起部。路邊是兩道參差不齊的黑色木柵欄。離那道較高的 柵欄五十碼遠,有一幢小房子,在白茫茫的積雪中象是一塊黑斑。法官梅尼菲和他的部下由於下雪和緊張,仿佛孩子似地鬧鬧嚷嚷地向那座房子跑去。他們呼喊,敲 打門窗。屋裡不好客的闃寂使他們感到不耐煩;他們便向不牢固的障礙物發動進攻,硬闖了進去。

呆在馬車上的人聽到那座遭到入侵的房子裡 傳出碰撞聲和叫喊聲。沒多久,裡面透出了顫動的火光,越來越旺,燒得明亮歡快。接著,興高採烈的探索者們冒著大雪跑回來。法官梅尼菲宣布他們的困境有了解 救,他的聲音比號角還要響亮,幾乎可以和管弦樂隊的音量相比。他說,那座屋子只有一個房間,沒人住,也沒有家具;可是有個大壁爐;他們還在後面的披屋裡找 到許多砍好的木柴。這一來,躲避寒夜的宿處和取暖就有了保證。讓比爾達安心的是,房子附近還有一個馬廄,雖然年久失修,但還能湊和使用,閣樓上還有乾草。

「先生們,」在趕車座位上把大衣和車毯裹得嚴嚴的比爾達嚷道,「替我把柵欄上的木板卸下兩塊,我就可以把馬車趕進去了。那是雷德魯斯的小房子。我原想我們準在它附近。雷德魯斯八月份給送進了瘋人院。」

四個乘客向頂上積雪的柵欄撲去。馬匹在吆喝聲下把車子拖上斜坡,到了那座被仲夏的瘋狂奪去主人的建築物的門口。車夫和兩個乘客開始卸馬。法官梅尼菲打開車門,脫掉帽子。

「加蘭小姐,我必須聲明,」他說,「我們不得不中止旅行。車夫斷言,晚上走山路的風險太大,簡直不容考慮。形勢要求我們在這座房子裡宿一晚。除了暫時不 便外,我希望你不必有所顧慮。我親自檢查了那座房屋,發現至少有避寒的條件。我們一定儘可能地照料你,讓你舒服。現在允許我扶你下車。」

這時,另一個乘客走到法官身邊來。他是在小巨人風車公司裡工作的,姓鄧武迪;不過那沒有多大關係。在從樂園城到日出城的短短路程中,旅客們不需要十分清 楚彼此的姓名,即使完全不知道也無所謂。不過,想同法官麥迪遜勒·梅尼菲分庭抗禮的人理應有一個姓名的釘子,好讓名譽之神掛上花環。因此,這個靠風吃飯的 人輕快地高聲說:

「看情形你得下車啦,麥克法蘭太太。這座小房子固然抵不上帕爾默大旅店,不過可以避風雪,走的時候也沒有人搜查你的 手提箱,看你有沒有把他們的匙子帶走當作紀念品。我們已經生了火;我們會替你安排得舒舒服服,不讓你的腳受潮,我們會把耗子趕跑,總之,沒問題,沒問 題。」

有兩個乘客被馬匹、馬具、大雪和比爾達·羅斯的譏刺的命令搞得暈頭轉向,其中一個在混亂的義務勞動中高聲嚷道:「喂!你們把所羅門小姐送進屋裡去,好嗎?嗨,喂!該死的畜生!」

這裡還得羅唆幾句:從樂園城到日出城這麼短的旅程中,正確的姓名完全是多餘的。當法官梅尼菲向那位女乘客自我介紹時(他的年齡和聲望允許他這樣做),她 甜蜜地輕聲報了一個姓,其餘的男乘客根據各人不同的聽法,有了不同的理解。在當時必然發生的不無妒忌的競爭狀態下,各人固執地堅持自己的意見。在女乘客那 方面來說,如果重新聲明或更正,即使不被人誤會為她想獲得更深一步的交情,也顯得斤斤計較。因此,她一視同仁地讓人家稱呼她加蘭,麥克法蘭,或者所羅門, 並沒有表示不滿。從樂園城到日落城總共不過三十五英裡。在這麼短的旅程中,憑「流浪的猶太人」的手提包起誓,「旅伴」這個稱呼也就夠了。

