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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啊,別打了......快住手!」外語系系花尤然鬆開被她按在身下的方小西,一邊大喊著,一邊急匆匆跑來拉住我的手,企圖護住被我打的眼圈青紫,鼻孔穿血的男生。
「呦呵,現在當三兒的底氣都這麼硬嗎?信不信小爺一起能削兩?」我邊說邊揮舞著手,作勢繼續上前時,卻被方小西從背後連拖帶拽地給弄走了。
教室外面,夕陽漸斜,秋老虎的餘溫,燒的人心浮氣躁。
打不打的,當然僱主說了算。我只是淡漠的瞅了方小西一眼,轉身欲走。
和方小西相識於跆拳道論壇的交流群,她私聊我,說我和她是同級校友,名字裡又都帶個xi字。
這交情攀的我不得不加,加上後,她詢問了我的跆拳道等級,便說有個不情之請尋求幫助。
我一時興起,幫她了。
可顯然,她對渣男餘情未了。
「葉同學,我不是心疼他,我只是舍不下我那些年付出的青春。」方小西有些侷促的向我解釋著。
我淡淡的瞅著這個溫柔似水、有著江南風韻的女孩,從僱傭信息裡,我知道方小西和前男友是高中同學,相戀三年考入同一所大學,大學期間被劈腿四次,一學期一次的頻率讓我感嘆這姑娘是多特麼傻,反反覆覆的將一腔痴情餵了狗。
其實我性子一貫好強,早已習慣了堅硬的面對世事,但此刻看著脆弱的方小西哭喪個臉,內心隱藏的善良被勾起,我幫她攏了攏散亂的發,拍拍她肩膀,「青春你還輸得起,再繼續執迷不悟,輸的將是你整個人生。」
「你戀愛過嗎?知道什麼是欲罷不能嗎?就像罌粟,明知是禍害,還是貪戀那一時的美妙,直到枯萎。」
我看著方小西不甘的眼神,她低低的說著她男友是條小奶狗,對誰都很友好,錯在不太懂得拒絕。
得,合著我這一番善意算是餵了白眼狼!我最討厭這種被出軌的女生,在受到傷害後,還反過來拼命的為背叛者找藉口。
我沒後悔幫方小西打這一場架,只是沒想到,正主這麼拖泥帶水,心想她活該。
不錯,我是沒有談過戀愛,理解不了方小西委曲求全的卑微愛情,向來奉行寧缺毋濫的我,願意等到那個對的人出現。
捉姦這一戰讓我成為X大建校以來,頭一個以暴打男生出名的女同學,為此還受到了處分。
方小西心裡愧疚,便總是來找我玩,一來二去,我們便成了「不鹹不淡」的朋友。
我知曉,那次後,渣男賤女臉面無光分了手,渣男又回頭來撩方小西,兩人合合分分的掙扎了月餘,千瘡百孔的戀情才終於壽終正寢。
我想,有一種男人,對誰都溫柔,也對誰都無情。這話說的就是方小西前男友這種黑心渣。
才恢復耳根清淨沒幾天,就見方小西又雀躍的跑到我面前說:「他出國讀書了,說會變成更好的人再回來見我。」
看著方小西心情很好的樣子,我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渣男變好了,他的底色也是渣子,除非你瞎,看不清他染色了。」
「非要這麼一針見血嗎?」方小西黯了眼色。
「哈哈,小爺可沒那雅興和你聊渣男,你錯就錯在愛的越多越被動,不夠愛的人往往都來去自如的有恃無恐。」
「說的好像你談過一樣!」方小西弱弱地懟了我一句。
我抬手敲了她一記響指,「理論上的巨人懂不懂」。急著奔去上課的我,懶得和她磨牙。
我覺得那個渣男根本就沒有愛過方小西,只是當個便宜給佔了,可嘆某人還死心眼地一根筋跑到黑。
看著校園裡的男男女女,我在想,那個一直把我困擾在夢境裡的人究竟是誰?
