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母親臨終前到底看見了什麼
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確實是遇到過一些讓我無法理解的「怪事」。
說實話,我和許多人一樣,關於神鬼之事根本不信,也不相信這世間真的有鬼怪之說。你比如說算命吧,按照每個人的生辰八字來掐算過去未來,而天底下有多少人都是同年同月同日同辰出生的,難倒所有人的命運都一樣嗎?這種說法簡直是太過荒繆、太不可思議了,也沒什麼道理。但是,人世間確實有些事情,超乎尋常,有違天地倫理,至今無人能解也是事實。我母親在即將去世前,就出現了件「怪事」,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母親當時到底看見了什麼?
我母親得的是「老年痴呆症」,從她病發到去世,整整六年的時間,先是常常忘記自己剛做過的事,或是想不起來誰是誰,最離譜的是明明還活得好好的一個親戚,硬說人家在什麼時候就死了。再到後來,幾乎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更別說家裡幾口人?出門忘記了鎖門,甚至出去了就找不著回家的路。在她離世前的最後一年,也是母親的病情特別嚴重那一年,因為病情的一步步惡化,加上母親身體一天天虛弱,母親已經在病床上躺了一年,人也被疾病折磨得不成樣了。照顧母親日常,自然就落到幾個兄弟姐妹身上,還好,我兄弟姐妹多,幾個人照顧母親一個人,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人生就是這麼難,局外的人看見的只是別人的表面現象,背後的痛苦與無奈,就只能局內的人自己默默感受,每個人都要討生活,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誰也不可能有一年的空餘時間,一刻不離地守在母親的周圍,兄弟之間只能商量著來,誰有空誰來照顧母親。幸好兄弟幾個,個個都念過書,彼此還算知書達禮,也有孝心,這一年就這麼輪著照顧母親。
就在母親即將離開人世的最後幾天,正好是我在照顧著母親。
這天夜裡,我如往常一樣,打來了溫水開始給母親洗洗,因為母親常年都躺在床上,給母親擦洗身子、翻翻臥姿是常事。正當我忙碌不停時,幾乎一年沒說話的母親卻突然開口說話了。
母親的舉動,差點讓我把地上的水盆給弄翻,趕緊俯下身體,細聽母親說什麼。母親的聲音不大,但卻聽的清清楚楚。
「這麼多年了,你們兄弟也夠難的了,都怪我這身子……」。
病情愈發嚴重後,母親不但完全喪失了記憶,生活也失去了自理能力,而且慢慢地連說話也含糊不清,最後竟然不太說話了,問她什麼都只知道點頭,不管你說什麼。日子久了,我們也就不再要求母親,需要什麼時就說話,反正大家都懂,母親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驚詫中,察看母親的狀況,這才發現,今晚母親的氣色好像恢復了許多,原來暗淡無光的眼神,似乎也亮了,而且聽她說話的聲音溫和,語氣平緩、清楚,根本就是個正常的人在說話。
「阿媽,你莫這個說,我們都是你呢娃娃,照顧父母是應該的!」
「你哥他們哪去了?我咋個一直都不見他們!」母親環顧四周,房間裡就我一人,慢慢轉過眼神望著我問道。
其實母親可能忘了,剛才我哥還來過。
因為事出突然,讓我有些錯愕。仔細察看母親是不是真的好了,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難倒真的會有奇蹟發生?
趕緊撥通了大哥的電話,興奮中帶著驚喜,把母親的狀況簡單跟哥說了遍。本以為哥聽到這個消息,肯定也會像我一樣高興的,卻不曾想,哥聽了我的描述後,就一直都沒說話。沉默像冰一般涼透了我的心,之後哥說的話更讓我的心瞬間跌入谷底。
電話那頭,哥一直都沒說話,任我怎麼催促。過了許久,哥的聲音才再次從電話那頭傳來。
哥緩緩地告訴我:「小鴻,你要有個心理準備,阿媽她,她可能,可能這回真的要走了……」
我頓時懵了,「哥,你到底在說什麼?」
電話那頭又沒了聲音。
「阿媽可能是迴光返照!」過了許久,哥才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怎麼可能呢?阿媽剛才還跟我說話呢!我聽得清清楚楚。」我不相信哥說的是真的。
「好吧,但願阿媽沒事!我一會就過來,你先照看好阿媽。」哥的聲音似乎都變了。
「迴光返照」,過去老人們的說法,意思是一個人即將去世前,就會出現沒病一樣的表象,親人們還誤以為病人突然好了,殊不知這是一種假象。傳說這是將死之人彌留之際的最後一次清醒,也是與最親的人交代後事的唯一時機。(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