沒多久,這一小群旅客在熊熊的爐火前快活地圍坐成一道弧線。馬車上的毯子、座墊和能取下的東西都被搬來用上了。女乘客在壁爐側邊、弧線的一端就座。她雍 容華貴地坐在那兒,仿佛登上了臣民們替她準備的寶座。她身下是馬車座墊,背靠空木箱和空木桶,那上面蒙了毯子,擋住門窗縫裡鑽進來的寒風。她那雙穿著暖和 的鞋襪的腳伸向可親的爐火。她的手套已經脫去,但仍舊裹著一條毛皮的長圍脖。搖曳的火光照亮了她那半掩在圍脖裡的臉——一張年輕的、充滿女性嫵媚的臉蛋, 眉清目秀,安詳寧謐,流露著對無懈可擊的美貌的自信。騎士精神和男子氣概競爭著討她的歡心,使她舒適。她仿佛也接受了他們奉獻的殷勤——不象一個受到追求 和照顧的女人那樣輕佻;不象許多受寵若驚的女人那樣顧影自憐;也不象牛接受乾草時那樣漠然無動於衷;而同自然界固有的計劃完全一致——有如百合花攝取那注 定要使它清新的露珠時的情形。

外面狂風怒號,細雪從罅隙裡鑽進來,寒氣圍攻著六個落難者的背脊;儘管如此,那晚的風雪卻不缺乏擁護 人。法官梅尼菲是暴風雪的律師。氣候委託他陳述,他特別賣力地進行辯護,要讓那些待在寒冷的陪審席上的夥伴相信,他們所處的地方是一個遍地玫瑰,和風徐來 的涼亭。他找出許多俏皮風趣的奇聞軼事,雖然不夠莊重,可是很受歡迎。他的興致不可抗拒地感染了別人。大夥趕緊各盡所能,來促進歡樂的氣氛。甚至那位女乘 客也被打動了。

「我認為這樣相當可愛。」她說,聲調徐緩而清脆。

每隔一個時候,總會有一個乘客站起來,詼諧地探索這間屋子。可是雷德魯斯居住過的跡象已經找不到了。

大夥七嘴八舌地要求比爾達·羅斯講講這個曾經隱居在這兒的老頭的故事。現在,車夫的馬匹已經安置好了,他的乘客們仿佛也定了心,他自己便恢復了平靜與禮貌。

「那個老傢伙,」他很不尊敬地開始說,「把這座房子糟蹋了二十年光景。他從來不許人家走近。每逢馬車經過時,他總是縮回頭,砰地把門關上。毫無疑問,他 腦瓜子裡出了毛病。他一向在小泥口的山姆·蒂利的鋪子裡買食品和菸草。八月裡,他披了一條紅被子跑到那兒,對老山姆說,他是所羅門國王,還說示巴王后要來 看他。他把所有的錢都帶了去——滿滿一袋子銀幣——把它扔進山姆的水井。『如果她知道我有錢,』雷德魯斯老頭對山姆說,『她就不來啦。』

「人們一聽到他對女人和銀錢有了那種看法,就知道他發瘋了;因此把他送進了瘋人院。」

「他生平有沒有什麼浪漫史,促使他過這種孤獨的生活呢?」一個開代理行的年輕乘客問道。

「沒有,」比爾達說,「我可沒有聽說過。只不過是普通的小麻煩。據說他年輕時,在他犯紅被子病,取消自己的經濟資格之前,他同一位年輕小姐有過愛情之類不幸的事兒。浪漫史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啊!」法官梅尼菲聲容並茂地說,「毫無疑問,一件單相思的案子。」

