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暑假的夏天。
那是二表哥第八次教我遊泳,雖然只會可憐的狗爬式,但好歹不會掉下去了,為了報答他的教授之恩那段時間基本對他的話都言聽計從。
讓我往東絕不往西,讓我趕鴨子絕不攆雞,那種聽話程度堪比小鬼子身邊的狗腿子,當然在我心目中,二表哥都是梳中分的人了,肯定不會害弟弟。
當時和二表哥站在岸邊看他光屁股在那裡指點江山般教我遊泳一百零八招之第二招「惡狗撲食」就是栽水底摸東西。
二表哥看似「隨意」的指著水底一根枯枝對我說:看見那根木頭沒有?只要你能把它摸上來,這惡狗撲食就算學會點皮毛了。
我果然抱著對他深信不疑的態度,助跑,起跳,人伸展成一個長條狀對著那根木頭栽了進去,遁著東西的方向找到目標,跟有深仇大恨似的一把抓了過去。
正準備回頭時忽然發現不對,那玩意兒居然一抓就散了,我不死心的又抓一把,更散……
我發現有點不對了,什麼樹枝會一抓就散?為了驗證清楚我再抓一把浮出水面研究到底是什麼東西。
剛剛鑽出水面我就發覺手上的味道有些銷魂,抹掉臉上水珠一看,頓時就明白了手裡抓的什麼東西,是shi,特麼居然是shi……
還在猶豫是不是被二表哥坑了的時候,他已經一個人抱著肚子在岸邊打滾了,一個人在那裡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縮成一隻蝦米。
靠,真的被坑了,說不定那坨就是他丫剛剛拉水裡的,味道那麼鮮,還衝鼻子,心裡那個氣啊,手也不洗,一下往岸邊遊去,準備抹這丫一臉。
可二表哥哪裡會被我逮著,抱了我倆衣服就逃,隨著進村我害羞起來,捂著肚子下小蟲子說二表哥你把衣服還我不抹你了。
這次二表哥拿起架子來了,先讓我洗手,然後讓我去隔壁李大爺家偷李子來孝敬他。
我哭著答應,穿好衣服在二表哥的揣掇下來到李大爺家唯一的那顆李子樹下,雖然是被威逼的,說真的我也想吃,為此手都洗了十三遍,怕有味兒。
我看著站老遠的二表哥說,二哥你別站那麼遠啊,過來給我把風。
二表哥非說他那位置好,能看清楚李大爺家動靜。
我看了看他那位置,望風不覺得多方便,倒方便逃跑。
接下來果然驗證了自己的想法,李大爺家李子是村裡出了名的酸甜,各家熊孩子總會來順手牽點,於是低矮處的差不多已經被摘乾淨。
獨獨靠牆處那裡蓋著口壽棺,還沒人用的那種,據說是為李大爺準備的,要想摘到李子唯有爬上去。
我心裡膈應,求助的看向二表哥,二表哥給我打了個手勢,表示放心,隨便上去摘,一切有他,那意思仿佛是在說,爬上去摔不死,最多重傷。
都怪我耳根子軟,信了他的邪,都知道壽棺上面是凸的,根本不好抓,爬第一次把蓋上面的東西扒拉掉了,露出了黑漆漆的蓋子,爬第二次就厲害了,直接逮著蓋子使力,蓋子沒事,可下面的板凳有點腐朽,只聽轟隆一聲,我跟那孫猴子似的瞬間被那一大坨壓下面。
我抱著一線希望的盼著二表哥英勇無畏的衝過來把我拉出來,誰知一眼望去只看見二表哥那堪比被狗攆般飛快逃走的肥胖身影,隨後而來的便是被動靜惹來的李大爺一家,看著他們一家不善的面容,我眼淚頓時下來了。
李大爺兒子氣呼呼的將我送到舅舅家,舅舅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扯了條棍子逮著二表哥就呼,二表哥心裡有鬼也不敢反抗,慫眉噠眼的挨了幾棍子。
看見二表哥因被打而不停抽筋的表情我心裡平衡了,說真的,再也不怪他沒義氣拋下我逃了。
夜色下舅舅一邊咬著煙槍一邊教育我倆,要聽話,要懂事,講真,一句也沒聽進去,反而盯著他手裡的汽油打火機啪嗒啪嗒的打個不停。
連打幾下沒打著,轉身進屋拿了油往裡面加,可夜色昏暗,舅舅眼睛不太好,連倒幾下也沒倒進去。
二表哥見機捧來一盞煤油燈塞我手裡吩咐:去幫你舅舅照著。
我乖巧的拿著燈走近舅舅,舅舅慈愛的摸摸我腦袋,順便對我笑笑。
二表哥在旁邊喊,靠近點,你舅舅眼睛不好,我依言把油燈靠近。
二表哥:再近點,照著打火機,我又靠近點。
二表哥:再近一點,挨著打火機……
舅舅正專心致志倒油,沒注意到那火星子都挨著油了,突然,轟的一聲,一道火苗呼的串起,亮瞎了我的眼。
舅舅驚的握草一聲跳起老高,隨著他一起跳起來的還有已經燃起來的頭髮,整個院子霎時間被照的通明。
我驚呆了,手裡的油燈「啪」掉地上摔的粉碎,火很快被舅舅打滅,可再看舅舅,鬍子卷了,眉毛少了半邊,頭髮就整個一雞窩,還帶冒煙……
我又要哭了,依稀覺得好像這事哪裡沒對,可表哥又不見了,這事舅舅沒有怪我,到處找二表哥,他還記得表哥當時吩咐我的那些話。
舅舅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二表哥反而找到我,凝重對我說:闖這麼大貨還不回家?你舅舅心裡都恨死你了,說不定現在正在屋後面削竹子……
我一聽嚇的不輕,還記得剛開始呼二表哥那架勢。哆嗦著說,晚上一個人回家害怕。
二表哥拍著胸脯:二哥陪你一起?
就這樣我倆趁著夜晚走了好久終於到家,老爹驚奇的問我們怎麼大晚上跑回來了。
二表哥一把拉住老爹:鍋子不小心把舅舅頭髮眉毛燒了,怕挨打,連夜拖著我回來……
我一口氣差點氣的沒上來,看著二表哥驚呆了,老爹一瞪眼:回來就不挨打了?立馬折了一條斑竹把我拉到裡屋劈裡啪啦一頓揍,邊揍邊對二表哥說:二娃安心睡覺,這事和你沒關係,明天你爹來了我好好給他解釋……
從此以後我也知道了二表哥愛給我挖坑的愛好,一直伺機報仇,可這丫腦子比我轉的快,用他的話說,我屁股一翹就知道我會拉什麼shi,於是這個機會一直等了差不多二十幾年,直到昨晚一起進KTV喝酒,悄悄把他摟著妹子的照片發給了他老婆,我知道今天的陽光一定非常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