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一,剛把婷婷送到校門口,電動車還沒有調頭,常欣聽到手機在執著地響。她又向前騎了一小段,把車子停好才拿出手機。是老媽,手機離耳朵八丈遠,就聽到老媽在電話那頭的火氣。「你媽快死了知道吧!打了幾遍啊,都打了五六遍了。」沒等常欣說話,電話掛了。
每隔這麼兩三個星期,老媽會來一出,常欣也習慣了。周末常欣剛和老媽一起燉了排骨,老媽還給婷婷做了番茄小圓子,老媽應該沒有要緊的事,關鍵周一公司有例會是不能請假的,於是常欣把手機放包裡一路騎車到了公司。
到了公司,在樓梯間常欣給老媽回了一個電話,老媽肩膀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常欣只能說等開完會她抽空帶媽媽看病。
這個月公司業績不好,平常一個小時的例會,這次光老總發火就一個半小時。常欣手心的手機一直在跳著桑巴,她幾乎從桑巴的節奏中看到老媽揮舞的拳頭。
開完會,她來不及去整報告,悄悄和對桌說了一聲就溜出公司。和往常一樣,二院劉大夫的話常欣都會說了,不用說,開的藥還是378.2。正當要離開時,老媽說現在胃裡不住漾酸水,不會是癌吧。劉大夫說,胃病啊得去三樓內科,他這裡治不了。臨了,劉大夫拉住常欣悄悄說,不行就帶老太太去精神科看看,總是這樣不斷地看病不是個辦法。
忽然手機又響了,是上司的電話:「常欣,你去哪裡了?咱是老員工了,多給新同事一些好的影響。剛才的會白開了嗎?」常欣欲言又止,電話又被掛了。
中午了,大夫們要下班了,常欣和老媽在街邊吃著飯,說常傑也快回來了,等他回來一塊給媽做個全身檢查,好好治治。老媽把饅頭一放,說到,「俺兒能有空嗎?他剛交了女朋友,有點空不得多陪陪女朋友,他哪有空回來。」 「俺兒能有空嗎?」幾個字像錐子子樣扎在常欣心上,眼淚不爭氣地叭叭直掉。老媽更氣了,「我還沒死呢,哭什麼哭!」
送走老媽,常欣趕緊回公司向上司請罪,不必說這個月全勤獎沒有了。雖然不多,給老媽買兩個星期的菜足夠了。
2
這周姜嚴又要出差五天,常欣只能盼著老媽能消停些,安安靜靜等姜嚴回來再說。常傑打電話說,小長假想帶女朋友來看看,讓媽和姐姐姐夫準備下。常欣想跟弟弟好好聊聊媽的病,可是弟弟沒時間聽,匆忙就掛了電話。
周五,老媽來電話說,三姨上個月在四院住的,那裡大夫好,出院以後腿也不麻了,胃也不脹了。常欣說三姨摔了一下,養養就好了。再說在三院沒有熟人,姜嚴也不在家。老媽說,常傑同學在三院上班,讓常欣打個電話安排一下,她現在就要去,最好能安排三姨住的那個房間,安靜窗外風景也好。
常欣讓常傑找找同學,安排老媽住院。常傑說他同學就一個在藥房的實習生根本輪不到他說話。再說老媽去三院幹啥,那裡就是離三姨家近。常傑去處理了讓姐姐安心上班。
常欣已經萬事大吉了,好戲還在後頭。
下午常欣正忙著,忽然聽到一陣騷亂,老媽在走廊喊領導在哪裡。常欣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見到常欣也不理,叫著找領導。老爸在後面為難地直擺手,「拉不住啊,欣欣,你媽非得來。」
「領導是哪個?來教育教育常欣,供她念大學,供她成家立業。現在好了,爹媽老了看個病都不願意啊,能這麼孝順爹娘嗎?」
同事們不明就裡,不斷從各個門裡探出頭來。常欣拉著老媽向樓梯間走,老媽嘴裡還不停,「動不動就給俺兒打電話,他離家老幾百裡回來一趟不容易啊,怎麼能讓他分心?他能上班啊?」
常欣哭了,「媽,常傑是您兒子,我也是您女兒啊。我也得上班啊。每年哪次看病 不是我請假帶您去,哪回住院不是我沒白沒黑地陪著。您不能在這裡敗壞我呀!」
腰間的手機響了,上司的電話。幾分鐘之後,常欣從上司辦公室走出來,就回來自己工位上拿起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媽,這下慌了。「欣欣,你被開除了?媽不是這個意思,媽不想讓你沒工作,媽就是生了點氣。欣欣,你幹啥去?你說句話,別嚇唬媽。」
媽,您也疼疼閨女行嗎?
作者:輕羅小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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