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看87版的紅樓夢,看的是花團錦簇,是華美的亭臺樓閣,還有綾羅綢緞裹著的美人,只覺得大觀園裡是桃花源,全然不管桃花源外的世界,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但那時沒看到結尾,長大後,看到最後幾集,又看了原著,才知道前面的滔天富貴都是烈火亨油,指不定哪天就掀了鍋。
至今不敢重溫的,無論是史湘雲淪落為船上官妓,還是劉姥姥遠赴瓜州救被賣進青樓的巧姐,還是最後鳳姐死後被一張草蓆裹了,不知扔到哪裡去,這最後兩集,是真的不敢再看了。
前面幾集,還有三個地方不敢看,一是探春遠嫁,二是黛玉香殞,三是寶玉和寶釵大婚。
但印象最深的,卻是元妃省親那集,太陽漸落下時,音樂隨之響起,等候著的賈府眾人都斂容屏息。那樣令人心神俱顫,不禁肅穆的場景,現在很多巨額投資的影視作品,反倒體現不出了。
也許就是從這以後,賈府由盛轉衰,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終究是死了。
劇裡有幾次結婚的場景,也有幾次辦喪事,賈璉偷娶尤二姐,迎春和探春出嫁,金玉良緣,這些大抵是是樂景襯哀情的,然而秦可卿出殯,賈敬出殯,卻是哀景襯著一出出鬧劇。
就當時的社會風氣而言,賈璉納妾是無可厚非的,但他所找的時間不對,所以本身理虧,可即使尤二姐進府後,賈璉沒有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悲劇也只是發生的晚一點。
因為鳳姐容不得她,但賈府眾人都覺得是尤二姐的錯,我們很難用當今的思維去描繪古代的生活,如果真的有人穿越回古代,除非被同化,否則,就只是孤獨的異鄉人了。
迎春出嫁時姐妹圍繞,她卻面無一絲喜色,父母不把她當女兒,兄嫂不把她當妹妹,她是否預料到自己將要遭遇的結局呢,還是覺得,這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那時司棋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而寶玉迎娶寶姐姐,揭開蓋頭時,恍惚以為紅蓋頭下,巧笑倩兮的是林妹妹的那個畫面,也叫人念念不忘,寶玉那時候渾渾噩噩不知事,卻由我們這些看客來傷心。
紅樓夢裡的很多造型,都是只出現過一次,卻又驚豔許多觀眾的,至今仍記得寶黛到薛姨媽處做客的時候,他們回到賈寶玉的住處,林妹妹在燈下看賈寶玉題的字時的造型,說不出的明豔。
原著中,琉璃世界白雪紅梅一章,林妹妹穿的是大紅鶴氅,雖然劇中的造型仍舊好看,到底有些遺憾,可是突然想起,林妹妹在前幾集,就已經有類似的造型了。
還有那張被紅楓葉圍繞的造型,讓人以為是世外仙姝。
以前的很多老版電視劇,劇情和集數先不提,至少在服飾造型上,人物不會隨便就披頭散髮,他們的行為舉止就好像是那個時代裡真真切切生活過的,而不是現在一些劇裡,好像所有角色,都是現代人穿越回去過家家的。
很多時候,寧願重溫以前的影視作品,也好過審美疲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