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連載(6)《短夏幽靈》(作者劉靈)

2020-10-16 烏雲上的床

聽不到鮑勃•迪倫和雅克•利維唱(「你讓你的身體擋著道。」)保不住他們搭乘安裝了炸彈的公共汽車。若是要發現那個敲炸的人看來實在不可能。平白無故,他倆連對方都懷疑,相互猜忌。他站在公共汽車上,目光冷冰冰從像凝固不動秦始皇兵馬俑那樣灰樸樸的大腦袋一個個縫隙望過去,蘇建先死死地緊盯著他那些朋友。或者是他們真摸到了什麼集團的內部,那些人,都一律對他倆愛搭不理的樣子,也就是說,男孩也同時出現在他那個夢的故事當中——這大概不會是非把夢的部分情節(也許蘇建先當真只能復盤一些並不太能夠連貫的碎片呢?)有選擇性告訴室友高琪斌的理由,也可能從根本上他覺得沒有必要——那個空間很大的紅磚老廠房,連誰是在那裡做主的人其實他們都不知道,或者說沒人肯把實情告訴他們。

(「我從小就喜歡一條江。」

「但在我老家叫伊洛瓦底江。」那人突然說。

「我愛你,小寶貝。」

那人吻她。一條狗突然狂叫起來。

「我也是。乖乖。」五分鐘舌吻過後,她又說,「我們去伊洛瓦底江邊小鎮帶上這條狗,看來它也是很戀家,走時它還難過。」

「狗通人性。」那人說,「沒把狗解開。」

「那麼,你先下床去放了,免得一直叫。」)

在頭頂,看到不少蜘蛛網,窗戶玻璃破了好幾扇,進進出出大鐵門也都沒人管著他們,向人(看不清楚面孔)打聽事更不會得到回應。(狗本來都喜歡叫,愛叫不叫,過幾天熟悉就好了。那人說。別放它,就用鐵鏈子拴著最好!管他呢,等天亮再說。你的心腸真壞。楊茜說。我是捨不得鬆開你。那人說。我們摟抱著睡一夜不喜歡嗎?當然願意。那人又吻她額頭、眼睛、鼻子、嘴唇、頸子、吻遍一絲不掛全身。楊茜閉著眼睛嘟噥,我倆小時候是不是玩過扮演夫妻遊戲。隨你決定吧!那人還在吻她。你覺得累嗎?不累。我們睡著小會兒。那人打呼嚕。

「真正的有品質生活與毒品無關。」

「需要營造神秘氣氛。」

「癮君子大多都神經質。」

「在愛情上,我們對每個細節,有近乎苟刻的各種要求。經歷的死亡劇情太多了。」)

他倆東翻翻,西找找。(愛別人的能力愛到魔法師控制。)他緩慢地抬起手臂,甚至推開了一扇看起來比較隱秘的藏在文件櫃裡頭的門(電影故事情節)都沒人衝進來管他。有一天,高琪斌突然打電話來約楊茜,他們好像是已經有兩個月都沒有見面了,她差不多快忘掉他的名字,有精神病院那人陪伴,足夠了。她本想拒絕高琪斌,勾頭想起來了什麼事還是答應了。他倆約定在捕蠅草酒吧見,並不是為了方便吸食,那裡有單間,可以避得開熟人。來自伊洛瓦底江的人從不愛單獨上捕蠅草酒吧去,他長期呆在瘋人院,只跟精神分裂症患者打交道,但他不是醫生。他的病,估計是間歇性發作的。而且楊茜貌似也沒有別的人可以陪伴,她記憶深處大多數人早死了。她那天換上粉綠色連衣裙,臨時套件絲帶開衫,活潑大方。高琪斌穿巴洛克風針織衫,還有條同樣巴洛克印花圍巾,充滿了藝術家韻味。因為是白天,來喝酒的人不算多。他們依然喝激情海岸。

她車頭回去,男孩吐出來的氣有點粗,帶著一股子金屬味,陰冷、神秘、詭異的光線射在他的臉頰。蘇建先看到他同伴治療師(搭檔)的臉色都已經變了,隱隱約約,怎麼帶點兒寶石藍、幽森森晃動的磷光。舞臺上沒有人在跳舞。喝酒的人也沒在舞池跳。仿佛,她也聽到從遙遠的地方,從神秘地獄,從更像是虛空或者是某個妖魔巢穴傳來一個什麼人恐怖尖叫。那個不存在的歌手唱


(如果早晨我在那兒,寶貝,你知道我存活了

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還活著

但是沒有了你總覺得不對勁

哦,今夜你在哪裡?)