2
踩著上課點,匆匆趕到教室。掃射了一圈空餘座位,好不容易找到一處靠門的靠邊座位,剛一坐下,就聽到一個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同學,麻煩你往裡坐坐。」
這好似大提琴演奏的聲音真好聽,可我選擇坐最邊上,就是方便一會兒老師點完名後好撤退。
我低頭看向手機,看著那個愛痴方小西還在和我嘮叨她前男友的好,她這場戀愛談的,愣是把我這個戀愛小白逼成了軍師。
想想他們那些破事,我都糟心,走了也不得清淨,驀然心生煩躁,讓身邊不速之客哪涼快哪呆著去,小爺這座讓不了。
「就這最涼快!」這話回的那叫一個利落。
「呦呵,找事?」我捏著手機猛然抬頭,猝不及防地,被一張陽光帥氣的臉闖入眼中,那溫煦的笑容藏在醉人的酒窩裡,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撲面而來。我按下騷動的心,收回打量的目光,若無其事地繼續低頭看手機。
男生見我打量他一番後,並沒有挪座的意思,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和我說,「那我進裡面好了。」
我不知道抽的哪根筋,竟和他槓上了,裡面也不讓他進,說完還故意將身子後仰,把腿伸的又直又長,直接從桌子下方頂在前排的座椅背上,冷哼著,看他有什麼能耐飛過。
男生見狀只是微微一笑,把背包卸下扔往裡座後,單手撐住我身後的椅背,大長腿利落的跨過。在跨過一隻腿時還故意停頓了下來,使他和我呈面對面的姿勢,我坐著,他站著。
他把兩隻手分別撐在我左右兩邊的椅背上,他的兩條腿分別跨立在我伸直雙腿的兩邊,然後衝我眨眨眼,笑的那叫一個挑釁。
我一介女漢子居然在座位上被人壁咚了!被毀一世英名的我羞怒交加,迅速出手,卻被男生騰出的一隻手給格擋開、反握住。他欺近我耳邊,低聲說:「葉芸熙,別來無恙!」
他怎麼會認識我?
我僵直了身體,忘了該有的反抗,被這一句話困住了心神,好似重疊了某一個夢境,覺得此人既親切熟悉又陌生疏離,似乎真的是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他是哪號人?
好在他見好就收,立刻將另一條腿也跨過去,在我身邊沒事人似的坐好。
窗外楊柳微風,我心跳如擂鼓,雖然這曖昧動作只維持了十幾秒,教室裡的同學卻兩眼放光地議論紛紛。
恍惚中感覺到他又挨近了我,他說他叫凌峰。
我茫然的瞅著他,這麼近,那麼遠,心裡似被針扎了一下,不疼,只是麻。
點名後撤退的我直接回了寢室,晚飯都沒吃便上床睡覺。筋疲力盡的做了一宿的夢,夢裡有個模糊的小男孩一直追著我跑,還有一輛小轎車將我拖進無邊的黑暗......
3
第二天清早,我在寢室樓下又遇見了昨天的凌峰。
他遞過來一份早餐,被我拒絕後,眼神幽暗地說:「你不是最喜歡吃牛肉生煎包嗎?還有多加糖的八寶粥也是你的最愛!」
感到自己被透視了一樣,我的內心有一絲絲慌亂,不知他從何而知我的喜好。
凌峰欲言又止地掃了我兩眼,把食物強行塞到我的手中,轉身離去前輕聲說著,「人雖變了,但願口味沒變。」
我在心裡反覆搜索「凌峰」這個名字,確定在過去的兩年裡,並沒有在X大聽過他的任何事跡。
轉眼十一假期,收拾好簡單的行李準備回家。我家就在X城,離X大很近,可我卻莫名的想回小時候居住過的老房子那邊看看。
還沒等我坐上開往老城區的車,就被母親大人的追魂電話,火急火燎的召回新城區的家。
剛一推開家門我就懵圈了,退出門外,看了看門牌號,沒錯,是我家。我復又走進屋內,手指著凌峰,咄咄逼人地問:「你怎麼在我家?」
媽媽欣喜的聲音傳來,「熙熙,你想起來了?」
「啥?」
「凌峰啊,你凌叔家的兒子,你小時候的玩伴,凌峰說他回國念書了。」
我知道他叫凌峰,可我哪有那麼溫馨的童年,我一直都獨來獨往的好不?!
