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俊傑今天可倒黴了。
他心情美美的開著他的豪車出門。
剛出門沒多久,一位大娘好巧不巧的就撞上了他的豪車,刮花了不少,可把他心疼壞了。
他眼瞅著那大娘也是可憐,開口索賠2萬也就算了。
那大娘也沒多說什麼,只說自己身上沒有那麼多,要他跟著回家拿錢。
可是剛一進大娘家的門,他就哭了。
是什麼原因讓他大哭?
故事還得從頭說起。
當時他正閒坐在車裡等信號燈,那盞紅燈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閃動著,讓他想起了昨夜的推拿店。
接著他就聽到了一道尖銳的噪聲,像極了用指甲剮蹭黑板的刺耳聲音。
看到行人紛紛駐足圍觀,對著自己的愛車指指點點,他心知不妙,忙罵罵咧咧的打開車門,出來看個究竟。
結果跟他預想的差不多——他在十字路口停車等紅燈時,一輛逆向而來的三輪車由於行駛不慎,結結實實的在他副駕駛的車門上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劃痕。
肇事者是一個年逾六旬的老嫗,她正拘謹不安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聶俊傑打量了下,那滿頭的銀絲,布滿皺紋的臉頰,打滿補丁的粗布衣以及車上還沒賣完的幾捆大蔥,都無一不昭示著她的貧窮。
真倒黴,他暗罵一句。看了下周圍的人群,他們都在小聲議論著什麼。他明白,人們往往都會同情弱者,眼下的情形對於一個開豪車的車主並不是很有利。他感受到了輿論的壓力,他甚至可以隱約聽到有人說:「大娘你直接躺地上,一會警察來了還不知道誰賠誰呢。」
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喂,大媽,公了還是私了。」聶俊傑開口了。
「什麼意思?」老人顯然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她那灰白而渾濁的眼球滾動了一下,帶著惶恐與不安。
「公了嘛,你這肯定是全責,我們打110,然後等著4S店來鑑定車損,有多少賠多少。至於私了的話,你看我也趕時間,你直接給我2萬塊錢得了。不過我可提醒你,我這可是限量款奧迪R8,讓4S店定損的話,可就不止2萬塊錢這麼簡單了。」
他聽到人群裡一下子沸騰起來,有人說這老太太怎麼看也拿不出2萬塊錢的人,都開這麼好的車了還對這2萬斤斤計較,也有的人說這車要真的修好恐怕沒個幾萬塊錢下不來。
聶俊傑並不是大惡之人,但他也覺得自己的錢不是天下掉下來的,2萬塊錢確實不夠4S店的修理費用,不過他也碰巧認識幾個開修車店的哥們。
自己也真是倒了黴了,還想說今天開了豪車出去心情美美的。沒想到半路中間被這大娘給撞了,可心疼了我的車,他這麼心想著。
老太太開口了。
「我賠。」老太太弱弱的說,「不過我沒帶那麼多錢,我家就在附近,你能不能跟著我上家裡取。」
聶俊傑也有點驚奇,他沒想到老人這麼痛快就答應了。看著她充滿哀怮的眼神,有些於心不忍,但是這一點點憐憫的火苗馬上被理智澆滅了。
我可是給她打過折的。他心裡說。
聶俊傑在路邊停好了車,跟著老人走進一條小巷。
這是一片破舊的城中村,就像繁華都市裡的一塊疤瘡。路邊堆滿了各種廚餘垃圾,一群綠頭蒼蠅嗡嗡作響。地上散布著坑坑窪窪的水坑。被雨水侵蝕的斑駁不堪的牆壁上,一團亂糟糟的電線橫七豎八的拉扯著,像風雨中搖曳的蜘蛛網。
老人用顫顫巍巍的力氣吃力的推著三輪車,深一腳淺一腳的給聶俊傑帶路。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老人的家,這裡比聶俊傑想像的還要破舊。茅屋採椽,家徒四壁。牆不避風,瓦不擋雨。
老人摸索出鑰匙,打開了鎖,聶俊傑推開門,信步踏入屋內。
屋門半開,午後的陽光斜射進來,打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鋪出一道好看的光束。
接著光亮,聶俊傑打量著四周的格局,他嗅到了一股腐朽的氣息,很快他意識到了不對。
客廳的正中央,安置著一個小小的八仙桌,桌子上擺放著幾個碗,幾炷香。
駭人的是,香的後面,端正的陳列著一個黑白相框,照片上是一位老人。
當聶俊傑看清楚遺像的相貌之後,他的頭皮轟的一下炸了。
「沒錯,那就是我……」
身後傳來老人沙啞低沉的聲音,接著他聽到門吱吱呀呀的關上了,整個屋子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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