他倆先跳了一曲,然後坐下來繼續喝激情海岸。高琪斌覺得有點餓,又要了兩份迷迭香雞肉卷。「你要這樣多啊。」楊茜仔細看著男孩,什麼煩惱都一下子煙消雲散了,連她自己都覺得特別怪。高琪斌微笑著,露出排雪白的牙齒。那個大堂裡人們在玩撞大運遊戲。所有人排長隊走到牆壁前面,從牆壁上隨便拉開個抽屜,裡頭有個紙袋,在紙袋裡裝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安全套、搖頭丸、白粉、冰、致幻劑、一塊巧克力、矽膠仿真自衛器、小筆記本、注射器、寄自泰國或南太平洋上什麼島國的一首情詩、諾貝爾文學獎獎的小說、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那種故事集、鮑勃•迪倫或納爾斯•巴克利、麥可•布雷的原唱唱片、鍊金術士的解密筆記、三島由紀夫自殺那把縮小版的劍、縮小版灰色馬和白衣騎手、一小沓炒票或一朵致幻蘑菇。

(「我知道,你沒吃飯。」

「我從來就不喜歡吃炸食。」

「吃甜食好,身體健康的人都愛吃甜食。」

「那你就多吃一些吧。」

「主要是讓你吃。」

「我不大喜歡。」

「那麼,我們出去找地方吃中餐。」

「算了,我並不是特別餓。」

那也好,再看看這地方會玩什麼花樣。同伴教員呢?靠誰來堅定我戒斷的決心?

周末可以在藍色閃電浴池泡個澡。

我只不過是欣賞。那人是瘋子不假,但不是同性戀者,他對肛×從來不感興趣。致幻蘑菇湯的作用,相處過程遇到了不少矛盾。)

高琪斌緊跟在蘇建先的身後。他發現男孩在手上擺弄的是一件黑色披風。他把頭湊過去想看看使用說明書,高琪斌立馬藏了起來。在酸棗溝精神病醫院,瘋子與瘋子的關係從延續到挽回,多有波折,他們儘量避免的事情是發生激烈爭吵,哪怕一次也會導致謀殺。唯一正確勾通方式便是不分場合做愛。為什麼大家都如此賣力。為什麼幾次叫她夜裡裸奔或裸睡都同樣拒絕?那是男孩的魔術道具。蘇建先心想,不是迴避,脫毒者疲軟,性慾喪失。肯定沒有什麼真正的魔法。時間仿佛也不夠。那麼今天就突然有足夠時間啦。楊茜笑了笑。是她在裝傻或被瘋子傳染上了嗎?同伴治療師內心都會有個疑問。

胡攪蠻纏,任何家庭成員都無法推辭。男孩同樣笑起來。是不是瘋人院那傢伙有意見?

「關他屁事!」

「每次,我都用力表達我想法。」

「你不要這樣說,他畢竟是我丈夫。」

「你們並沒有去過民政部門。」

「就算是情人關係吧。」她語氣放軟了。

裝瘋、裝傻充愣都不像。毒癮沒有發作。

但是當男孩高琪斌身體背著蘇建先和楊茜穿上了黑色披風,緊接著,他轉過身來的時候,卻已經不再是那張臉。那麼真實的原因到底是什麼鬼?他倆認不得站面前這個人。

「事實婚姻關係。」

「出現這種情況有人們的共同價值觀。」

「感情上不存在。」

「別把我拖進去,我不想扮演第三者角色。」

他倆被周圍雙層鐵床困住了。聯想起監獄。

蘇建先轉身逃走,卻並沒有哪個獄警或大、小值班站出來阻攔他。分開的那個瞬間,精神病院會有眾多病人行注目禮。他重新站在據說是安裝了炸彈的公共汽車上,又回到了電影故事情節當中,聚光燈下他們太背動。他甚至跟Dennis HoPPer站面對面說過話,都渴望受照顧,被人呵護。他走上前主動找蘇建先要求交談的。演員告訴他,可以帶他認識在俄勒岡州波特蘭市打劫了藥店的那夥人,同時,他也能見到格斯•範•桑特,不要過於背動了,有可能去尋找到帶出汽車旅館的那具屍體。(這個人,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他了,在炎熱的夏天,會迅速腐爛掉。)而高琪斌再次出現,是他單獨在公園,一個抹斜坡森林中閒逛。「好傢夥。」

