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委會要結束地時候,祝焱扭過頭,笑呵呵地對縣長馬有財道:「這三年益楊城區擴張得很快,以及部分縣屬企業破產,我縣的社會矛盾較為尖銳,老上訪戶數量不小。為了確保此次視察活動的安全,就由有財同志負責全縣的穩控工作,有財同志坐鎮中軍,大家才能放心。」
祝焱經過數年經營,讓不聽招呼的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進入了人大,又想辦法讓委辦主任季海洋進入了縣委常委。再加上常務副書記趙林的鼎力支持,馬有財在常委會上已經越來越孤立。此時聽到祝焱的安排,馬有財心中一陣暗恨,道:「祝焱你吃肉,連湯都不想讓我喝,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
他痛快地答應道:「既然祝書記點了將,我也就義不容辭地做好此方面地工作,鑑於益楊突出信訪問題較多的情況,我建議實行領導幹部包案制,前一階段紅旗水庫賠償問題鬧得很厲害。有上百人到了政府,這次我就負責此案,只要紅旗水庫信訪出了問題,唯我是問。」
「南城區搬遷糾紛,由趙書記負責。」
「鎖廠破產群訪案件,由高副縣長負責。」
「土產公司楊衛革家屬鬧事一案,由蔡恆書記來負責。」
馬有財的安排合情合理,眾人皆沒有異議。
對於益楊城內的嚴打風暴,侯衛東心中卻實實在在地有著成就感,經過了黃亦舒、曾憲剛被打砸事件,又在他的穿針引線之下,祝焱終於明白了益楊黑惡勢力的猖獗,於是下定決心,在益楊開展一場旨在「保護發展環境,增加老百姓安全感」的嚴打整治戰役。
政法委新書記蔡恆同樣是幹勁十足,在他的精力組織之下,公、檢、法、司以及駐益楊武警多次共同配合,對益楊城內的黑惡勢力依法進行了系統、持續而有力的打擊。
斷手黑娃、後起之秀青皮、出手最狠的小剛,原來都是在益楊城內威風一時的人物,如今在人民專政的風暴之中被席捲一空,被關押的地皮流氓很快就充斥在各個派出所以及拘留所、看守所中,隨後就開始了大規模的審訊和取證工作。
沙州市公安局很支持益楊的活動,市局黨委書記、局長老馬派出精兵強將參加了嚴打整治戰役,特別是後期的審訊工作,市局先後派了一百多人過來,按老馬的意思:「雖然是嚴打,也要講究證據,要將每一個案子都辦成鐵案。」
在這樣的氛圍之下,不少受害者或明或暗地開始向警方暢開了緊閉的心扉,一件又一件證據被警方掌握。
一個重要成果是搜出來八支手槍,消除了治安隱患。其中兩支的制式手槍,六支是製作精良的土手槍,一支制式手槍就是射殺秦大江的手槍。以物追人,槍殺秦大江地案子居然被意外地破獲了。
槍殺秦大江之時,黑娃手下正聚了上百名馬仔,還掌握了數支手槍,他被虛幻的實力被激蕩,雄心勃勃想一統益楊建築原材料市場,狂妄之時,視益楊政權如無物。派人槍殺了絆腳石之一的秦大江,想懲一儆百。但是他的美夢都由於兩個蒙面人的突襲而成為一場笑話,手被砍斷以後,他手下幾個青皮、小剛、大勇等生死兄弟迅速背叛,各自拉起了一群人馬,根本不聽他的招呼。
多場混戰,大浪淘沙,形成益楊黑惡勢力的春秋時代。最後留下了黑娃、青皮、小剛三股勢力,三股勢力都沒有想到,共產黨認真起來以後,會有這樣的猛烈地雷霆陣雨。
從黑娃那裡查抄出四支槍。而且一支槍有血案,黑娃前景自然不妙。