媽媽看著我復又迷茫的眼神,嘆了口氣,轉身去廚房做菜,凌峰狗腿的跟去說要幫忙。
從他們的談話間,我知曉凌峰在我回來前已經自報家門的來到我家,並順利博得了我媽的絕佳好感。瞧那架勢,感情失散多年的兒子回來般的親切。
我坐在客廳晃神的功夫,凌峰突然在我坐的沙發後面輕咳了一聲,調侃道:「聽說X大的葉芸熙橫行校園,莫非家裡的眼前人在裝乖乖女?」
我和他錯開身,操起茶几上的一個蘋果砸過去,卻被媽媽逮到說教了一通待客之道。
面上不好太咄咄逼人,我只好悄悄嘀咕著,「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沒想到凌峰迅速湊近我的耳邊,曖昧的低聲說:「我屬狼狗的,但我不吃雞,只捉羊。」
凌峰的話,讓我想起方小西曾說過男人與狗的一番言論,她的最新解讀是:「小奶狗暖心,卻四處撒歡,與眾人齊樂。大狼狗腹黑,卻目標明確,具有攻擊性,佔有欲極強。」
我看著凌峰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陰沉的眼神裡迸射出捕獵的光芒,心中微顫,面色卻鎮定的「嗯哼」一聲,除了白眼還是白眼。
整頓飯吃的我食難下咽,聽著媽媽一直在絮叨我們小時候的趣事兒,我尬笑著回應。總覺得凌峰明明溫暖地笑著,眼神卻很危險,我被面前人如狼似狗的鋒利眼神盯的心忽上忽下的。
我在心裡暗暗加固了防護網,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打著主意和他死磕到底,實在不行就動手的算盤,讓他知道知道我這從小練就的跆拳道可不是白學的。
凌峰像是通曉了我的心思似的,在狠盯了我幾眼後,便轉了風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得體的微笑,猛誇讚媽媽廚藝好,可惜回學校就吃不到這麼好吃的飯菜了,如此云云,我直覺有詐,卻來不及阻止時,媽媽已張嘴讓凌峰留下來,等假期結束後再和我一起回學校。
我的天靈蓋啊,都氣抽抽了,從小就脾氣暴躁的我,實在是不能忍,於是在桌子底下,穩準狠地快速踹了凌峰一腳。
我以為最壞不過如此了,卻沒想到坑人的還在後頭。我媽她老人家說她晚上醫院值班,還說我爸今天手術比較多,都排到夜裡了,也不回來了。
扎心啊!我有些欲哭無淚的問:「你們就讓我和一個陌生人在家?」
葉女士卻不以為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先不說小凌的人品沒得說,就說你這從小練就的跆拳道是吃乾飯的啊?」
我內心哀嘆,看來,我的母上大人是狠了心地準備把羊扔給狼了!
當晚,凌峰這廝不知怎麼撬開了我緊鎖的房門,順理成章地爬上了我的床。
我在熟睡中驚醒,奮力反抗被鎮壓後,他指了指我掛在牆上的跆拳道比賽照片,邪惡地說:「我黑帶4段,還要繼續比試嗎?」
那還比個屁啊,我只是個紅帶,再比下去也是分分鐘被壓倒的命。我哀聲唱著,「小白菜啊,地裡黃啊,可憐我呀,餵了狼啦。」
凌峰好笑的捏捏我還有些嬰兒肥的臉,感慨著一別十二年的歲月何其漫長,他從未忘記過我,而我卻把他忘的一乾二淨。
我一時竟無言以對!
