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衡還在睡覺,他睡得很香,發出輕微的鼾聲,匕首跟手槍就放在枕旁。
洛逍遙看看那槍,把手伸了過去,一瞬間,他心裡浮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不過念頭馬上就消散了,他最後只是把傷藥放下,收回了手。
「你剛才是不是想,如果拿到槍,就能幹掉我了?」
洛逍遙被突如其來的話聲嚇得一抖,端木衡睜開眼睛,看到他的反應,噗嗤笑了。
「看來我說對了。」
「沒有!沒那回事!」
「不必否認,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那樣想,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畢竟這裡是你的家,你殺了人後怎麼藏屍是個問題,藏屍不被發現又是個問題,危險性太大,不值得做。」
端木衡全說中了,洛逍遙再次認定這個人就是惡魔,只有惡魔才可以這麼清楚地看透別人心裡的想法。
端木衡坐起來,看到洛逍遙拿來的傷藥,他脫了襯衫,露出包紮紗布的肩膀。
經過一夜的摸爬滾打,紗布外層滲出了血色,洛逍遙這才明白為什麼他要穿黑外衣了,看他一隻手處理傷口不方便,忍不住道:「我來幫你吧。」
端木衡驚訝地看過來,隨後放下了手,任他幫忙。
洛逍遙用剪刀剪開紗布,見傷口縫了線,處理得很好,不愧是出身醫學世家的,雖然傷口出了些血,不過沒有大礙。
他用乾淨的紗布沾了清水,擦去傷口上的血漬,又重新敷了傷藥,再用紗布將傷口包好。
端木衡看著他包紮,道:「你家的傷藥很有效,上次多虧遇到了你。」
「哼,那又怎樣?你還不是想殺我滅口?」
「剛才你也想殺我了,但實際上你做的還是救人,許多時候,想與做的距離很大,做與做到的距離也很大,做到與做好的距離更大,所以你想什麼一點都不重要,關鍵是你做了什麼。」
「吧啦吧啦說這麼多,想證明自己很有學問啊?可惜我沒讀過多少書,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沒讀多少書,還看唐詩啊。」眼眸掃過桌上的一本唐詩全集,端木衡笑道。
洛逍遙臉紅了,拿起書丟進抽屜裡。
「少看我的書。」
傷口包紮完畢,洛逍遙看看端木衡的手腕,好奇地問:「你說你右手受了傷,才脫離軍團,是在找藉口掩飾槍傷吧?」
「不,我的右手臂以前的確受過傷,不過我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棄武從文。」
「那是為什麼?」
端木衡不說話了,忽然站起來,逼近洛逍遙,危險訊號傳達給洛逍遙,他本能地向後退,有點體會到青蛙被毒蛇盯住時的感受了。
一方面很怕,一方面又因為太怕而不敢動,他屏住了呼吸,生怕一個不小心,對方就會竄起來給他致命的一擊,迷迷糊糊地想手槍放在哪裡來著,現在嘣了這傢伙還來不來得及?
他的反應逗樂了端木衡,笑道:「想套我的話可沒那麼容易啊,小表弟。」
這句話就像是咒語,將洛逍遙從被禁錮的恐怖中解救了出來,突然想到自己為什麼要怕端木衡,端木衡現在又沒拿槍又沒拿刀,還是個傷員,怎麼都不可能威脅到他吧?
這麼一想,他立刻揮掌劈向端木衡的脖頸,誰知端木衡的反應更快,握住他的手腕向外一擰,就成功地化解了他的攻擊。
洛逍遙又慌忙揮左手,還沒等他出掌,外面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撞開,長生帶著他的小寵物跑了進來。
看到洛逍遙的房間有個陌生人,長生愣住了,呼哧呼哧喘著不說話,小松鼠先是竄到洛逍遙腳下,仰頭看看他們,像是感覺到了危險,又掉頭飛速地跑回去,竄上長生的肩膀,定在那裡不動了。
洛逍遙沒想到長生會突然跑進來,他同樣處於呆愣的狀態中。
倒是端木衡這個外人毫不慌張,就勢扳住洛逍遙的肩膀,做出很親密的樣子,對長生道:「我叫端木衡,是逍遙的好朋友,聽他說你叫長生,跟家人離散了,所以暫住在這裡對吧?還有你的小寵物花生醬。」
聽說他們是朋友,長生不像一開始那麼緊張,道:「它叫花生,花生醬是蘇大哥給它起的外號。」
「挺可愛的。」
端木衡走過去觀察花生,花生有點怕他,尾巴一甩跑了出去,長生道:「它有點認生,等混熟了就好了。」
端木衡把目光轉回來,看到掛在長生口袋上的東西,問:「這是什麼?」
「喔,是蘇大哥送我玩的面具,街坊的小夥伴們都很喜歡。」
所以這兩天長生都隨身帶著面具,誰知道花生調皮,趁他不留神掏了出來。
他拿出面具遞給端木衡,端木衡展開看了看,眉頭挑了起來,洛逍遙湊過來,小聲道:「這個跟你用的那個是不是一樣的?」
「是啊,難怪身手那麼好了,原來是同行啊。」
端木衡心裡有底了,把面具還給長生,長生仰頭看著他,問:「你真是逍遙的朋友嗎?為什麼我以前都沒有見過你?」
「因為我跟逍遙才認識不久,不過今後我們會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端木衡一邊說著,一邊拍打洛逍遙的肩膀。
洛逍遙只得配合著做出笑臉,後背上卻冷汗直冒——這傢伙的心機太深了,不僅查到了他家,就連長生的底細也都打聽得清清楚楚,這分明是在暗示他要老實聽話,別想在自己面前耍花樣。
可惜看清端木衡真面目的只有他,在外人面前,端木衡表現得非常和善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