從青皮的手下馬仔查出了不少毒品,他自然也面臨著嚴懲。
小剛的馬仔雖然人最多,在城內幹了不少可惡事情,但是他們不涉及命案,又不牽連毒品,小剛或許可能保住一命。
一個月後,在益楊城內召開了公捕後判大會,往日不可一世的黑惡勢力們被押上了十輛東風卡車之上。每輛車都是荷槍的武警和全幅武裝的公安人員,益楊街道上人山人海,流氓頭子們垂頭喪氣如過街老鼠一般,這引發了益楊人的食慾和酒欲,街道上的滷食攤子被一掃而空,酒量銷售也是平時地數倍。
公捕後判大會恰好是益楊國慶節。祝焱很有幽默感,他用一場暴風般的洗禮迎來了國慶。
侯衛東接受了這個任務,心裡各種滋味都有,他坐在小招待所的前廳裡,心不在下焉地等著記者們。
縣委常委、政法委蔡恆書記原本是沙州市委公安局政治處主任,後年才滿四十歲,剛到了益楊縣便遇到了這一次嚴打整治,他原本是公安出身,指揮這場戰役算是得心應手,輕重也拿捏得不錯。
匯報完工作,王紹實和祝焱兩位領導還要交換意見,另外沙州日報記者還要分別採訪兩位領導,蔡恆就到前廳等待,與侯衛東坐了一會,他隨口問道:「侯科長,侯衛國是你哥哥嗎?」
大凡是從沙州公發局過來的人,多半要問這個問題,侯衛東已經習慣了,道:「侯衛國是我大哥。」蔡恆見自己眼力不錯,笑道:「你們兩兄弟長得很相象,都很能幹。」
蔡恆是縣委常委,侯衛東雖然心中藏著事情,還是打起精神和他說話,不過他眼神餘光還是悄悄地看著裡屋,沙州日報社地記者們採訪已有三十來分鐘。
蔡恆也看了好幾次表,道:「這些記者們還真是囉嗦,我們的匯報材料很詳細了,他們依葫蘆畫瓢就行了,用得著採訪這麼久。」
又等了一會,沙州日報的記者才走了出來,段英穿著中性的布衫衣,把衣袖挽在手臂處,看上去很是清爽和利落,數月不見,她的氣質似乎又有變化,更加成熟自信。
段英是跟著王紹實到了沙州,以前她都是跟著老前輩四處採訪,這一次她是作為老前輩帶著手下來進行採訪,心情自然又不一樣,通過與祝焱的交談,她敏感地意識到益楊縣地嚴打整治大有潛力可挖。
段英對迎上來的蔡恆道:「蔡書記,根據報社安排,要對益楊嚴打整治進行系列報導,我們採訪組準備在益楊住上幾天,對公、檢、法以及人民群眾進行採訪。」
蔡恆出自於市局政治處,平時經常與記者打交道,對於媒體的重要性有深刻認識,他很配合地道:「這是政法委辦公室劉主任,由他作為採訪嚮導,全程陪同你們。」
如何面對段英,侯衛東也著實為難,從男人本性來說,段英是極佳伴侶,兩人一共有兩次性經歷,每一次都瘋狂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但是自從跟著祝焱見識了官場傾軋,他就不斷地約束自己的行為,小不忍而亂大謀,而在益楊這種較為封閉的地區,男女之事最容易讓人處於風尖浪口。
蔡恆又介紹道:「這是縣委辦綜合科科長侯衛東,祝書記的秘書。」侯衛東只得上前一步,微笑道:「段記者,你好。」
兩人的目光略一交接,便迅速躲閃開。
自從接受了到益楊採訪的任務,段英總是不經意間想起侯衛東,兩次銷魂經歷,讓她不知不覺地將侯衛東藏在了內心最深處,甚至取代了初戀男友的位置,這一段時間來,她先後結識了三位優秀男子,卻始終沒有任何感覺。
此時與侯衛東眼神碰撞,她甚至敏感地探測到這個心愛男人內心的真實想法,這讓她有一絲絲傷心。