4
那天晚上,凌峰在確保我不會再暗中出手後,放開了壓制我的手,他說他沒有惡意,無非就是想和我談談心,只要我肯聽,他絕不會冒犯我的。
他講的故事太長,我和周公太親,最後竟在沉默中睡著了。
在連續三天被某狼狗爬床哄睡後,我決定悄悄溜回老房子住去,反正爸媽工作那麼忙,也顧不上我,這些年我學的最多的就是如何獨自堅強。
站在老房子屋外,看著院中的合歡花開的正豔,紅瓦白牆的屋子掩映在絲絲綠藤之間,院子裡還留有兒時爸爸給我做的鞦韆架。
舉步向前,摩挲著鞦韆生鏽的鏈條,掃落鞦韆椅上的合歡花瓣,我試探著坐上去,閉上已經泛起水霧的眼睛,不知是近鄉情怯,還是物是人非,不由得陷入沉思。
好似有風吹動,鞦韆慢慢蕩起,裙邊隨風擺動,隨著鞦韆蕩起的高度而捲起。
忽然我緊緊抓住兩邊的鏈條,隨著拋高又回落,扭頭回眸,看到眼前的景象和記憶裡的印象相融合,曾經夢境裡的黑暗逐漸透亮,絲絲歡笑和清雅的低吟縈繞在耳邊。
我有些氣惱地嘟囔著,「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隨著鞦韆被拋的越來越高,越來越快,我自覺熄音。
當鞦韆慢慢回落、靜止,凌峰清朗的笑聲溢滿耳間,他把我摟轉回身,抱起我往屋裡走去。
「你別以為我打不過你,就可以肆意妄為。」我暗自伸出魔掌,用力拍向凌峰後背,「我都躲到老房子這裡了,你還要怎樣?」
凌峰低頭眯起了眼睛,深深的睨了我一眼,轉身變了方向。
他抱著我往隔壁的院子裡走去,一直走到他家老房子的屋角,才把我放下。
憑著記憶,他伸手撥開自家老房子牆上的藤蔓,露出一把破舊的梯子,低眉問道:「還敢上嗎?」
雖然心裡突突,我面上卻不露怯的梗著脖子,揚聲道:「小爺怕過誰?」
耳邊有低低的笑音傳來,凌峰用手指點了點我的唇,警告道:「我勸你在我面前以後都去了這個前綴,要不然,小爺今晚就真辦了你,反正這荒郊野外的老城區,人煙稀少著呢。」
我看著他認真的眼神,臉像被火燒一樣熱燙。懊惱地揮開凌峰的手,推了他一把沒推動後,便氣急敗壞地轉身,拎著裙擺爬上梯子。
我已經記起這個梯子的作用了,我們小時候常常順著梯子爬上去藏貓貓。
這間屋子是凌峰家的倉庫,屋頂是平坦的水泥板,沒有煙筒,只有幾個用來裝閒雜東西的長方形柱狀箱子放在上面,這些1米多高的箱子被我們挪擺成等間距的一條直線,我們躲貓貓時,藏身在每個箱子之後。
由於梯子年久失修,凌峰怕它不能同時承受兩個人的重量,便等著我爬上去後他再往上爬。
當我的腳登上最後一格時,伴隨著「啊」的一聲尖叫,隨之跌落下來的是我的身與心。
曾經,一陣刺耳的急剎車,響徹在我耳邊,也是「啊」的一聲尖叫,我小小的身子飄起又落下,那張染血的照片丟失在風裡。
我閉著眼睛等待預期的疼痛卻沒有來,凌峰快速接住下墜的我,把我穩穩的摟抱在懷裡,焦急的詢問我有沒有受傷?
我手捂著頭,半眯著眼睛不吭聲。
凌峰急的一時腦袋短路,抱著我就往出跑,邊跑邊說去醫院。
如今記憶回籠,前塵怨念和今朝壓迫一起浮上心間,我決定嚇一嚇他,滅滅他重逢後囂張的氣焰。
可看著他焦急的眉宇蹙成川字,那真心慌張的樣子我就實在是裝不下去了。
我神氣地揪住凌峰的耳朵,命令他趕緊給我抱回屋。拎起自己的裙擺,指著被碎木頭刮破的右小腿,讓他給我止血。
凌峰打來清水後,卻一時找不到紗布,急得把自己的白襯衫脫下撕破,給我擦乾淨傷口後,仔細的包紮起來。