「不,先生,」比爾達接口說,「不盡然。她根本沒有同他結婚。樂園城的馬默杜克·馬林根有一次碰到從雷德魯斯老頭家鄉來的人。他說雷德魯斯原是一個很不 錯的小夥子,不過如果你踢踢他的口袋,你聽到的不會是錢幣聲,而只是一副袖扣和一串鑰匙的金屬聲。他同那位年輕小姐訂過婚——她大概叫艾麗斯吧——我記不 清了。據說她是人們會搶著替她付車錢的那種姑娘。唔,後來鎮上來了一個有錢而大方的小夥子,他有馬車、礦山股票和空閒。艾麗斯小姐雖然已經有了主,可是和 那新來的傢伙過從頻繁。他們互相拜訪,還碰巧一起去郵政局,產生了一些往往會促使姑娘們退還訂婚戒指和別的禮物的事——正如詩人所說,造成了『贓物上的裂 縫。』

「一天,人們見到雷德魯斯同艾麗斯小姐站在門口談話。接著,他抬帽行禮後走開了。據雷德魯斯家鄉來的人所知,鎮上的人此後再也沒有見過他。」

「那位年輕小姐怎麼樣了呢?」開代理行的年輕人問道。

「沒聽說。」比爾達回答說。「我聽到的故事就到此為止,象匹瘸腿的老駑馬,任你怎麼鞭策,它再也不往前走了。」

「一件非常悲慘的——」法官梅尼菲正要評論,他的話卻被更高的權威給打斷了。

「一個多麼可愛的故事!」女乘客說,音調象笛子一般悅耳。

屋子裡靜默了好一會兒,只聽得外面的風聲和爐火的劈啪聲。

男人們都坐在地上,只墊了一些零碎的木板和膝毯,使地板那不好客的表面稍稍緩和一點。在小巨人風車公司幹活的人站起來,走了幾圈,遛遛腿,舒散舒散痠痛的筋骨。

突然間,他發出一聲得意的呼喊。他手裡高舉著什麼東西,從屋子一個滿布塵埃的角落奔回來。他手裡是一隻蘋果——一隻漂亮的、有紅色斑點的、茁壯的大蘋 果。那是在角落裡一個高木架上的紙口袋裡找到的。不可能是那個被愛情毀掉的雷德魯斯的遺物,因為它還是那樣新鮮完好,說它從八月份起一直就擱在那個黴臭的 架子上的假設根本不能成立。準是最近有什麼露營的人在這所荒廢的房子裡吃飯,遺忘在這裡的。

鄧武迪——他的功績給了他再次揚名的資格——在落難的夥伴面前誇示那隻蘋果。「瞧我找到了什麼,麥克法蘭太太!」他自負地嚷道。他在火光前面高舉著那隻蘋果,使它顯得更其紅潤。女乘客平靜地笑了一笑——她總是那麼平靜。

「多麼可愛的蘋果!」她清晰地喃喃說道。

片刻之間,法官梅尼菲覺得自己被打垮了,受了屈辱和貶謫。低人一等的處境使他不勝惱怒。為什麼命運之神偏偏挑了這個鬧鬧嚷嚷、粗魯冒失的做風車生意的家 夥,而不挑他去發現這隻激動人心的蘋果呢?否則他就可以使這件事成為一篇風趣橫生的即席演說或者一幕喜劇的場景、儀式或背景——從而永遠保持令人矚目的地 位。事實上,那位女乘客正帶著羨慕的微笑在看著這個可笑的鄧博迪或者武邦迪,仿佛認為這傢伙幹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呢!這個做風車買賣的人象他自己的貨物樣品 一般,被塵世吹向太空的風颳得脹鼓鼓的,轉個不停。

躊躇滿志的鄧武迪拿著那隻寶貝蘋果,陶醉在大夥趨炎附勢的注意中,這時,足智多謀的法學家已經想出了一個恢復名譽的計策。

法官梅尼菲那肥胖然而典雅的臉上堆著最有禮貌的笑容,走上前去,從鄧武迪手裡拿過那隻蘋果,象是要審查它似的。在他手裡,蘋果成了第一號物證。

「好漂亮的蘋果。」他讚許地說。「不錯,我親愛的鄧溫迪先生,作為糧秣徵收員,你使我們黯然失色。不過我有一個主意。這隻蘋果將成為美的心靈授予最合適的人選的標誌、象徵、獎品和紀念。」

