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來：落魄山番外篇「四」

接上篇。

「動身！」小師弟與君倩等人走後，還在文廟的左右得知火龍真人已經到了歸墟之地，便不急著動身前往劍氣長城。

左右常伴與先生左右。

青冥天下的劉十六與白也喝過酒後，便開始思念起了遠在浩然天下的先生。

想著左右師兄如果重返劍氣長城，先生又要獨自一人。而自己的開山大弟子已經在西方佛國的那處修行之地安置妥當，當下已經沒什麼事非做不可。隨即便動身重返浩然天下，想要陪先生多待一段時日。

看守兩處天下大門的儒家聖人與道門高真，對劉十六敢怒不敢言，只由得這個傻大個進進出出。

左右看著這位師弟去而復返，臉上露出很少見的笑容，但並未多說什麼。

文廟道德林內老秀才坐在石椅上，左右在先生身側沒有坐下。老秀才知道這位弟子性子最拗說也沒用便沒強求。

君倩看師兄沒坐著，自己當師弟的當然也不好坐著，便蹲在地上。可身形魁梧高大的他仍是比坐在石椅上的老秀才高了半個頭。

落魄山的這次觀禮，在場師徒三人都看在眼裡。

文聖老秀才此時正眯眼看著那位最懂事的關門弟子，撫須笑道：「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故而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當初三教辯論，道子說出道祖他老人家這句話，用以挖苦我們儒家讀書人只會事後補救，不如他口中的那個一。要不是幾個陪祭聖人攔著，當時先生我就要捲起袖子對那臭牛鼻子臉上來那麼一記老拳。如今細細想來道祖他老人家這句話倒也沒錯。」

最後那場三教辯論老秀才當然贏了，那時的窮酸老夫子正襟危坐，伸出雙手說了一句。

「有請道祖佛祖落座！」

然後無盡歲月裡不曾碰頭的兩位祖師便真的來了，禮聖也來了，老秀才只是視而不見。最後老秀才嘴裡的那位老頭子也來了。

老頭子隔絕天地，與窮酸老夫子說了什麼沒人知道。只是最後老秀才齜牙咧嘴地揉著耳朵走出了大門。

至於當時的窮酸老夫子如何對答哪位道子的問話，老秀才並沒有說。因為今天這位最小的弟子會給出當時的答案。左右依舊不言不語，君倩笑著說道：「小師弟這手搬山不俗氣，師兄你覺得呢？」

說完看向一臉淡然的左右，後者沒有動靜。

老秀才久久等不到左右開口，轉頭瞪眼看向這個不開竅的弟子。

左右實在不想評點陳平安那花裡胡哨的一劍，奈何先生看向自己，只能違心憋出兩個字。

「尚可。」

可字還未落地，老秀才一個起身，站在石椅上對著左右腦袋就是一巴掌。

恨鐵不成材的對著左右說道：「你小師弟，跋山涉水何止幾萬裡。好不容易走到了劍氣長城與你這個師兄相見。你這個做師兄的可曾認真教過你小師弟練劍？天天練劍也沒見你左右練出個花來。也不學學你小師弟，還沒到劍氣長城就把寧丫頭的心給拐……帶走了，你倒好，在劍氣長城那麼多年如今還是個老光棍！」

君倩在旁偷笑，心想先生你不也一樣，也沒見給我們找個師娘啊。

老秀才轉身對著蹲在地上很少挨打挨罵的君倩又是一巴掌。

「笑什麼笑，你這傻大個也不知道早點教你小師弟那幾手拳腳，你小師弟與曹慈那孩子切磋吃了多大的虧。咋了？你君倩自覺得拳頭比崔老先生輕了？你們兩個就沒一個讓為師省心的。」

君倩點頭稱是，不忘從咫尺物裡掏出幾壺小師弟鋪子裡的竹海洞天酒。

老秀才接過酒水，便不再跳腳，重新落座後拍了拍大個子的肩膀欣慰道：「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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