剛才疼的呲牙咧嘴,沒注意到凌峰的舉動,等腿被包紮妥當後,我才看到凌峰赤裸的胸膛。那壁壘分明的肌理上嵌著八塊腹肌,健康的古銅色肌膚散發出強壯的男性荷爾蒙氣息。
暗暗乍舌,想不到看著瘦削的凌峰居然這麼結實,衣服下藏著這樣好的身材。
許是凌峰終於放鬆下來,他看見我睜著迷濛的雙眼,臉色發燙地盯著他的胸膛,痞色的問我:「好看嗎?」
偷窺被抓包,我尷尬的別開眼睛,賊喊捉賊的狡辯道:「誰讓你不穿衣服的?」
「穿衣服還怎麼免費讓你用眼睛吃冰淇淋啊?」凌峰曖昧地說著,並進一步引誘道:「要不要摸摸?」
我被驚的瞪大雙眼,默念無恥,好像剛才偷窺美色的人不是自己。
5
窗外合歡花紛紛飄落,接近傍晚,夏蟲躲在草叢裡鳴叫著,我的心也隨著記憶翻轉。
兒時的我們成天膩歪在一起,凌峰會給我下河捉魚,推我蕩鞦韆。他陪我跳皮筋,一起藏貓貓,會阻止任何調皮的小男生來揪我的麻花辮。他給我講睡前故事,陪我在黑夜裡等爸爸媽媽回家,雖然他和我同歲,只是比我早出生幾分鐘,卻當起了我的小哥哥。
我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睛,感慨著那些回不去的美好時光。
凌峰抬手摩挲著我的臉頰,下巴繃緊著,低啞著說:「早知道就不帶你回憶小時候的事啦,剛才把我嚇得心臟都要停掉。沒關係,忘了就忘了,我們重新來過。」
說著說著好似又想起剛才驚險的一幕,凌峰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他用力的擁緊我,此刻無關情色。
感受到他的緊張,聽著那強有力的心跳,我嘆息出聲,似真似假地委屈道:「你小時候從沒讓我受過傷。」
聞言,凌峰身形一震,驚喜的瞅向我,顫著聲音激動地說:「你記起來了?都記起來了嗎?」
我有些委屈地揚聲控訴道:「可是我現在受傷了!還有,我那時出車禍都是因為你。」
凌峰知道,他都知道,他說我媽已經和他說了。我家十年前由老城區搬往新城區,把我倆的合影照片落下了,我奔跑著回去取時遭遇車禍,喪失了以前和他的記憶,連性子也由原來的嬌柔安靜變成現在的堅硬帶刺。
凌家和葉家既是好鄰居,又是好朋友。他和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從小一起長大。直到十二年前他們舉家遷往國外,又歷經幾次搬家,弄丟了我家的電話,從此便斷了聯繫。
後來在機緣巧合下,凌峰聽到導師提起有關交換生名額的事,他便毅然決然的選擇回國念書了。我好奇追問:「你怎麼確定我就在X大?」
「我記得你小時候的夢想就是考進X大,因此,我曾懷著興奮的心情在X大的論壇搜索你的名字,想要確定你是否在此讀書。」凌峰挑眉看向我,「沒想到葉芸熙的名字如此響亮!」
我不理會凌峰的調侃,心想,這得多虧我一時興起幫方小西捉姦的那場架轟動X大。
我們都在時間的縫隙裡爭分奪秒的活著,用多少痴心妄想去換歲月無恙,期待在年華深深處與你重逢。
望著眼前器宇軒昂的凌峰,也許我從未失憶過,只是不願意想起沒有他在的開心過往。那時,我逼著沒有了保護傘的自己,堅強面對所有的黑暗,卻獨自在父母上夜班時蒙著被子哭泣。
從小學三年級開始,我再也沒有聽過睡前故事。凌峰走了,父母整日忙著學術研究和醫治病人,哪裡還有空管我不安的心情。
想起這幾日凌峰強迫著給我講睡前故事,哄我入睡的場景,我吸吸發酸的鼻子問他還走嗎?