除了一個人之外,大夥都喝彩贊同。「嘴皮子真能說,可不是嗎?」一個乘客說,同那個開代理行的年輕人相比,他是無足輕重的。

不表態的就是那個做風車生意的人。他發現自己被貶低到一般人的地位上了。他做夢也沒想到他的蘋果竟被充公作為標誌。他原打算把蘋果分開吃掉,然後來個餘 興節目,把蘋果籽貼在前額上,每一顆代表他所認識的一位年輕小姐。他還打算把其中一顆代表麥克法蘭太太。哪一顆蘋果籽先掉下來就表示——但是現在已經太晚 了。

「蘋果這樣東西,」法官梅尼菲繼續對他的陪審團說,「近代受了委屈,在人們心目中所佔的地位不高。事實上,它經常同烹調和商業沾 邊,以致很難被列為高等水果。古時的情況就不同了。《聖經》、歷史和神話中有許多事實可以證明,蘋果是水果中的貴族。我們想形容一件特別珍貴的東西時,仍 舊說『眼中的蘋果』。我們在成語裡可以找到『銀蘋果』這個比喻。任何別的果實,無論是樹上長的,還是藤上結的,在比喻用法中都沒有蘋果這麼廣泛。誰沒有聽 說過和嚮往過『赫斯貝裡狄斯的金蘋果』?至於蘋果的古老聲譽的最重要、最有意義的例子,我想不用我說諸位也已知道了。我們的始祖吃了它,才從善良完美的 境界墮落到人間。」

「象這樣的蘋果,」做風車生意的人說,他還是跳不出具體事物的圈子,「在芝加哥市場上賣三塊五毛錢一桶。」

「我現在要建議的是,」法官梅尼菲對打斷他的話的人寬容地笑笑,接著往下說,「我們不得不守在這裡,直到明天早晨。我們有了足以取暖的柴火。其次需要的 就是要儘可能找些消遣,以打發時間。我提議把這隻蘋果交給加蘭小姐保管。它不再是一個水果,而是象我剛才所說的,成了一個懸而未決的獎品,代表人類的一個 偉大思想。加蘭小姐也不再代表她個人——當然是暫時的,請允許我補充一句,」——(他深深地一鞠躬,完全是古時候那溫文爾雅的氣派。)「她將代表整個女 性;將體現和概括女性——也許還可以說,在感性和理性上代表上帝的傑作。她將以這一身份來判斷和決定下面的問題:

「幾分鐘之前,承我 們的朋友羅斯先生把這所房子的前任主人的浪漫史講了一個有趣然而不完整的故事。在我看來,我們聽到的少數事實展開了一個美妙的境界,可以由我們去推測、研 究人類的心理,發揮想像——簡言之,就是講故事。讓我們利用這個機會。我們每個人把隱士雷德魯斯和他情人的故事按照自己的想法講下去,從羅斯先生講完的地 方接著往下講——也就是那對情人在門口分手之後的情形。有一個原則應該得到確定和承認——雷德魯斯之所以變成精神錯亂、憤世嫉俗的隱士,不能歸罪於那位年 輕小姐。我們講完之後,再請加蘭小姐作出女人的判斷。她將根據女人的精神和見解來決定,哪一個故事最好,最真實地描繪了人類和愛情的實質,最確切地判斷了 雷德魯斯的未婚妻的性格和行為。她認為誰的故事最好,這個蘋果就給誰。如果各位都同意,我們樂於聽鄧溫迪先生講第一個故事。」

最後一句話把那個做風車生意的人將了一軍。不過他可不是容易沮喪的人。

「那倒是第一流的計劃,法官。」他興致勃勃地說。「一個絕妙的故事會,可不是嗎?我一向是斯普林菲爾德一家報館的通訊員,新聞不夠的時候,我就捏造。我想這件事我辦得了。」