蔡恆為沙州日報地記者安排了豐盛的夜宵,由於祝焱另有安排,侯衛東也就沒有參加。
散會以後,益楊新任的縣委書記蔡恆來到了侯衛東身邊,道:「侯市長,回縣裡以後,馬上召開縣委擴大會議,布置全縣的抗非工作。」
侯衛東腦中已經有了基本思路。道:「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回益楊,一個小時以後在縣委開會,當務之急是在益楊的所有交通道口設立檢查站,嚴防死守,堵住入口,則全縣不會出現亂子。」
蔡恆是多年的縣委常委,在侯衛東還在給祝焱當秘書之時,他就是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此時。侯衛東成了沙州副市長,他成了益楊新任的縣委書記。侯衛東一路走來不容易,蔡恆一路走來同樣不容易。
原本想在省黨校隔岸觀火,誰知天算不如人算,突如其來的非典將侯衛東從省黨校帶回到了沙州,他在沙州開完會以後,連家也沒有來得及回,準備直接趕到益楊縣。
市委會議室散會以後,侯衛東把縣委書記蔡恆和縣長高寧叫到身這,安排道:「時間就是生命,我們三人也不要耽誤了,現在一點,我們在兩點鐘召開縣委擴大會,通報市委擴大會議精神,布置全縣的抗擊非典的工作。」
蔡恆知道事情緊急,道:「那我在車上把傳達提綱擬出來,然後下了車,給侯市長報告。」
在這種緊急時刻,侯衛東也顧不得和藹可親,道:「此事事關重大,必須嚴格按照市委要求一絲不苟執行,工作能否落實,就要看益楊縣委縣政府的執行力和控制全局的能力。」
蔡恆同樣是神情嚴肅,他語氣堅定地道:「請侯市長放心,益楊縣委一定會帶領全縣七十萬人民戰勝非典,對歷史負責,對人民負責。」
侯衛東使勁與蔡恆和高寧握了手,道:「我們三人一起戰鬥,兩點鐘,在益楊縣委大會議室見面。」上了車,侯衛東罕見地對駕駛員道:「今天速度快一些,早點到益楊,軍情緊迫,時不我待。」
三輛小車上了高速,一路飛奔,超越了不少車輛,路上不少駕駛員看著閃著應急燈的車隊,有人罵道:「這些當官的,跑到高速路上來耀武揚威,真是活膩了。」還有一位駕駛員使勁按了按大車喇叭,表示對車隊的不滿。
打完了這幾個電話,侯衛東的小車已經來到了縣委大院,縣委書記蔡恆、縣長高寧的小車也緊跟著進了大院。
縣裡領導已經等到了院中,大家都是熟人,又有任務,稍作寒暄便一起上樓。
走到樓上,侯衛東與蔡恒基本上同時拿出了手機,侯衛東接通了電話道:「老蔣,什麼事?」
電話裡傳來了市政府秘書長的聲音,道:「衛東,兩點鐘準時召開全市電視電話會議,你和四大班子一起參加,還是非典的事情,中央下了大決心,處理了部級幹部,今天要通報這件事情。」
侯衛東放下電話,和蔡恆對視一眼。
蔡恆道:「這邊的擴大會議也是通知兩點鐘正式舉行,看來只能讓他們等待了,縣裡四大班子領導要一起參加電視電話會議。」
縣委書記蔡恆等到掌聲稍停,道:「侯市長講得很具體了,縣委縣政府將嚴格按照市裡的部署和侯市長講話精神去開展工作,打一場益楊保衛戰。」
開完了益楊縣委擴大會,各地各部門領導都是行色匆匆地奔向了各自的崗位。侯衛東、蔡恆、高寧並肩站在小會議室的窗口,看著樓下的小車一輛一輛的啟動,然後消失在縣委大院門口。
侯衛東很有些感慨,道:「好多年都沒有這樣鬥志昂揚的場面了,我們的幹部在關鍵時刻還是能戰鬥的。」
蔡恆道:「侯市長,你住在縣委小招待所,那裡安靜一些,也沒有閒雜人。」
