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穎為什麼會瘋,或許不是因為東方承浩死去,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可他們死的死,瘋的瘋,住監獄的住監獄,所有真相回憶都已零落天涯。
那些年輕時的輕縱猖狂,都已化作觸不可及的風,吹散在山河歲月。
我和秦澤,也已不復當年模樣。
我把照片放回書中,又把書擺好,合上了書房的門,想要離去。
老宅裡,我聽到了嘈雜的喧鬧聲。
「門還沒鎖,少夫人一定還在,少爺正在趕來的路上,快找!」
我無奈地笑了笑,看來東方皓沐對於我,已經發了狂。
我又退回房裡,在如迷宮的房間裡四處穿梭,找到一處暗道,離開了。
我從老宅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離開,那裡砌著牆,但實為門。
有錢人家都愛修個隧道,以便被打劫時逃命。
我出來時,東方皓沐的車正好從我面前路過,當時我是老太太的裝扮,他們大概以為我只是個宅子附近的清潔工。
那時車窗開著,我看到了東方皓沐,隔了四年不見,他變得越發陰沉冷漠。
也越帥了。
好了,離開吧。
我又逃了四年,時間一晃,距離逃離東方皓沐,已經過去八年。
八年裡,我掙扎著,徘徊著,最終還是決定回C市。
我好像沒有秦澤,真的無法好好活。
我租了一輛車,親自開車去了夕山崗。
今天,正好是秦澤的忌日。
我買了很多他以前愛吃的東西,我不知道,這麼些年,我不來看他,他會不會餓。
我餓了的時候,他總心疼,可他餓了,我卻不在。
到了墓碑時,我以為我得給秦澤和另外兩個清理半天的雜草。
可卻發現,那裡很乾淨,是整個夕山崗待遇最好的墓碑。
秦澤的墓碑又被進行了修葺,墓碑前擺著貢品,還有鮮花。
鮮花還未枯萎,應該是有人剛來過。
我不願多思慮,只想安靜陪會兒秦澤。
我坐在那裡,聽到身後一陣腳步聲,有些急,有些凌亂。
我知道是誰。
也不打算躲了。
那個人沒有再向前來,只是站在我的身後。
我們兩個都很安靜,隔了八年的時光,好像誰都變了。
我坐的腳有些麻了,只好起身,起身時,過於麻木的腿腳使我站的有些不穩,搖搖晃晃地就要朝前倒去,身後立刻有人抓住了我。
「謝謝。」我依舊沒有回頭。
他抓著我,不願意放開。
許久,他還是嘆了聲:「晚晚,和我回去吧,都這麼多年了。」
八年,東方皓沐,沒有秦澤的八年,你知道我過的多難受嗎?
我終於轉過身子看向他,他三十六七的年紀,如果保養的好的話,看起來應該就和年輕時一樣。
可他年輕時惑人的眼睛已經顯得蒼老,眼角藏了幾絲不可見的皺紋。
我踮起腳,摸摸他的眼睛,笑他:「東方,你怎麼變得這麼老。」
我又摸摸我的臉,搖搖頭:「我也老了,沒注意保養,皺紋比你還多。你不嫌棄——」
他一下子擁我入懷,語氣很急,似乎急於解釋:「不嫌棄,你再老再醜我都娶。」
我回抱住他,嘆聲:「好,好,我從來都沒贏過你。」
終於,全世界貼了八年的尋人啟事變成了成婚公告。
東方皓沐這回給了我很多自由,他沒有再派那麼多人看著我,他知道,我若想逃,他從來攔不住我。
我的婚紗是他親自設計,這八年裡,他一直在做這件事。
我們的婚禮很奢華,幾乎全世界的上流社會都被他請了過來。
一時間,我真是全世界都羨慕的女人。
我被人牽著走向東方皓沐,他和神父站在光裡等著我。
我眯起眼睛看,他就站在那裡,秦澤。
像他在時光盡頭等著我。
好,好,你走慢些吧,我就來。
東方皓沐接過我的手,跟著神父回答婚禮誓言。
他說:「我願意。」
到我的時候,我微笑著凝向他,我看到他的笑容慢慢僵在臉上。
我說:「對不起。」
我聽到他驚恐地大喊:「晚晚,不要!」
藏在我婚紗裡的小刀刺入了我的心臟,刀從我的手裡滑落,發出最清脆悅耳的聲響。
血染紅我潔白的婚紗,那婚紗上吊掛著的鑽石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你看吧,秦澤,你就是我的光啊!
來,接我走,遲了十年,我們得在一起才行。
東方皓沐似乎哭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哭。
是啊,好可憐啊,以後這世界上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秦澤,我們走吧。
......
「法國妞,我叫秦澤,你叫什麼?」
「老娘是中國人!」
「老娘?嘿,我叫秦澤!」
你好,秦澤,我叫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