「我覺得這個主意很可愛,」女乘客伶俐地說,「幾乎象是遊戲啦。」

法官梅尼菲走上前去,做作地把蘋果放到她手上。

「在古時候,」他意味深長地說,「帕裡斯曾把金蘋果贈給了最美的人。」

「我參加過巴黎的博覽會,」做風車生意的人插嘴說,他現在又很高興了,「我不在機械館的時候,就老是待在博覽會的娛樂場裡。我可從沒有聽說過這件事呀。」

「現在,」法官接下去說,「這個蘋果將把女性心理的神秘和智慧傳達給我們。把蘋果拿著,加蘭小姐。聽聽我們淺薄的傳奇故事,然後根據你的判斷,獎給當之無愧的人。」

女乘客甜蜜地笑笑。蘋果擱在她膝頭上毯子的下面。她懶洋洋地靠在她的堡壘上,又愉快又愜意。如果沒有人聲和風聲,也許可以聽到她在象小貓似地打呼嚕呢。有人在壁爐裡添了木柴。法官梅尼菲文雅地點點頭。「請你先開場講吧。」他說。

做風車生意的人象土耳其人那樣盤膝而坐,為了擋風,把帽子推到了後腦勺上。

「呃,」他毫不忸怩地開始說,「我對這個難題的估計大概是這樣的:當然啦,雷德魯斯被那個有錢揮霍,想奪掉他的姑娘的小子惹急了。他自然要跑去,責問她 講過的話算不算數。唔,不管是誰,挑中一位姑娘的時候,總不希望另一個有馬車和金礦股票的傢伙插進來。呃,他跑去找她。唔,也許他火氣大了一些,說話的口 氣象老闆似的,忘了訂婚並不是永遠肯定可靠的。呃,我猜想那一來叫艾麗斯也冒火了。唔,她就頂了兩句嘴。呃,他——」

「喂!」那個無足輕重的乘客插嘴說,「假如你能在你說的每一個『唔』呀『呃』呀的上面安裝一颱風車,那你就可以發財退休了,是嗎?」

做風車生意的人和氣地咧嘴笑笑。

「呃,我本來就不是什麼莫泊桑。」他快活地說。「我講的是地道的美國話。唔,她這樣說:『金股先生同我無非是朋友關係,』她說,『但是他帶我乘車兜風, 請我看戲,你卻從來沒這樣做過。我能找快活的時候,難道叫我永遠不去找嗎?』『別羅裡羅唆,』雷德魯斯說,——『只要你一句話,你不同那傢伙一刀兩斷,就 別想把你的拖鞋擱在我的衣櫥裡。』

「那種盛氣凌人的話對一個有個性的姑娘來說是不合適的。我敢打賭,那姑娘始終愛她的未婚夫。也許她 象一般姑娘那樣,在安下心來,替喬治補補襪子,成為一個好妻子之前,也想找找快活,尋尋開心。但他下不了臺階。唔,她把戒指退還給他;喬治同她分手後就喝 上了酒。是啊。準是這樣的。我敢打賭,他走了兩天,那姑娘就和那個打扮得花裡胡哨的有錢傢伙斷絕了往來。喬治帶了一點行李,搭上一輛貨車,不知到什麼地方 去了。他喝了好幾年酒;阿尼林和酒精替他作出了決定。『我要隱居去了,』喬治說,『我要留起長鬍子,守著一罐並不存在的埋在地下的錢。』

「至於艾麗斯呢,照我的看法,她倒是公平交易的。她再也不結婚,一等臉上長了皺紋便去做打字員,養了一隻貓,只要你對它說『咪咪——咪咪——咪咪!』它便跑過來。我對善良的女人有足夠的信心,不相信她們會為了錢而拋棄心上人。」做風車生意的人結束了他的話。

「我認為,」女乘客在她那簡陋的寶座上挪動了一下說道,「這個故事很可——」

「喔,加蘭小姐!」法官梅尼菲舉起手,打斷了她的話,「我請求你暫時別發表意見!否則對其餘參加比賽的人就不公平了。這位——呃——請你接著講,好不好?」法官對那個開代理行的年輕人說。

「我對這個愛情故事的看法是這樣的,」年輕人靦腆地合抱著手說,「他們分手的時候並沒有鬧翻。雷德魯斯先生向她道別,到世上去尋求財富了。他知道他的情 人始終會對他忠實的。他根本不信他的情敵能打動這樣一顆溫柔純真的心。我要說,雷德魯斯先生到懷俄明的落基山脈去找金礦了。一天,一群海盜上了岸,在他幹 活的時候抓住了他,於是——」