凌峰故意曲解我話裡的意思,「你是問我今晚還走嗎?我的衣服都替你綁腿了,想走也走不成了!」
在沒有開燈的房間,不安的膽怯被勾起。我惱怒地一把推開凌峰,作勢要解開腿上包紮的破布,「小爺還你,你拼接一下,趕緊穿上滾回雪梨!」
有些人不怕不相逢,只怕再失去,我想我多少能理解了方小西的心情。
凌峰在我話音剛落就抱起我往他曾經居住過的臥室走去,當我被拋落在床上後,他俯身而上,「誰家的姑娘這麼潑辣,小爺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不聽話的下場,看你以後還敢在我面前自稱小爺不?」
一時間我倆以快制快,我明顯氣力不敵,被他壓制著搔癢難耐,我笑著不肯求饒,他便不收手。
也不知是誰先挨近的誰,總之當我精神聚攏時,我們兩嘴之間只有一指之隔,凌峰的喉結不停地滾動著,黑亮的眼神閃著渴慕,低啞著問:「可以嗎?熙熙,可以嗎?」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點頭,在還沒有明確關係時,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同意了他的請求,也許是氣氛太過曖昧,也許我們之間從來沒有空白。
被吻過的唇紅腫著,只是晦暗地說著,「如果我們不曾分開過,一直一起相伴著長大,現在會是怎樣?」
我沒有答,從小凌峰就主意多多,我只要安心地跟在他身後就好。那時的我很膽小,怕黑怕雷怕蟲子,小小的凌峰卻一點也不覺得我是麻煩,總是和我說熙熙別怕,有我陪著你。
他走後,我沉默寡言了好一段時間,不知道如何去和小朋友接觸,他們似乎很嫌棄膽小的我。再後來,我變得冰冷堅硬,可每個少女都懷春,我也一直在期待能溫暖我懂我的那個人出現。
凌峰迴來了,他問都不問我的意願,就一個勁地想盡辦法幫我回憶過去,逼著我卸去冰冷的表象,做回那個安靜的女孩子。
「凌峰,你覺得我是你的誰?」
沒有告白,沒有過渡,就這麼登堂入室地纏著我,初吻沒的莫名其妙,我反悔了。
「你是鄰家的小妹妹,我心心念念的牽掛,也是我從小掛在嘴邊長大要娶的人。」凌峰側身支著頭看我,認真的眼神沒有戲謔。
「可你好像忘了問我願不願意,想不想嫁給你啊?」
「不願意嗎?小時候,我就說過長大要娶你,你可是沒反對啊!大人們也說,我們是青梅竹馬的一對。」
凌峰很執拗,他認準的事,就一定會做到,所以他堅持相信我葉雲熙對他也有同樣的感情。
「你是我的牽掛,是我要娶的人」男神的情話,我忍不住心動
6
我懶得和一頭豬對話,用一句順序錯了,便堅持要回隔壁的屋子去睡。
凌峰呲著一口白牙,笑得頗為恣意,「好啊,我不介意去爬床,反正自打我會走,就經常練習這項技能的。」
這廝,果真是一點臉不要。
小時候,凌峰就經常闖進我的閨房,上我的床跟上自己的床一樣順溜。在入學以前,大人們沒太著重和我們強調男女之別,也就任我們睡在一起。
兩家家長工作都忙,他們商量出一套帶孩子的辦法,就是讓凌峰和我要麼一起在葉家,要麼一起在凌家,一家有時間照顧時,另一家放心地去忙,如此,交換著照顧。
我躺在床上回想起那些溫柔的記憶,每次大人們給我們衝奶後,凌峰都自告奮勇地拿著兩個奶瓶跑到我這,把多的那個給我,然後我喝不了後,他再喝我的「狗剩」。
小時候,每次有好吃的東西,他都會給我留出來多一些,要是就一個,從來不和我搶。
玩耍時,每次有小男孩取笑我膽小,他都會用拳頭讓人閉嘴,甚至有一次,一個調皮的小男孩往我身上扔了條毛毛蟲嚇唬我,凌峰拿下來二話不說直接把那條毛毛蟲塞進對方的衣領裡。
可他只保護了我的童年!
