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發小任明邀我擼串。
任明今年四十二歲,我們在同一個村子長大,屬於那種光腚比尿遠的坦誠朋友。幾十年過去了,我們由少年變成了中年,但友誼一直未變。用朋友稱呼我們的關係並不準確,應該是做朋友交出了親情。
幾杯啤酒下肚,任明的情緒變得低沉,卸下所有的成人面具,我們仿佛又回到了少年。
「阿塏,我又離婚了。」任明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
我給他滿上一杯酒後,低著頭等著他的後話。
六年前,任明的妻子出軌過一次,兩人因為此事打鬧過一陣,後來搬出了老社區,離開了多年的街坊鄰居。
「呵呵!我做人是真失敗。」任明說道,然後揚頭灌下一杯啤酒。
任明的妻子叫何珊,長得嬌小玲瓏,皮膚白皙略過常人,談不上多漂亮,頂多有那麼點耐看。以前我曾到他家吃過幾次飯,何珊能燒出一桌的好菜,像是個會做家的家庭主婦。自從任明搬出老社區後,他好像刻意地迴避著以前的熟人,所以這六年來,我一次都沒去過他的新家。
「還是過不好呀?」我說。
「呵呵!還記得我上次搬走的時候嗎?六年前的一個深夜十點半,我像一條躲避圍觀的喪家之犬,夾著尾巴離開了我從小生活的街區。」任明說這話的時候,眼圈已經在泛紅。
「當時她出軌那男人,你應該也認識,以前龍王村的。」任明接著說道,討厭到極點地不願意提那個男人的名字。
我知道那個男的。以前是自來水廠的工作人員,沒讀過幾年書。後來,憑藉著家人的關係和自己精心編織起來的關係,接了一些自來水管改造的工程,又做了一些綠化的工程。在我們這一地,談不上多有錢和多大的名聲。
「當年為什麼不處理乾淨呢?」我說道。
「也離過,半個月後復婚了。」
我有點無語,一時沒有接話。任明在讀書方面還行,但大學畢業後沒有找到理想的工作單位,一直徘徊在一些公司幹銷量管理工作。因為不會說討女孩子歡心的話,和他相處的女孩很少,就那麼二、三個,其中還得算上何珊。
「當年,她出事以後,我拿著刀堵過那男的幾次。堵不到後,就給他打了電話。他說在外地,一時回不來,我知道他在躲命。」任明喃喃地說道。
「那人說何珊和他交往了一年,花費了他二十萬。呵呵!」任明自嘲地笑了笑。
二十萬在當時,大約是普通工人十年以上的工作收入。
「一年了、花了二十萬,你就沒有覺察到什麼?」我問道。
「當時你也知道,我炒股虧了三十萬,代理商的生意不得不結束,兩人正在做早點生意填坑。」
「其實,我們的早點生意過個日子還成,雖然說累點,做了四年,也攢下了十好幾萬。如果何珊肯支我,我們再幹上了幾年,掙個幾十萬收手,各自找個工作就算養老了。」阿明心有不甘地說道。
我遞給他幾張紙巾,默默地又給他倒上一杯。
「我們是幹早點的,起早貪黑,我也沒太在意她的變化。我總是在想,她都到了陪我做早點的份,孩子也過了十歲生日,就沒往那方面去想。直到有一天吵嘴以後,她突然說要離婚,我才警覺起來。後來,我查了她的手機通話記錄,終於什麼都明白了。」
「那二十萬是怎麼回事呢?」我問。
「她拿了五萬去炒股,輸光了。買了手機、衣服、金銀首飾等一些亂七八糟的,剩下沒落下二、三萬,她自己存起來了。」
接著,任明又說道:「她晚上從沒離開過家,利用白天休息的時間和那人呆在一起。」
啪!