侯衛東在益楊原本有房子,在如此危急時刻,他並不想住進沙州學院。點了點頭,道:「就住在縣委招待所,平時我跟著蔡書記或是高縣長一起,益楊縣外出務工人數多,很多都在疫區,所以我們最關鍵的工作還是堵,只要堵得住,益楊就是安全區。」
他看了看表,道:「晚上七點,通知公安、武警、交通、學校、衛生、商業等幾個重點部門一把手到縣委來匯報工作,聽一聽他們的工作匯報。」
沙州大學工作細緻,這讓侯衛東心情放鬆了不少,出了校門,他吩咐道:「我們到幾個交通要道去看一看
益楊城裡有六條公路通往沙州及各鄉鎮,侯衛東首先來到了高速路口。見到了已經設立了檢查組,醫護人員、公安和交通人員聯合開展檢查。他沒有下車,坐在車上看了一會,然後道:「走吧,到另外幾個道口。」
這一圈走下來,侯衛東的心又懸了起來,六個道口,有四個有檢查組。還有兩個道口空無一人。
他給縣委書記蔡恆打了電話,講了看到了情況,道:「防止非典必須要萬無一失,做好了九十九件事,只要有一件事情沒有做好,出了後果也是災難性的。」
蔡恆放下電話,火冒三丈,把縣委常委、辦公室主任桂剛叫了過來。道:「你到各個道口去檢查沒有,怎麼有兩個道口沒有還沒有設置檢查組
桂剛有些奇怪地道:「下午我又召集幾個部門開了會,要求他們必須馬上派出檢查組,應該沒有問題。
蔡恆怒道:「馬上準備車輛,我們到現場去看一看。」
晚上七點,縣委會議室,公安、武警、交通、學校、衛生、商業、建委、開發區等重點部門一把手,所有鎮鄉的書記,準時到齊。
當蔡恆徵求侯衛東意見之時,侯衛東道:「先到沙州大學和重點部位去實地看一看,然後再來聽匯報談要求。」
幾分鐘後,縣委豐田中巴客車開到了樓下,侯衛東、蔡恆等人魚貫而下,大家坐在中巴車上,不少人都是一邊下樓一邊小聲地打電話布置工作。
侯衛東知道打電話的人是在了解情況或者是在下達補救指示,他沒有點破大家,檢查工作並不是目的,只是一種手段,順利地抗擊非典才是最高目標。
現實生活中,有太多人將手段與目標弄擰了,教訓下級成為了樂趣。促進工作反而放在其次的位置上。
到了沙州大學的大門,胡處長親自講解了防典措施,現場檢查了一輛進校的小車。
看完了沙議大學的措施,侯衛東道:「沙州大學是全縣抗擊非典的重要部位,大家看到了,他們的工作做得很細緻,根據縣委部署,全縣構築了四道防線,第一道防線就是把好入口關,下面我們到全縣的四個道口去看一看。」
秦飛躍此時的酒已經完全醒了。他跟著大部隊行動,心裡很是踏實。經過下午的緊急布置,六個道口都有交通局領導和執法人員。
看著幾個面容嚴肅的領導,他暗道:「侯衛東還是不錯,提前給我打了招呼,否則今天要出洋相。」
到了頭兩個道口,一切正常,工作組都在崗位上,到了第三個道口。裡面有當地鎮政府的工作人員、醫護人員和交通執法人員,但是公安人員不在崗。
蔡恆看著公安局長李劍勇,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以前當過政法委書記,當時李劍勇還是刑警大隊的大隊長,業務精。卻不是原局長遊宏的嫡系,他在公安局的成長過程與蔡恆的升職高度一致,此時面對著蔡恆的發問。他有些尷尬,挺直的腰板,報告道:「脫崗是嚴重違紀,局裡將嚴肅處理,一定不會姑息。」
蔡恆並不願意深究,口氣卻很嚴厲。道:「把處理結果報給縣委。」