目送他雙手推開大鐵門,不慌不忙走出去。

他尾隨精神病醫院那人來到地鐵站。他上了車。再多看瘋子一眼吧!高琪斌突然哭了。

「把我人整得接近崩潰。」

「傻瓜都知道垃圾箱裡有東西。」

「那個揀破爛的卻沒尖叫。」

「莫非,我猜錯了?」

他拿根拐仗在一個塑料垃圾箱裡頭鼓搗,蘇建先忽然想起垃圾箱裝滿了冰塊,而這個裝冰塊的綠顏色垃圾箱過去在他毫無牽扯的夢境裡同樣也出現過,事實上就是這樣。他甚至想起了冰塊夾層中會有殘肢:人頭、肝臟、兩個手掌和一條斷腿,其餘另一半肢體和那人剩下的內臟他猜想可能仍然留在冰櫃中,煮熟了以後會被送到什麼地方去呢?蘇建先突然腦筋短路,實在想不起來了。高琪斌手抓著拐仗繼續在綠色垃圾箱中不停攪拌,動作越來越快。看到落日餘暉中,他額頭上的一粒一粒閃閃發亮汗珠子。男孩露出不甘心的一幅樣子。周圍突然好安靜。

「我不想讓你發現我是跟蹤,在偷窺。」

「不想看到她充滿了恐懼的樣子。」

「懷疑她確實並不喜歡我了。」

「覺得她是殺人狂魔。」

蘇建先長時間默默地看著他們,僵直站在他朋友的身後,鐵青著臉。你自己臭美,我也只是當你是好朋友,從來都是。屏氣懾息,他這才發現裡頭冰塊原本硬綁綁的,現在變成了灰黑色液體,高琪斌甚至攪起旋渦。垃圾箱底部卻是漏的,等濃稠的液體漏光以後卻什麼東西都不見了。他們身旁有一棵高大雪松,周圍開放著成片白色香雪球和深紅色蛾蝶花。花園的邊邊上是一長排夾竹桃樹。

他倆在二十七層樓的房間裡,肯定不是酒店。什麼時候在這裡住過,蘇建先也實在想不起來。久遠的一次逃離?他走了過去,拉開厚重窗簾布的一角,勾頭看得見下面的街景。他身旁,花盆裡栽一株花葉芋。蘇建先馬上預感到會發生點什麼事情。儘管隔得這樣遠,他居然能夠聽到碰撞聲音。在丁字路口出了車禍,蘇建先清楚知道是謀殺案。

(「也只有你這傢伙才老愛揭我短處。」

「直接懷疑了。」

「連我本己都腦子短路。」

神經質!

「我當真是這也不好,那也不對?」

當然事實真相不是。精神病院那人能夠容忍?家庭成員能保持這種好朋友關係。他會,他肯定不像你一樣心胸狹窄。不與居心叵測的人對視。希望他又一次出遠門了。

「心胸狹窄的人總愛在雞蛋裡邊找骨頭。」

「他都從來沒什麼人看得順眼。反正少。」

「好渴望我能快點戒斷。」

「你說說看,你又對哪件事滿意過?」

分明就是個扯謊精。你想編故事給誰聽呢?那人對我放心,他也不相信我會背叛,實際上,你摸摸自己的左胸第二顆鈕扣,對得起良心不?你真實騙她沒有呢。我不會騙,不會靠騙來獵獲愛情,魔法師也不可能誘導她相信這一切。我遲早會告訴她我跟你的全部交往。那麼,你為什麼不早說。膽怯了?

