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一篇:
叔叔離家一個多月,父親出谷去找過,到處託人打聽過,都沒什麼音訊,大家都以為他死了,被土匪殺死了。
那時土匪殺人搶劫是隔三差五的正常事,殺完就扔河裡湖裡,大多是草叢裡,埋都不帶埋,屍體很快就被魚蟲鳥野獸瓜分。
所以當他回來那天我父親高興極了,殺了一隻雞,分了半隻給經常幫助我們的叔公家。飯桌上頻頻給叔叔夾菜,還和言悅色開心地和他說以後一家人好好生活。
說叔叔也19歲了,過段時間就找個媒人幫他尋個媳婦,然後這幾天趁著天氣涼了剛好去深山裡砍些木頭和茅草回來給他把房子蓋了。
我埋頭喝著雞湯,而叔叔一樣,只是低頭吃著飯,沒回應父親,父親也不生氣,只是把雞翅和翅根夾給了他。
叔叔抬頭看了父親一眼:「你也吃。」父親笑笑,夾了塊雞脖子,我想把雞腿給辛苦的父親,可是雞腿肉實在太鮮美了,我又捨不得。還好後來母親又給父親夾了塊好肉,我又放心地低頭吃起來。
莫約是夜裡九點鐘,谷裡大家都已經入睡一兩個小時了,可是母親說平時早已睡下的父親那晚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問他他也說不出什麼,只叫母親先睡。
深夜裡,已經入睡的母親感覺到有人在推自己,睜眼一看卻是父親。
「你帶好婭婭,半個鐘後我還不回來你就帶著她去叔公家和嬸婆她們在一塊,不要點燈更不要出門。」
說完父親就披上外衣走了,母親趕緊起身想要問父親幾句,追到房間外看到小叔的房門也是開著,回過神來父親的身影已經被黑沉沉的夜色淹沒。
母親倚靠著門,等眼睛適應了夜色,依著星星點點的星光看到了父親往出谷的山路上爬,他前面還有個身影。直到看不到父親的身影,母親才漸漸回神。
回憶著今天小叔子回家後聽到鄉親說以為他被土匪殺死了的神情,還有丈夫今晚突然的多話還總是挑著小叔子的事聊,母親心裡越想越慌。
她看了看天色,進屋背起我就跑去叔公家,我迷迷糊糊中只聽到她小聲叮囑我不要說話,我點頭,在路上臉被樹枝刮到了也沒出聲。
不一會兒就到叔公家,母親放下我拍拍門後又抱起我,叔公聽到拍門聲警惕地厲聲問道:「誰?」
母親焦急又害怕:「叔公,是我,婭婭她娘。」
叔公過來開了們,點了個小小的煤油燈,母親趕緊抱著我進去,叔公很快就把門關上了。
轉身便問母親發生了什麼,母親強忍著淚水把事情的經過和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叔公,後面聞聲而來的還有叔公家的兒子們,我的兩個堂伯一個堂叔,還有嬸婆和堂妹、堂哥們也都醒來了。
看到這麼多人,母親抱得我發疼的手才放鬆了些,我也鬆了口氣。
「你看到他兄弟倆真往出谷那方向去了?」叔公卷著旱菸問,母親確定的答覆讓屋裡的大人都吸了口氣。
在一屋子的人都等著叔公時叔公猛吸了兩口煙才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婭婭爹太危險了,你做得對,要再等半個鐘,他不能帶著他兄弟回來了我們再要做什麼也來不及了。」
停了一下又開口道「大林二林你們把谷裡所有年輕力壯集合到大榕樹下和我一起去谷口那裡找婭婭爹,我那裡等你們,要快!小林去通知其他人把門關緊,聽到什麼聲音也別開。婭婭娘你們就和老婆子他們在這裡,也一樣關門安靜待在等消息。」
「那要是有人不肯來怎麼辦?」大林堂伯問道,已經過了十幾年太平生活了,大家在這時候不一定還能共進退。
「哼!那些土匪是什麼樣的,小林可能見得少,你們兩個見的還少嗎?有人不想來你就問他們,要是谷口的路真的被他們知道了,就我們全谷不到百人,還有老幼婦孺的能抵抗多久?那時他們還能事不幹己嗎?」
等堂伯他們出去後嬸婆馬上把門鎖上,也讓堂哥堂妹們回去睡覺,三個男孩一屋,我和堂妹和兩個還在睡的堂弟堂妹還有嬸婆和母親一屋。
她們搬了椅子放在床邊坐著,嬸婆安慰了她兩句吹滅了煤油燈靠在門上,也不知道睡沒。
只有母親就那樣直挺挺地坐著,像一根樹樁。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