後面的三個道口,有兩個道口沒有醫護人員,更有一個最偏僻的道口。除了交通局派有人員以外,公安、醫療、當地鎮政府都沒有人到位。回到了會議室之時,一行人看著侯衛東鐵青的臉色,都感覺風雨欲來風滿樓。
李劍勇在當刑警大隊之時,由於上青林的案子與侯衛東多有矛盾,他現在看著副市長侯衛東,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年那個分管綜合治理工作的青林鎮副鎮長,「早知侯衛東能當副市長,當年就和他搞好關係。現在又多了一個靠山,現在臨時抱佛腳也晚了。」
晚上的會由蔡恆主講,他的講話格外嚴厲,會議做出了兩條決定:一是由紀委、組織部、縣委辦組成聯合小組,對今天檢查缺崗人員進行調查和談話,然後根據調查和談話結果做出處理結果,二是衛生、公安和李渡鎮主要負責人向縣委作檢查,由縣委通報批評。
會議結束,侯衛東還在辦公室看最新的傳真,蔡恆、高寧和衛生局局長一起走了進來。
衛生局李局長是這幾年提拔起來的,侯衛東並不認識,他一臉愁容地跟在書記和縣長身後,進了門。坐在椅子上低頭不說話。
高寧道:「侯市長,衛生局李局長反映了一些情況,我覺得苗頭不太對。」
侯衛東恰好看到最新文件有關於對嶺西醫院護士的處分文件,聞言很是敏感,道:「有什麼情況?」
李局長以前與祝焱夫人蔣玉新在一個辦公室,同為副院長,雖然沒有與侯衛東直接接觸過,卻是久仰大名,只是當前他心急如焚,顧不得攀關係,道:「聽說香港和廣東都有護士死於非典,因此,有些護士不願意參加檢查,更有甚者,寧願不要工作也不參加檢查組,今天有一個站的護士就辭職了。」
侯衛東把文件遞給了蔡恆,道:「你先看看這份最新傳真。」
這是一份轉自廣東的文件:4月19日中午,某市沙鎮衛生院組織接診一名發高燒病人,當班護士怕被傳染擅自離開衛生院,直到下班時才返回。該病人後被確診患流感。林汝華因擅離職守、臨危退縮被開除公職。
還有一份轉發自福建的文件:某市兩個機關幹部在非典防治工作中擅離崗位案,某鎮中心衛生院護士、醫生不服從非典防治工作安排案等四起典型案件。
另有轉發四川、湖北的違紀案件。
看完文件,蔡恆又將文件遞給了高寧。
侯衛東明確表態:「我請示了市委,凡是在抗非工作出現的違紀違規行為,一律嚴懲,具體來說,不服從安排的人員,經說服教育仍然不到崗,可以給予行政處分,嚴重者開除公職。」他加重了語氣:「如果觸及法律,則依法行事,絕不手軟。」
侯衛東與小佳通了電話以後,就將小佳的叮囑拋在了一邊,抗擊非典不是請客吃飯,稍有處置不慎,就有可能釀成大禍,他明知在第一線接觸返鄉人員有風險,也必須要求工作人員擔負起責任。
他靜思良久,又給蔡恆打了電話,道:「戰爭年代,大家不怕死,主要是有一種社會氛圍,大家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如今抗擊非典也是一場戰爭,我們要在社會上營造一種眾志成城抗擊非典的濃烈社會氛圍,消除恐懼感,增加信心,這樣才能激勵一線的工作人員。」
縣委書記蔡恆此時也正有這種考慮。道:「我正在辦公室與桂剛談論此事,明天把宣傳方案報過來,請侯市長審一審。」
侯衛東客氣地道:「好,明天一大早就送過來,蔡書記這一段時間辛苦了,晚上睡一個好覺,明天我們一早就碰頭。」