「忽然打退堂鼓!」

「也許是,條件還不成熟。」

一個人戒斷好可怕。別再施法了,好嗎?還莫名其妙想找出真相,鬼才信什麼狗屁真相,也許是你夢遊把老婆殺死了的呢。非要懷疑有人害死她,又並不是什麼重要角色。我去伊洛瓦底江這麼多年,不管人在哪裡,老闆、老闆娘、大部分同事都說我是好人。

「我對毒品抵抗力很差。」

「街頭,看哪個都像是兇手。」

「在捕蠅草酒吧幹坐,孤獨得出一身虛汗。」

瓷器店呆著也一樣。但他不願意把話說完。

「那個幽靈突然出現了。一轉眼又消失掉。」

「什麼時候才真正成熟呢?」

我認為可以擺脫糾纏就算成熟了。

蘇建先笑著說:「你在騙你自己。」

我受夠了,受不了啦。所有人,包括同伴治療師、同伴教育對像簡直就是魔鬼,針葉林陽光屋、酸棗溝精神病院找不到正常人,其實所謂正常社會也同樣沒有。我歇斯底裡。

「別激動,」蘇建先說,「面對現實。」

他們誇我善良,心腸軟,還沒心沒肺。我一口氣喝下半杯激情海岸,把球形杯擱桌上。

「用力那樣大。」他說,「玻璃會裂成碎片。」


相關焦點

  • 長篇小說連載(70)《再來杯咖啡》(作者劉靈)
    「看著短夏幽靈的時候她經常想,她先前是特別傻的,但可能真的已經愛上他了。」或者,徐方婧愛的男人根本就不會出現,木鞋舞咖啡館早已經消失在一次大火中,也許是被炸彈擊中的,遇上了黑幫火拼都說不定,恐怖襲擊完全有可能。我開始仔細推敲那個男人,被稱為短夏幽靈的,他的確不壓於早年間知青點徐方婧那些追求者,神秘,充滿了吸引力。
  • 長篇小說連載(11)《短夏幽靈》(作者劉靈)
    (瘋子鼓起大眼珠子。羊群也開始往坡下趕了,牧羊人用竹葉吹起一支曲子。起先上山時我們看見的老農正在草棚前擺弄他的收穫。下山的時候,楊茜忽然感到兩腿發軟,身體往下垮,蘇建先伸手扶住她。他們走得趔趔趄趄。她車頭朝我笑一笑,樣子很悽然。在我夢境中,那個幽靈捉迷藏,在夾竹桃花樹背後晃動。大家同樣產生了錯覺。「我還以為是在看皮影戲。」「你看過皮影戲嗎?」
  • 長篇小說連載(2)《短夏幽靈》(作者劉靈)
    (「後來人們逐漸散去。」「如果我不得不過一種沒有你陪伴的生活。」楊茜請求高琪斌,哪天陪她去醫院做個B超,想知道肚子裡是不是怪物,是男孩還是女孩。帥氣男生衝她搖晃腦袋瓜,無論男孩還是女孩同樣喜歡,細節不提,毒品不可能把子宮裡頭的小娃娃變成妖精。對此充滿了信任,「你要多吃水果,而不是美莎酮。」「讓我們所有親人都在黑暗裡墮落,爛完。」
  • 長篇小說連載(69)《再來杯咖啡》(作者劉靈)
    (後來這情節就進到了歷史劇情當中,又經過電喇叭在唱《心動》的運動鞋店。一個帥氣小夥染了頭髮站在亂鬨鬨的貴陽犄角旮旯某個十字路口。還從溜冰場那方向看過來,年輕的徐方婧站著等他走過斑馬線。她朝他奔跑,擁抱在一起。他的一條胳膊摟緊她的腰。他倆的目光穿越鐵柵欄,時間太早。)「發現了,那兒依然太冷清。」「或者,現在沒什麼人再對滑旱冰感興趣。」
  • 長篇小說連載(4)《短夏幽靈》(作者劉靈)
    (玩法其實並不一樣。除了麥角酸所帶來的效果,人越保持最大限度清醒,生活就更不可能盡善盡美。在針葉林陽光屋,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怎麼會瘋呢,送貨人註定成了魔鬼。在夾竹桃花叢中瞎轉悠,一轉眼來去無蹤。聽說她的兒子死了。怎麼會。怎麼會。離婚後不是把監護權判給她丈夫了的嗎,他又不是藥鬼。是有些古怪,大概是兒子跑到街口讓汽車撞死了。那麼她原來那個丈夫呢,看到樣子傷不傷心?懷疑是起謀殺案。
  • 長篇小說連載(7)《短夏幽靈》(作者劉靈)