「嗨!你說什麼?」那個無足輕重的乘客突然嚷道——「一群海盜在落基山脈上岸!請問,他們是怎麼乘船——」

「乘火車去的。」講故事的人鎮靜地、並非毫無準備地說。「他們把他幽禁在一個山洞裡,過了幾個月又把他帶到幾百英裡遠的阿拉斯加的森林裡。在那裡,一個美麗的印第安姑娘愛上了他,但他仍舊忠於艾麗斯。他在森林裡流浪了一年,然後帶著許多鑽石出發——」

「什麼鑽石?」那個無足輕重的乘客又問道,口氣近乎刻薄了。

「馬鞍匠在秘魯廟堂給他看的鑽石。」對方含混地說。「他一到家鄉,艾麗斯的母親便哭哭啼啼地帶他到柳樹底下一個新墳那兒。『你走了之後,她心就碎了。』 她母親說。『我的情敵——切斯特·麥金託什——怎麼樣啦?』雷德魯斯先生悲傷地跪在艾麗斯的墳墓前,問道。『等他發現,』她母親說,『她的心是屬於你的之 後,他也一天天地憔悴下去,終於在大拉皮茲開了一家木器店。後來我們聽說,他到印第安納州去,想忘掉文明社會,結果在南本德附近被一頭惹怒了的麋鹿咬死 了。』後來,雷德魯斯先生就避不見人,象我們已經知道的那樣,成了一個隱士。

「我的故事,」開代理行的年輕人結束說,「可能缺少文藝氣息;不過我要說明那位年輕小姐始終是忠實的。在她眼裡,財富絕不能同真正的愛情相比。我非常景慕和信任女性,因此不可能有另外的看法。」

講故事的人說完後,朝女乘客坐著的角落瞟了一眼。

接下來,法官梅尼菲請比爾達·羅斯提出他的故事,參加爭奪蘋果的比賽。馬車夫講的故事很短。

「我不是那種把種種不幸都歸罪於女人的傢伙,」他說,「關於你要我說的故事,法官,我的看法是這樣的:雷德魯斯的毛病全出在懶惰上。這個珀西瓦爾·德萊 西既然想把他擠到外檔去,想給艾麗斯蒙上眼罩籠頭,哄得她暈頭轉向,雷德魯斯就該振作起來,狠狠地揍他一頓,也就太平無事了。你要一個女人當然得花些力 氣。

「『再需要我的時候,你來找我好啦。』雷德魯斯掀掀他的斯特森呢帽走開了。他管這叫做自尊,其實是懶惰。沒有哪個女人願意主動去追男人的。『讓他自己回來吧。』那姑娘說;她準保同那個有錢的傢伙斷絕了往來,然後整天待在窗口前,等候那個空荷包、小鬍子的人。

「我想雷德魯斯等了九年光景,指望她派個黑人送信來,請求他原諒。但是沒有動靜。『這一套行不通了,』雷德魯斯說,『我也不幹啦。』於是他就隱居起來, 留起鬍子。是啊,毛病就出在懶惰和鬍子上。它們是一起來的。你可曾聽說過哪一個走運的人留長頭髮和長鬍子?沒有。你不妨看看馬爾巴勒公爵和經營美孚石油公 司的騙子。他們有沒有留長頭髮和長鬍子?

「再說,這個艾麗斯再也沒有結婚,我可以拿一匹馬來打賭。如果雷德魯斯同別人結了婚,她也許 會嫁人的。但是他就此沒有露臉。艾麗斯珍藏著所謂愛情的紀念品,也許是一綹頭髮,也許是他弄斷的胸衣裡的鋼絲。對某些女人來說,這種東西跟丈夫差不多。我 要說,她孤單單地守了一輩子。雷德魯斯老頭不同理髮鋪和乾淨襯衫打交道的事,我可不責怪女人。」

下面輪到了那個無足輕重的乘客。我們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是從樂園城到日出城的旅客。