我躲進被子裡哭了起來,凌峰家搬走後,我哭了無數次,直到車禍痊癒後,我便再也沒哭過。
我在心裡告訴自己,這一次凌峰若再走,我便再也不會記起他了。
十一假期過後,凌峰像一隻粘人的蒼蠅,無孔不入。
我選修的所有課程都有他的身影,每天早晨下樓都有熱呼呼的早餐等著我享用,每天晚上不到閉寢時間,凌峰都不帶放我回去的。
數周后,連寢管阿姨都說:「小熙啊,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天天風雨不誤地堅持給你送早餐。」
「我?男朋友?」我打著哈哈敷衍過去。
是啊!我們都忘記了確認關係,就回到了過去熟悉的相處模式。我又回歸到那個安心地跟在他身後的葉雲熙,享受著他對我所有細心的關懷和強勢的霸道。
方小西發現我的笑容越來越多,人也變得溫柔了,她說這才是愛情純美的模樣。
方小西不知道的是,有的人說以後要娶你,只是嘴上說說而已。而凌峰小時候說過的我是他媳婦,便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無論我們分開多久,他都會回來娶我,並且直接跳過了所謂男女朋友的階段,進入到「老夫老妻」的相處模式。
自從和凌峰重逢後,我每晚都是聆聽著他講的故事入睡的,他要把過去那些年欠下的睡前故事都彌補回來。在學校時,我常常睡著後,手機裡還在響著他充滿磁性的聲音。放假回家時,他又跟小時候一樣,總是長在我家裡,要不就攛掇我去老房子。
葉先生葉太太直接把他當成半個兒子,並說凌峰父母也快回國了,到時候我們畢業即結婚。
日子慢悠悠的過著,凌峰騎著不知在哪淘來的古董自行車,載著我奔馳在芙蓉湖畔。他說少年時光的他,就應該騎著自行車載我上下學的。
方小西一邊羨慕著我和凌峰這種跨越千山萬水的獨自等待,只為和對的那個人重逢的愛情故事;一邊暗自等待著那個瀟灑轉身卻留下活口的渣男。
我能體諒她的心情,卻不能理解她的行為,分手了還要如此作踐自己,只為一個算不上承諾的苦守。
我既怕那個渣男回來再禍害方小西,又怕他不回來方小西就一直等下去。
7
大四畢業前夕,我和凌峰約好來一場說走就走的畢業旅行。
當我在大洋彼端、凌峰就讀過的大學巧遇了方小西的前男友和那個小三時,我被這諷刺的一幕再一次刷新了三觀。
我想,方小西永遠也等不回前男友變成更好的人了,因為那個人只剩個渣。
原來,方小西前男友就是和凌峰互換的交流生,那個尤然是自費轉學陪讀。也是,在X大她作為小三代言人,走到哪被議論到哪,也著實沒有臉再待下去。
我很想化身從前的葉小爺衝上去狠削他們倆一頓,卻怕丟了凌峰在母校的臉。心思翻轉間,看到尤然見了凌峰,眼睛跟開了光一樣,居然厚著臉皮說她和凌峰是舊識。
凌峰一臉的懵,眼神充滿了不悅,我鄙夷地對尤然說:「你這名字是不錯,但你要有一份悠然的心境,而不是見到個長得好看的帥哥就想有染。」
尤然卻洋洋得意地在皮包裡摸索了半天,拿出一串精緻串珠後舉到凌峰眼前,我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那串小玩意我認識,那是小時候凌峰親手給我編的生日禮物,紅白相間的的珠子串在了一起,那麼小的他認為那樣搭配極美。
當時我太小,凌峰把珠子串的又太長,故而一直沒有戴到手腕上。
後來的某天,我聽我媽說,凌峰被他媽媽狠揍了一頓,究其原因是他把他媽的珍珠項鍊和瑪瑙項鍊拆了。
他媽問他丟失的珠子弄哪去了,他竟然死不承認是他弄壞的,於是挨了一頓狠揍。
當年還小,我由於歡喜凌峰送我的那串珠子,便也沒有送還,反而把它藏的很深,直到凌峰他們全家搬走前,我媽都沒發現。
不過最後,我還是把它還給了凌峰,我傷心地把它裝在我給凌峰的臨別禮物中,讓他到了雪梨再拆來看。
凌峰蹙眉不語地站在我身邊看向尤然,整張臉陰了下來,一把搶過那串手鍊。
「你這人,送了我的東西怎麼還要搶回去呢?」尤然嬌嗔著發嗲,以為凌峰會吃她這一套。
「在我沒告你未經我允許就偷藏我心愛的東西之前,我勸你趕緊在我眼前消失,否則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走不出雪梨,還要吃上幾月牢飯。」
尤然許是被凌峰的狠戾嚇怕了,嘟著嘴悻悻然地走了。
尤然走後,我便生氣地質問起凌峰,「怎麼認識的?」
「誰說我和她認識了?」
「不認識,她會有這串東西。」
「見鬼了!」凌峰似乎並沒有說謊,可我卻對這個解釋極其不滿。
於是,我倆開始冷戰。
8
我和凌峰冷戰的當天,在學校的超市,我第二次遇到了尤然,我把她堵在牆角,問她手串的來歷?
