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千萬撐住啊!」
耳邊秋雲在焦急大喊。
月蘭院裡頓時忙亂成一鍋粥,熱水、剪刀在盛西月眼前交交替來往。
盛西月滿頭大汗,痛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穩婆滿手是血地站起來:「不成啊!孩子橫過來了,是難產!」
橫胎!
橫胎是所有難產是最兇險的,被稱死門。
命大的,母子或許能保一個。多少女子橫胎最後都是一屍兩命,母子俱亡!
「大夫呢!」秋雲大喊,「大夫怎麼還不來!」
外面的丫鬟進門跪下:「奴婢派出去請大夫的人通通被攔住了!趙側妃說她院裡出了竊賊,眼下正在排查,封鎖大門誰也不準出去!」
穩婆急得跺腳:「沒大夫怎麼行!王妃本就是七月早產,再拖下去要出大事的!」
「那個賤人敢攔著王妃請大夫,不要命了嗎!」秋雲急了,沒想到趙連連那個賤人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動心機,咬牙,「那你們去找王爺!請王爺找大夫來!」
「王爺……王爺早不見人影了!」
「什麼!!!」秋雲頓時亂了陣腳,盛西月生產命懸一線,哪有這麼多功夫跟她們耗!
「不好了!」另一名穩婆滿臉慌張的從產房裡傳來,「王妃大出血了,留母留子,得趕緊做決斷吶!」
「說什麼呢!」秋雲咬牙,「王妃跟小世子,必須兩個都要平安!否則寧王回來,要你們通通陪葬!」
「秋雲……」盛西月艱難張嘴,微弱的聲音從產房傳來。
秋雲趕緊過去,盛西月留著最後一絲清醒,纖細手指用力捏住她的手,嘴唇微動,像是在交代什麼。
「小姐你想說什麼?」秋雲趕緊把耳朵貼過去。
卻聽盛西月用極輕極弱的聲音道:「用刀……把我肚子剖開,把孩子……取出來!」
他們都清楚,蕭亦寧不會帶大夫來。去母留子,必須要選一個。
盛西月疼得都快意識不清了,身上軟得沒有力氣,只下意識的楠楠:「用刀……把我肚子剖開,把孩子……取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了……」秋雲跪在盛西月床邊頓時淚流滿面,攥著她的手泣不成聲,「小姐你再使點勁啊……再使點勁好不好……奴婢求您了嗚嗚嗚!」
眼前突然模糊起來,耳邊也聽不清了。
盛西月連疼都感覺不到了,躺著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也很想再使勁啊,可她身上半點力氣都沒有。她也沒有辦法。
就像她明明那麼想救盛家,到最後還是眼睜睜看著兄弟逃了、父親傷了、娘親……沒了。
她想說:蕭亦寧啊,盛西月很喜歡你呢。
你以為她真的是為了京城那一道虛名頭銜才去上雪山斬蛇王的嗎?傻瓜,她是聽到你被困在蛇洞裡才不管不顧想去救你的。
她當年也不過十四歲。哪有外界傳的那麼驍勇剽悍,都是為了你啊。
她想說卻說不出來了,全部湮沒在嗓子眼裡。連同她那點少年心事,一起變成了無人知曉的陳年秘密。
穩婆們取來了刀具,在火上烤了烤算是淨器,頗為憐憫地看了盛西月一眼。
這一刀下去,只怕大羅神仙也救不回她。
堂堂寧王妃,竟這般潦倒。娘家被罷官下獄,到了了,身邊只有個丫頭陪著。
孤零零的,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