    他太自以為是,有些好人也會殺人。)他們倆呆定定站在新橋區人民路和丁香路口賣瓷器和現代工藝品店鋪裡,身後閃耀著瓷器上的冷光。那個帥氣男孩面前是整塊落地玻璃,毫無遮擋,門外上部有橫貫穿過的高架橋,看起來還是有點猶豫。屋子裡亮著燈,反而,外面高架橋擋了陽光,太陽正處在什麼位置上他不清楚,光線顯得比較模糊。有一輛大貨車開得非常舒緩、慢吞吞,在老遠對面,玻璃牆帶給人超大電視屏幕那種效果。
  • 長篇小說連載(12)《短夏幽靈》(作者劉靈)
    同樣是有個幽靈住進了我的內心深處。楊茜點了點頭。我相信,因為我也聽得見,那不是我們的錯覺,不是我一直思念才讓草。他找來了,找到我們了。他在那邊恐怕是太寂寞。連本護照都還沒有拿到手,去不成美國也去不了歐洲,連俄羅斯都去不了,再說,成天光想著跑到東南亞那些窮得要命的國家去找死。他喜歡緬甸,有時候是去柬埔寨。難不成他販毒去?「帶多少東西會被槍斃。」「你是個好女人。」
  • 長篇小說連載(16)《短夏幽靈》(作者劉靈)
    (「其實,我就一直不喜歡出遠門。」「那麼,依你說起來這次出差非去不可了。」「非得去。誰叫我幹的是這份工作。」「受到那麼大的打擊,可你還是堅持最早那些信仰。是感覺支撐你長時間尋找證據。」「在等一次機會。」紀濤波對我說。據說,他有過兩次死裡逃生的經歷。同伴教育對象蘇建先打斷了我關於紀濤波那些回憶。
  • 長篇小說連載(10)《短夏幽靈》(作者劉靈)
    (「你也許是派往英格蘭或法蘭西的使者,你也許想去賭博,你也許想去跳舞。你也許是世界重量級拳擊冠軍。你也許是世界名流,戴著一串長長的珍珠項鍊。但你必須服務於他人,是的沒錯。你必須服務於他人。嗯,他也許是魔鬼,也許是上帝。但你必須服務於他人。」鮑勃•迪倫出現在了木鞋舞咖啡館。)那些吸毒者就在溪流兩岸草地上,在附近閒逛,乾脆不走了。(「你也許是搖滾歌手,沉迷於在舞臺上跳來跳去。」)你也許有毒品藏起來。
  • 長篇小說連載(1)《短夏幽靈》(作者劉靈)
    (我經歷過了幾段失敗的感情,身心已非常疲憊。你笑了,你笑的時候簡直美極了。我說,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我心中藏了許久的秘密,原本是不想對你說的,可能是我憋得慌。忍不住。我害怕看見你愁眉苦臉啥的,看到帥氣的男孩痛苦,我就會不知所措。願你笑口常開。)他吃了塊核桃糖。有個人大聲說他想吃金黃色薩琪瑪,就是高琪斌最討厭的那個人。他對這世界上一切正常事情向來喜歡潑冷水,大家生活中本應彼此包容。
  • 長篇小說連載(17)《短夏幽靈》(作者劉靈)
    (我馬上幻想他在床上。夜深人靜,見他沉沉睡去,窗外微弱的路燈,光亮照在他的面孔。我爬了過去,嘴湊上前。他的工作到處碰壁,連整個人都不適應。又怕他突然醒。「來不及派人在半路上把他幹掉。」「我必須提醒他。」他出汗了,我聞到了他體味,頭枕在紀濤波大腿根部。我神思恍惚,聽見老頭突然對著電話嘰哩哇啦吼叫。是不是一部紅線電話?
  • 長篇小說連載(9)《短夏幽靈》(作者劉靈)
    (你大概沒想到過我這種經歷吧?我們都在遠處凝視小刺槐長高,每次發現不一樣,它的枝條就像是一根一根帶刺鞭子,在不停地抽打著我們奔跑,從來沒有替他報仇這種說法。楊茜糊塗了。才讓草不是她肚子裡怪胎的父親,甚至都不是瘋人院那人。她子宮裡也許還有腫瘤,她在未來不久將正常病死。「會是癌細胞要她的命。」「活得好像是真可以不需要感情一樣。」
  • 長篇小說連載(13)《短夏幽靈》(作者劉靈)