當他答應法官時,如果火光不太暗淡,你們倒可以看清他的模樣。

瘦削的身材,鏽褐色的衣服,胳臂抱著腳,下巴擱在膝蓋上,象青蛙似地坐著。麻絮似的光滑的頭髮,長鼻子,薩蒂爾式的嘴巴,被菸葉染汙的往上翹的嘴角。魚目一般的眼睛,用一支馬蹄形別針扣住的紅領帶。他沒開口,先咯咯地乾笑一陣子,慢慢地形成了話語

「到現在為止,大夥說的都不對頭。嘿!沒有香橙花來點綴的愛情故事!嗬,嗬!我支持那個打蝴蝶結領帶,口袋裡揣著保付支票的小夥子。

「從他們在門口分手的時候講起嗎?好吧。『你從沒有真心愛過我,』雷德魯斯莽撞地說,『不然你不會同一個請你吃冰淇淋的男人談話的。』『我恨他。』她 說。『我討厭他的蹩腳馬車;我瞧不起他送給我的高級奶油糖,儘管裝在金色的盒子裡,還用真正的花邊織品包紮;他送我一隻有藍寶石和珍珠鑲邊、刻出浮雕的足 金雞心時,我真想把他一刀捅死。去他的!我愛的只是你。』『別假惺惺啦!』雷德魯斯說。『難道我是那種東部的冤大頭嗎?別哄人啦,對不起。我可不上當。你 去恨你的朋友吧。我可要去找乙馬路上的尼克森家的姑娘,嚼口香搪,乘電車去了。』

「那晚上,約翰·伍·克裡塞斯來了。『怎麼!在哭 嗎?』他整整珍珠領帶別針說。『你把我的情人給轟走了,』小艾麗斯抽噎著說:『我不喜歡見到你。』『那麼跟我結婚吧。』約翰·伍點燃一支亨利·克萊牌的雪 茄說。『什麼!』她怒衝衝地嚷道,『跟你結婚!休想,』她說,『除非等我氣順下來,能上街去買點東西,你去辦結婚證的時候。隔壁有電話,你要找縣裡的教會 文書辦結婚證,可以去啦。』」

講故事的人停下來,又譏諷地乾笑一陣子。

「他們結婚沒有?」他接著說。「那還用問,哪有貓兒不愛葷的?我還要談談雷德魯斯老頭的事。照我的理論說來,你們的看法又都錯了。他為什麼隱居?一個說是懶惰;一個說是傷心;另一個說是酗酒。我說這是女人害的。這個老頭現在有多大年紀啦?」他轉向比爾達·羅斯問道。

「我想大概有六十五左右吧。」

「好。他在這裡隱居了二十年。他在門口脫帽離開時,假定算他是二十五歲。那麼還應該有二十年,否則湊不齊數。那二十年是怎麼過的呢?我把我的看法告訴你 們吧。因為犯了重婚罪,坐了二十年牢。假定說,他在聖喬有個金髮的胖婆娘,在煎鍋山有個黑髮的瘦女人,在考谷有個鑲金牙的姑娘。雷德魯斯把事情弄僵了,被 關進監獄。刑滿釋放後,他說:『除了在裙邊討生活之外,我什麼都可以幹。隱士的買賣還不太興隆,從沒有速記員去他們那兒找工作。我還是過過快活的隱士生活 吧。梳齒裡不會再有女人的長頭髮,雪茄菸灰缸裡也不會再有醃菜用的大茴香了。』你對我說老雷德魯斯自以為是所羅門王,便給送進了瘋人院,是嗎?無聊!他本 來就是所羅門。我的故事到此為止。我猜我是得不到蘋果的。附上退稿郵資。這個故事不象是能得獎的。」

法官梅尼菲早就聲明過,不希望事 先對故事發表評論,等那無足輕重的乘客講完之後,大家唯恐法官責難,也就不言語。接著,競賽會的天才的發起人清了清嗓子,開始講最後一個參加評比的故事。法官梅尼菲坐在地上雖然很不舒服,可是你在他身上找不到絲毫有損尊嚴的跡象。逐漸暗下去的火光柔和地映照著他那象古幣上羅馬帝王浮雕那樣輪廓分明的臉,映 照著他那一頭濃密的令人肅然起敬的銀髮。