他作為沙州副市長,到益楊來指揮抗擊非典,還是很注重發揮縣委和縣政府的作用,畢竟他是強龍,而真正決定縣裡幹部命運的還是縣委書記和縣長這些地頭蛇,如果不能獲得這兩人的支持,工作將會被動。
如何發揮強龍的作用,這就是一個綜合的因素,侯衛東和蔡恆等人心裡其實都有一個清晰的界限,很微妙,但是互相又能感受到。
在縣委的辦公室,蔡恆和桂剛已經把正事談完,兩人點燃了香菸,開始閒聊閒聊。
桂剛感慨挺多,道:「我第一次見到侯衛東的時候,他還在青林鎮當辦事員,什麼職務都沒有,一個白兵,跟著泰飛躍一起到馬市長辦公室匯報工作,後來他跳票當了副鎮長而沒有受到處理,我們都沒有想到他這麼厲害,十年時間就成了副市長。」
蔡恆道:「我倒是早看出他是個人才,他給祝焱當秘書以後,被祝焱派去聯絡公、檢、法,手法就乾淨利落。這一次到縣裡來指揮抗擊非典,我又實實在在感受到他的工作風格和水準,他拿捏事情的分寸很好,能當了副市長,確非浪得虛名,看這個發展勢頭,他還會長大,就算進入省級班子也不困難。」
蔡恆和桂剛關係很不錯,兩人有了此共識,自然更加不會怠慢臨場指揮的副市長。
一大早,蔡恆和桂剛親自來到了縣委招待所,陪著侯衛東共進了早餐。
侯衛東開玩笑道:「蔡書記,你日理萬機,以後千萬別過來陪我吃早餐,不敢當啊。」
蔡恆拿著縣委招待所出名的小包子。一口就吃掉了一個,道:「我反正也吃飯,在早上與侯市長碰個面,然後白天跑現場,晚上再見面,時間就充裕得多。」
其實這也是侯衛東需要的工作節奏。此時蔡恆主動說了出來,正合他的心意。
吃過早飯,縣委辦公室主任桂剛拿出了宣傳方案,向侯衛東作了報告。
「縣裡的宣傳方案的口號是眾志成城抗擊非典,具體活動安排了八項,一是編印、製作、贈送一批防治非典的圖書和音像製品;二是樹立一批防治非典的示範企業、學校、社區和鎮村;三是懸掛、張貼一批防治非典的標語和宣傳畫;四是製作、發布一批防治非典的公益廣告;五是開展一系列依靠科學戰勝非典和科普宣傳活動;六是推出一批防治非典的先進典型;七是創作一批反映抗擊非典的文藝作品;八是表彰一批在防治非典工作中湧現的先進集體和先進個人。」
「安排很細緻,我造成,提兩點建議,一是領導重視雖然是老生常談,但是不可否認,領導確實是牛鼻子,抓住了牛鼻子也就牽一髮動全身,因此要在抗非中實行領導責任制,各地各單位一把手負總責,事情辦好了獎勵,辦砸了要拿話來說。」
「二是要拿出處理一批幹部的魄力,不聽指揮的幹部,臨陣脫逃的工作人員,必須受到懲處,獎懲分明,才能最大程度激勵廣大的幹部群眾。」
早餐聚會時間談完,侯、蔡等人各自忙開了。
由於讓侯衛東籤字不符合慣例,只是由於蔡恆擔心以後開除公職的人數會很多,就想讓侯衛東也承擔一些責任,此事他不太好出面,就讓劉凱來試一試,如果侯衛東籤字,則很圓滿,如果侯衛東不籤字,也沒有什麼損失。
侯衛東拿起報告看了看,他稍作思考,在文件上籤下同意兩個字,在「侯衛東。」這個名字前面,加上了「益楊抗非指揮長。」的頭銜。
作為副市長,他在益楊縣委的文件上簽字並不妥當,可是在非常時期,他作為「益楊抗非指揮長。」籤字就能說得過去。只要是為了公事,侯衛東素來不怕承擔責任,他認為只要權力而不想承擔任何責任則是官僚,只是承擔責任而沒有權力則是笨蛋。
蔡恆看到了侯衛東的籤字,對劉凱道:「市、縣都支持你,縣紀委監察局不能下軟蛋,應該處理的人一個不手軟,這樣才能真正地保護大多數的幹部職工。」
