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末期,張京還是一名初三學生,那個時侯最後一批「接班」開始實行。他便輟學接替父親的班,進廠當了一名工人。
然而,好景不長,九十年代中期工廠改革,張京下崗回家。父親已年邁,沒有別的出路,一家人整日挨聲嘆氣,愁容不展,他們家就這麼一個兒子,眼看兒子到了結婚的年齡,老夫妻倆張羅著總算給兒子定了一門親事,找個好日子,把喜事兒給辦了。
儘管兒子成家了,但畢竟就這麼一個兒子,也就沒分家過,一家人在一起也挺好。張京家是普通的工人家庭,僅靠父親一人的工資度日,也還勉強過得去,如今為了給張京辦婚事,家庭的那點積蓄,幾乎已經耗幹了,如今一家人又沒了收入,等於是坐吃山空。
而張京本人性格內向、靦腆,不愛與人交流。雖然已結婚了,由於沒有工作,也不怎麼出門,就在家中看看書,其行為看上去,還處在一個學生的狀態。老父親雖然四處託人找關係,還是沒有找到一個適合兒子去做的工作,就這樣,老父親在鬱悶中離世了。
老父親走後,張京就是家中的頂梁柱了,然而,已過而立之年的他,卻依然還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渾然不覺家中的狀況,依然是每天看看書,寫寫字,一幅無所事事的樣子,媳婦見張京這個樣子,在生下一個女兒後,便不辭而別了。
張京的母親王貴蘭是一個農村婦女,老伴去世後,如今兒媳又離家出走,心中自然不好受,便一邊照料孫女,一邊開始找有關部門,要求給兒子安排個工作。
媳婦出走後,張京比以前更沉默了,整天不說一句話,有時侯坐在一個地方,除了上個廁所,一動也不動,就那麼坐著,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而王貴蘭收拾好家裡,便開始出門,四處奔波,依然沒有任何結果。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漸漸地王貴蘭發現張京有些不一樣了,行動似乎有些困難,但她也沒在意,直到有一天她發現兒子站立都有些困難的時侯,才開始有些慌了,忙帶張京去看醫生,可醫生一番檢查下來,並未查出任何問題,於是,就囑咐他多運動,鍛鍊一下,情況也許會好些。
醫生說沒毛病,王貴蘭便放了心,推著兒子回家了,回到家後的張京依然一天悶聲不響,呆坐一天,什麼也不做,也不出去走走,而王貴蘭依然每天出門去找,最後開始了上訪,有人勸她,讓她兒子出去打工掙錢,王貴蘭便以兒子有病站不起來和別人訴苦。
王貴蘭的上訪終於有了點結果,有關方面了解情況後,把王貴蘭和張京納入了低保,給予了一定的照顧。然而,王貴蘭並未就此罷休,依然上訪,並給兒子張京購買了一輛輪椅,推著張京找有關領導,要求給兒子安排工作。
時間久了,許多人都知道王貴蘭的行為,每每推著兒子出門,有人問她幹啥去呀?王貴蘭便回答:去「上班」,其實,大家都知道她要幹什麼去。
這麼些年下來,有關部門的領導已經換了好幾任了,新上任領導不了解情況,便給她寫個條子,讓她去找有關部門,有關部門便讓她把兒子的病先看好,你兒子站都站不起來,怎麼上班呢?
接下來,王貴蘭便開始推著兒子四處求醫看病,可每位醫生的說法大致相同:沒病。建議張京加強鍛鍊,多運動,如此一來,便有人開始說,張京是裝的,就是懶,不想幹活,而王貴蘭卻極力否認這一點,一再強調兒子真的有病。
有一次,一位和王貴蘭比較熟悉的老中醫,讓她把兒子推過來,他給看一看。第二天,王貴蘭把張京推到老中醫面前,張京由於長期不出門,臉色慘白,沒有一點血絲,老中醫一番診斷後,發現張京除了氣血虛外,並無太大毛病,於是就讓張京試著站起來,張京只是笑笑沒動。
老中醫動了怒,罵他快四十歲的人了,就這麼依靠母親過活,不害臊嗎?也許是老中醫的這些話有點觸動了張京,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罵過他。老中醫再次厲聲喝斥他站起來,只見張京顫顫微微地從輪椅上一點一點,就像剛出生的羔羊一樣,慢慢地站起來了。
旁邊的王貴蘭看得有些發呆,幾乎快十幾年了,她從未看見兒子站起來過,如今他真的站起來了。但是,站起來的張京並未像常人那樣昂首挺胸,而是佝僂著身體,而且沒堅持二分鐘便又癱坐下去。
老中醫長嘆一聲,無可奈何地對王貴蘭說:你兒子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與你有很大關係!
是啊,在王貴蘭的溺愛下,張京徹底地變成了一個廢人,無論從精神上,還是從體力上,徹底地站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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