「女人的心!」他用平穩而動人的聲調說——「有誰能夠揣摩?男人的作風和欲望各各不同。我認為普天之下女人的心都按同一個節奏跳動,都和同一的愛情的旋律協調。對女人來說,愛情就意味著犧牲。只要她不辜負女人這個稱號,對於她,金錢或地位都無法同真實的情感相比。

「各位陪審——呃——我該說,各位朋友,雷德魯斯對愛情一案已經進行了審理。可是,誰在受審呢?不是雷德魯斯,因為他已經受到了懲罰。也不是那些賦與我 們生命以天使的歡樂的不朽的情感。那麼是誰呢?是我們。今晚,我們每一個人都站在法庭裡,從我們的回答中就可以知道我們的心靈是崇高的還是愚昧的。女性通 過一位最秀麗的代表坐在這兒來審判我們。她手裡拿著那個獎品,價值雖然不大,但是值得我們努力爭取,因為它是那位女性判斷和鑑賞的可敬代表表示讚許的酬 報。

「在敘述雷德魯斯和他所傾心的美人的假想的故事之前,我必須大聲疾呼地反對那種卑鄙的想法,也就是把雷德魯斯看破紅塵的原因歸諸 女人的自私、不忠、或是愛慕虛榮。我從不認為女人會如此庸俗、會如此崇拜金錢。我們要在別的地方,在男人的比較卑劣的天性和比較低下的動機中,才找得到原 因。

「在那個值得紀念的日子裡,當他們站在門口的時候,很可能發生了一場情人之間常有的口角。年輕的雷德魯斯受到妒忌的折磨,就此背 井離鄉。他這種行為有沒有充分的理由?正反兩方面的證據都不足。但是有高於證據的東西:那就是對女人的善良、不受誘惑、不為金錢所動的偉大而永恆的信心。

「我能想像那個魯莽的情人自怨自艾到處流浪的情景。我能想像他逐漸消沉,最後領悟到失去了生活所給他的最可貴的禮物時完全絕望的模樣。他之所以退出這個悲慘的塵世,以及後來的神經錯亂,都是可以理解的了。

「我對另一方的看法是怎樣的呢?一個孤獨的女人隨著年華的消逝而憔悴;但是依然忠實,依然在等待,依然期望著一個不會再見到的形象和不會再聽到的腳步 聲。現在她已經老了。她的頭髮已經雪白,扎得整整齊齊。她每天坐在門口,滿懷希望地瞅著塵土飛揚的大路。在精神上,她等在門口,等在他們分手的地點——她 永遠屬於他,只是不在這個世界罷了。是的;我對女人的信心使我有了這種看法。人間訣別,但仍在等候!她企望在極樂世界重新聚首;他企望在失望的泥沼裡再相 會。」

「我原以為他在瘋人院裡呢。」那個無足輕重的乘客說。

法官梅尼菲有點不耐煩地動了一下。男人們都垂頭喪氣,怪模怪樣地坐著。風勢小了一些,斷斷續續地吹著。爐火燒剩了一堆紅炭,散發出暗淡的光線。女乘客坐著的那個舒適的角落裡,只有一堆不成形的黑黢黢的東西,一頭盤繞的、光滑的頭髮,皮圍脖中間只露出一小塊雪白的前額。

法官梅尼菲僵直地站了起來。

「現在,加蘭小姐,」他說,「我們已經結束了。我們中間哪一個人講的故事——特別是對真正的女性的估計——最接近你自己的想法,該由你頒發獎品了。」

女乘客沒有回答。法官梅尼菲關切地彎下身子。那個無足輕重的乘客刺耳地低聲笑起來。原來女乘客睡得正香。法官梅尼菲想拉她的手,叫醒她。他伸手過去時,在她膝頭上碰到一個冰涼的、不規則的圓形小東西。

「她把蘋果吃掉了。」法官梅尼菲吃驚地說,同時撿起蘋果核給大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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