劉凱拿著報告出了門,將幾個副書記叫到了一起,開除公職是極為嚴重的處罰,儘管紀委都是在做得罪人的事情,面臨此事仍然感到了無比壓力,最終被開除者的矛頭不會對準高層領導,而是將憤怒傾向具體經辦的人和機關。
不過縣裡最高層已經下定了決心,紀委監察部門只能聯合組織人事部門將處分進行到底。
對於侯衛東來說,這是一件小得很的事情。祝焱夫人蔣玉新現在到了省衛生廳工作。正好管著這一攤子事情。讓她出面說句話,讀個大專。在醫院找個工作實在是小事。
高長江兩人走出不久,縣委辦主任桂剛又過來請示。道:「省教育廳江副廳長要到沙州大學。要視察抗非工作。蔡書記讓我來請示您,看您是否一起過去。」
「這個時候來視察工作。」江廳長這是工作紮實。」侯衛東原本想說「江廳長這是添亂。」臨時改口為「工作紮實。」又道:「既然來了。也就是客人,也還是去陪一陪。」
郭蘭將倡儀書讀完,悠揚的歌聲響起以後,隔離區漸漸平靜了下來。
在隔離區外,縣委書記蔡恆、高寧等人心急如焚,一是因為沙州大學出現了數人同時高燒的疑性病例。這給益楊縣委縣政府增加了巨大的壓力,二是副市長侯衛東陰差陽錯地留在了沙州大學裡,如果侯衛東在益楊出了事,他們兩個地方官還真的有些說不過去。
接到了市委書記朱民生的電話。侯衛東很樂觀地報告道:「朱書記。現在隔離區裡師生的情緒穩定,我會和師生一起渡過14天的隔離期。但願那幾個疑似病人沒有問題,將被排除。」
朱民生萬萬沒有想到侯衛東會被困在隔離區,不過這件壞事也變成了好事,由侯衛東在隔離區要面坐鎮指揮,隔離區應該能夠穩定平安。他鼓勵道:「衛東,你要二十四小時保持手機暢通,我已經給蔡恆下了死命令,要隨時聽候你的指揮。要在人、財、物、醫療上給予最充分的保證。」
縣委書記蔡恆始終打不通侯衛東的電話,連續撥打數次,他才接通了侯衛東的電話,道:「侯市長,根據你的要求,盒飯已經全部準備好了。還有一些書利報紙,馬上就送進來,您還有什麼要求?」
侯衛東交待道:「蔡書記,我被困在學院裡,正好與師生同甘共苦。你現在要集中精力抓好幾道防線。堅決將非典控制住。」
縣委書記蔡恆坐著車直奔西區,這一段時間,由於西區被隔離,侯衛東陷在了裡面,他天天接到沙州市級領導的電話,這些電話是關心、鼓勵,同時也是壓力,此時得到解除隔離的消息以後,便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親自到學校來接侯衛東。
「感謝蔡書記,沒有縣委縣政府的關心,隔離區的日子就不太好過。」段衡山所說是實,每天縣政府採取了果斷措施,保證的隔離區的生活。
客氣了幾句,蔡恆又侯衛東道:「侯市長,縣委要開常務會,專題研究抗非之事,請你過去作指示。」
侯衛東轉身與段衡山握了手,道:「段校長,在沙州大學被隔離的三天,讓我終生難忘。」段衡山同樣帶著感情,道:「衛東,你在隔離區做得很好,作為沙大的校長。我為有你這樣的學生而驕傲。」
兩輛小車馳離了校園,在電梯裡,蔡恆道:「侯市長,聽說張局長也被隔離了,她是為了搶救車禍傷員才與疑似病人接觸,讓人敬佩。」侯衛東搖了搖頭,道:「早知會遇上這事,還不如讓她到校園來,大家一起隔離算了。」蔡恆安慰道:「侯市長,沒有事的,隔離就是一種預防。」
(聲明:所有圖片至起美化作用,與內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