    (不是當著我的面打飛機。(或者強按我的頭幫你××。最後爬在我的身上,覺得他好像是死了,就那樣一直爬著好了。他開始冷靜下來,保持冷靜,讓毒癮發作症狀慢慢地熬過去。我甚至在想,如果他永遠這樣子乖,就像小男孩那該多好啊……他後來從我的身體上翻了個身,仰八叉躺在床上,一幅委屈模樣。我變成了側姿,依然睡在蘇建先的旁邊,和他身體不再接觸,也不拿手擱在他胸脯或大腿。我決心不湊過去把臉靠他大腿根部。
  • 長篇小說連載(8)《短夏幽靈》(作者劉靈)
    楊茜車頭看著我說。)周圍是瘴氣瀰漫無邊無際爛窖。他站住了。從大廈的八樓上傳來生日派對上一陣一陣帶著山地風情的那種瘋狂舞曲,如果是伊洛瓦底江對岸那個小鎮就好了。但那個歌手的聲音如同一隻鳥兒飛翔一樣,在家庭成員夢境中,夢幻似的,柔軟、神秘、光滑,同伴治療師情緒表現特別細膩。高琪斌精神可能會崩潰。
  • 長篇小說連載(14)《短夏幽靈》(作者劉靈)
    把自己的車(暗示性伴)留在家莫非是捨不得使用。「最好還是坐我的車,先順便送你們。」他們強力部門的專門車子能不坐大家頂好不必坐,更何況,楊茜理解成是打算送她去戒毒所。她馬上去傳染病醫院。「謝謝,用不著!」平時多走路,對身體有好處。「喜歡鍛鍊,是在四合院養成的好習慣。」放風的時候,記憶中,那些人在有限地盤兜圈子。
  • 長篇小說連載(5)《短夏幽靈》(作者劉靈)
    (現在來到了路口,你別想當然,什麼事都不是那樣絕對,該來的其實都會來,不來就不來,是禍躲不過。天堂並不存在。楊茜突然對我生氣。那好吧,我與大伙兒從頭至尾一道。大家下一步該怎麼走法,走哪條路,掉頭,拐彎抹角,或者是繼續朝前挺進,大起膽子闖鬼門關?「你可不要騙我,更別騙自己。」龍波瓊老師撐起來,走到辦公桌邊上,用她疲憊不堪、僵硬的動作從裡邊拿出來一個布偶。來參觀一下,好看吧!
  • 長篇小說連載(3)《短夏幽靈》(作者劉靈)
    (下大雨了。喂,和你打把傘坐公交車去找他,先別打針可以辦到嗎?想牽著你的手,我們在河堤排汙溝蓋板上已經走了十幾個來回。哪怕是打算去火葬場的節奏。進了幾個球,對打球輸贏我壓根不感興趣,反正願賭服輸。誰都別學狗叫!「兔子飛奔穿過馬路。橋的下面,水潺潺流過。多麼高興,只要看到你的笑容……在這和你一起的嶄新的清晨。」歌手仍然綁在瘋人院鐵床上。毒癮什麼時候不再發作啊!
  • 長篇小說連載(18)《短夏幽靈》(作者劉靈)
    (一隻鳥羽翅還嫩的時候,飛不動,為啥還要用線捆它呢,假如不捆又怕會逃走。「不是飛不動嗎?」「它會長大。」你認定了趁人不注意就逃走,捆起來連自由都沒有他好可憐啊。不,我喜歡他。阿姨,你幹嘛老是問?請求幫個忙,阿姨,請替我把這隻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鳥的翅膀捆起來,他在掙扎,成天光想逃走。精神病院的小男孩站在我的對面,他一雙眼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閃亮。
  • 長篇小說連載(80)《再來杯咖啡》(作者劉靈)
    (你女兒會不會被人帶來看你呢?她在外婆家一住好些年,會孤獨長大。我其實都偷偷復吸兩個月了,孫榮浩不是喜歡跟蹤愉窺嗎,什麼針葉林中散步啊,過河去小鎮上的秘密陽光屋大部分都知道啊。我懷疑管理部門、連龍波瓊老師一準兒全都清楚,他們只不過裝聾作啞。精神病醫院更是危險地方。我打算在燈光舞臺上狩獵了。真的是有閒情,耐煩心也屬於一流的。我最怕孫榮浩笑。
  • 長篇小說連載(15)《短夏幽靈》(作者劉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