任明說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我沒有攔著他,舉杯陪他幹了一個。
「你呀!唉……」我感嘆道。
「不怕你笑話,我和那男的通過話後,和她很深地談了一次,因為我知道自己的婚姻輸了,但我想要輸個明白。」
「我就問她,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她說,我每天忙碌著做早點生意,一點都不關心她,她不僅陪著我做早點,做完早點還要回家做家務。後來,那男的就經常找她說話,她撒謊說在外面欠了錢,那人就給了她五萬的現金。她收下了,放了一個月,後來兩人就開始了。」
「我告訴她,我交往的女生少,所以特別在意她、愛她,只是沒有表白。我一直想給她好的生活,但輸了股票,只能幹最苦的活重新再來一次。雖然現在兩人過的累,但有一天好了,我一定會對她很好,不讓她受一點委屈。」說完,阿明哭了。
而我也不由得一陣心酸,一個不得志的男人、心中的苦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唉!」阿明嘆了一口氣,說:「再後來她乞求我不要離婚、不要把事情捅出去,我咽不下這口氣,和她在打鬧中離婚了。她搬了出去,那男的還在外面躲命,也拉黑了她的電話。她一個人在租住房,想孩子、想家,哭著要我給她一次機會。我一方面因為孩子、另一方面也不適應沒有她的日子。再一個呢,我覺得她的出軌自己有責任。如果我的代理生意還做得好好的、不炒股,就不用幹早點那麼磨命的活了。如果我給她更多的關愛,她也不至於出軌了。前後不到半個月,我們復婚了。我們說好再重新開始,她換了手機號,我也不想找那個男的鬧成笑話給人看,就悄悄地搬家,後來又貸款買了房子。」
他苦笑了一下,說:「剛開始的一年,自己心裡過不去,兩人多次吵架。後來住上了新房,時間淡忘了過去,傷口漸漸地癒合,兩人才好些。」
「那這次呢?」我問道。
「疫情過後,我原來的單位裁員,改籤勞務合同為靈活就業的合同,這是不想管我們了。不到三天,我又重新找了份工作,給人開貨車,配貨、搬運,總之什麼都做。沒辦法,房貸要還,以前還有房租補點,現在房子也租不出去了,沒人來我們武漢呀!家裡的生活質量也不能下降,只能用身體扛了。」阿明不帶任何表情地說道。
「她這次出事,是因為騙我在開會,我找她同事一問,什麼謊言都穿了。當時,我直接找到她,她承認了出軌,我提了兩個條件給她選:第一,淨身出戶,我誰都不追究;第二,如果要分財產,我就乾死那男的,把事情鬧到上頭條。她是真害怕了,因為我這兩年火氣很大,打過同事,也為她出頭打過別人。」阿明像是自言自語。
「後來呢?她怎麼選的?」我問道。
「呵呵,她出軌的還是那個男的,經不起查,只能淨身出戶了。」
「還是那個男的?」我有些驚愕。
「還是和上次一樣,那男的見事情敗露,就又躲命不理她了。她沒人訴說,跟我講那男的有報應,外甥讓車撞死了。她說她的報應也會來的,怪只怪疫情之後又見到了那個男的。」因為酒喝得有點高,阿明顯得語無倫次。
女人要上洗手間,無意中碰到那個男人。
男人主動地說:「疫情過後,你還好嗎?」
女人沒有理睬。
男人又說:「這麼多年了,我還在想你。」
女人頓時滿面淚流,跑進了衛生間。
一泡尿的工夫後,她對那個男的說:「我也想你!」
因為疫情,今年武漢的春天來得有點遲,已經仲夏了,植被依然綠意盎然。我心疼地看著阿明,春天是多麼美好的一個詞語啊,而他卻是個被傷得遍體鱗傷的春天男。
對於婚內出軌,我想揭露幾個血淋淋的現實。
第一,婚內出軌就離婚吧,因為兩人都回不去了,留下來也只會互相傷害。
第二,婚內出軌的人開始很害怕聲名狼藉的,但在事後,他們會變得滿不在乎,說:「別人要笑就隨他笑吧,最好讓他去笑掉大牙。」
第三,婚內出軌的女人大都沒有家庭歸屬感,她認為自己結婚就是為了幸福的。一旦不幸福,她就會為了自己的幸福去背叛家庭。
第四,婚內出軌的男人從根本上來講是歧視女性的。他認為家裡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個人打拼下來的,所以他可以理直氣壯地出軌。同時,他對出軌的對象也不會尊重,大多會滋生出變態的情慾。
婚姻是一種契約,是一種責任。當我們面對婚姻時,應該保持足夠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