她清了清嗓子,在那給我編起了故事,說什麼五年前在X市和凌峰一見鍾情,當時他把這串珠子作為禮物送給了她。
「編,繼續給我編。凌峰全家早在14年前就離開X市來到雪梨,你是遇見鬼了吧?」我的拳頭剛要落在尤然的臉上,她卻起誓道騙我就讓她單身一輩子沒人愛好了。
最後,尤然在我拳頭的威脅下,道出當年確實遇見過凌峰,那串珠子是凌峰兜裡掉落的,她只是順手撿了來留作以後再遇時的證據。
「沒想到你還有收集別人禮物的癖好,我還以為你只是喜歡集郵別人家的男朋友呢!」
我諷刺的笑,放走了尤然,剩下的信息我要從凌峰嘴裡撬出來,他居然曾經回過X市不找我,如果是真,我絕不原諒他。
我這人向來不愛拐彎抹角,直接找到凌峰問他五年前可回去過X市?
凌峰表現出一瞬間的驚訝與猶豫,我明白了尤然所說是真,當下氣得就要回國,我揚言要和凌峰各奔東西,老死不相往來。
「我五年前的確回國去尋過你,那一年三角梅開的越發花團錦簇,我尋著記憶回到老城區,想要看看當時我們兩家住的房子還在不在,有沒有鄰居可問到你家的新地址。」
「憑著記憶我找到了我們小時候曾經生活過的房子,可當時周圍的鄰居都是後搬過去租住的外來打工者,有關你的信息無處詢問,就在我失望至極的時候,我看見那個被喊著葉芸熙的女孩,緊挨著一個少年親密地走著。」
凌峰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卻不識趣地追問著,「然後呢?」
凌峰氣得把我拎過去扣在懷裡,磨著後槽牙恨聲道:「然後你就進了他家。我失魂落魄地趕往機場準備搭乘最近一班航班離開時,無意間撞倒過一個女孩,事後回到雪梨,發現那串心愛的手鍊遺失了。」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戀人因為誤會而分開了,因為他們都心盲眼瞎是啞巴。
我告訴凌峰,如果當時他不瞎就應該看出我扶著的是一個盲人!如果當時他不是啞巴就應該大聲叫出我的名字和我相認!如果當時他不心盲就應該確認他回國找我是因為太想念我!
凌峰好似被我的話驚醒,想要進一步摟緊我時,我掙脫開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他卻自顧自地傻樂,繼續過來抓我入懷,誠懇地在我耳邊訴說:「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就那麼轉身離開,我應該不管當時你和誰在一起都把你抓到我身邊,親口告訴你,我很想你。」
張小嫻說:「愛情是一百年的孤獨,直到遇上那個矢志不渝的守護你的人,那一刻,所有苦澀的孤獨,都有了歸途。」
我感嘆,也不知當年還在上高中的我,偶遇了初中同學後一時興起回到老城區看看對不對?如果當年凌峰走後放棄再來尋我怎麼辦?那是不是我們,只是曾經的我們,沒有了現在相擁的一刻!
凌峰摟著我一起眺望37層酒店的窗外,七月,透藍的天空,懸著火球似的太陽,雲彩好似被太陽燒化了,也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我們的心情好似烈日當空般,熾熱著,想要盡情燃燒。
最初的我們,最好的現在!凌峰說他就是那個矢志不渝守護我的人,往後餘生我們要堅定地一起走下去,走到地老天荒也無悔。
每個人都有難以忘懷的初戀,雖然有可能初戀是個渣。想起方小西,我半夜爬起來必須給她發一條信息,「願真情不再錯付,讓所有過往都煙消雲散,切記迷途知返」。隨信息附上渣男賤女的側顏,卻換來方小西執迷不悟的縱身一躍。
也許每個人都會經歷一段奮不顧身的愛情,或廝守終生,或粉身碎骨。畢竟,「愛上你」和「愛~上你」有著迥然不同的內涵。
多年以後,我才明白當年是我不夠成熟,不該摧毀了方小西的念想,因為在她眼裡,虛妄的美好也是一種愛情。
我縮在凌峰的懷裡,感嘆自己何其好運,三生有幸才能遇到一直待我如初的他。(原標題:《青梅繞竹心:愛的AB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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