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理解她的心情。她、她們都有一種樸素的並且是根深蒂固的想法:寧可自己吃虧,也不佔任何人的便宜。我便對她說:「真的沒什麼,你不是說過嗎,我們是什麼關係啊是吧,既然這樣,那還說這些幹什麼,是不是?」
小燕子說話了:「就是,你不記得帥老師說過,把我們當作他的孩子看,你就是他女兒,他會要他女兒的錢嗎?你放心好了。」
說得不錯。
「老師,她哭了!」攙扶著小酒窩的十三忽然喊起來。
「怎麼啦?」我們停了下來。
借著昏暗的燈光,依稀能看到小酒窩淚眼婆娑。我掏出幾張紙巾遞去,十三接過去拿著,準備讓小酒窩拿了擦拭眼淚。
我們一停下,小酒窩就抽咽得更厲害:「都怪你們,我說不找他,你們偏要讓阿姨給他打電話,你們看看……」她的眼淚流得更快了。
那幾個小傢伙有些尷尬地面面相覷,我趕緊說:「沒事的沒事的,她不是說你們不好,她是在表揚你們讓給我打電話是做對了的,對不對?」那幾個小傢伙臉色一下子好了。我又說:「你們不找我我才要好好罵你們,要和你們斷交,不理你們。」
幾個小傢伙幫著收拾小酒窩臉上的淚水。我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好了好,沒事了,我們回去吧,明天還要上課。」
一抬頭,寒星閃爍——明天豔陽高照。
我忽然發現,從那以後,小酒窩從來沒有叫過我「帥老師」,甚至連「老師」也不叫。其實,我也好像好長時間都沒有叫過她的姓名綽號暱稱之類,看見她時,我們只是微笑著交流一些學習生活身體方面的事。不變的是,她兩個小小的酒窩溢滿快樂,這快樂也會流進我的心窩。
春節時,有個短消息:天天開心哦!
我會心一笑,知道這是小酒窩的。
吳豔每次看到我,眼睛就笑成了一條線:「文哥,那幾個小毛毛又找你玩沒有?又給你什麼好吃的?」
吳豔是小酒窩她們的班主任,小毛毛是我和她交流時對那幾個小東西的愛稱,她也就用了。她覺得這麼大一個人,又是老師,竟然和幾個小毛孩能打成一片把自己弄得就像一個小孩子,所以一看到我就忍俊不禁,且不忘調侃我。
認識那幾個小東西不幾天,吳豔看到我就笑著說:「文哥,我班有幾個學生竟然崇拜你。」
過一段時間又說:「哇!我太佩服你了,班上許多人都是你的粉絲,乾脆,你把這個班的班主任做了。」
我忙道歉:「是不是影響到你工作了?那,對不起,我,不和她們在一起玩了。」
「不是不是,我是和你開玩笑的。哪有那麼嚴重。其實他們喜歡你,我反而好做工作。」她連忙笑著解釋。
我不明就裡。
「我給她們說,你們如果表現不好,我就讓那個你們口中的帥老師不理你們。小孩子好哄騙,她們的表現就越來越好。你這麼優秀的教師,肯定也會教育她們好好學習的。我還要好好感謝你呢!」
這話不假,我確有讓她們要好好學習守紀做好自己的事不要給老師找麻煩之類,我也相信那幾個小傢伙會不錯的。
「你知道嗎,那個陳怡菲,就是一笑就有兩個酒窩的那位女生,」我點頭表示知曉,聽她接著說,「據我了解,她家的情況不太好。父親出門打工,兩三年沒有回家,偶爾寄點錢回來。她媽腿有點毛病,在家裡,有時幫別人做點事掙點錢。唉!」
她嘆了口氣。我的心也直往下沉。
「學期開始那一段時間,那內向,不太和別的同學交往,一定和她的家庭有關。後來慢慢就好了,樂觀開朗,變化很大。這肯定天天和你玩有關。」
這個我不知道,也不能確定,我說:「我們能給她啥幫助?」
「貧困住校生補助給了她,還有別人資助款我也給她爭取到一份。只能幫到這裡了。」
我說:「謝謝你啊小吳老師。」
她又笑了:「那是我的學生,你用得著給我說謝謝嗎?又不是你的學生,更不是你的女兒。」
她不知道,我早就把那個東西看作是自己的女兒了。
「只是,這樣的學生自尊心特強,要注意保護。」
也是。
天漸漸的轉暖了,桂花樹也長出了許多嫩綠的枝葉,在和風中輕輕搖曳。
「帥老師,帥老師,你的小酒窩請假了。」過一樓時教室裡跑出一個小傢伙對著我說,是小燕子。
我的小酒窩?!
「請假?」我反問她。
「她昨天下午就沒有來學校,吳老師說,她生病請假。」
「曉不曉得她生了什麼病?」
「可能是感冒吧,我也不大清楚。」
乍暖還寒,容易感冒。不知那個小東西嚴重不嚴重,但願她早點好起來。
中午,又是提早吃過飯,到一樓,看見一個學生靠著教室門,那是小酒窩。
「你不是病了嗎,怎麼來了?是好了?」看見是她,我幾步奔了過去。
她想笑一下,可沒笑出來。
教室裡空蕩蕩的,都吃飯去了,再仔細看她,蔫兮兮的,沒有一點兒精神。
「他們都去吃飯去了,你怎麼不去吃飯?」我有些心疼她,急了,「還有,你這個樣子,肯定沒有好,不在家裡養病,跑到學校幹什麼?你身體好了來學校多好的。身體是第一位的,沒有身體怎麼學習,學沒學好沒關係,身體垮了怎麼辦……」
「哎呀,我曉得了,嘰裡呱啦。我不是怕你沒看到你著急嗎?」她很委屈地嘟起了著嘴。
這個小東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