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新白娘子傳奇》的觀眾應該不會陌生其中的兩個重要橋段:一個是「盜庫銀」,一個是「盜寶」。很多人都以為這是《新白娘子傳奇》編劇原創的情節,但實際上這兩個橋段在古本白蛇傳中從來就有!這說明:「偷盜」情節一直都是白蛇傳故事不可或缺的母題情節。
白娘子的第一次偷盜,盜的是庫銀,目的是為了跟許仙籌辦婚事——關於「盜庫銀」故事背後的寓意,我們此前已經揭秘過,實際是對當時「買賣婚姻」的一種極大的挑戰:
但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害得許仙顛沛流離,發配蘇州。白娘子理應吸取教訓了,可是沒想到很快她又犯起了同樣的錯誤——那麼這第二次偷盜事件又是因何而起的呢?
據 記載:
許仙因為「醫術高明」而得罪了蘇州三皇廟的一個「郎中協會」,這些狠郎中就設計舉辦了一個「寶物展覽會」,企圖羞辱許仙,將他趕出蘇州城。白娘子便指使小青前往京城的梁王府盜來四件寶物——
珊瑚樹一座,玉孩童一仙,沉香麒麟一隻,瑪瑙孔雀一對
這些寶物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呢?小說中並未做詳細的描述。電視劇《新白娘子傳奇》雖然也借用了這種說法,但四件寶物卻跟小說裡不一樣:
神鈞天奏樂圖、時辰八卦爐、羊脂白玉淨瓶、烈火神珠
這四件寶物有三件出自民國的小說本,其中白素貞是這樣向許仙介紹這三件寶物的玄奇之處的:
娘娘道:「一軸鈞天奏樂圖,一個時辰八卦爐,一隻羊脂玉淨瓶。瓶內插入枯槁的枝條,頃刻間便能開花;爐中香菸按著時刻透起,和自鳴鐘時刻相符;只待香菸一縷起來,那畫圖上就奏著笙歌的音樂。」
——夢花館主小說《前後白蛇傳》第二十六回《驚堂》
在這個小說本裡,盜寶的緣由也有所不同。寫的是蘇州城裡有這麼一種風俗:中秋節家家都要張燈結彩,唱戲打醮——說白了就是炫富。於是便出現了很多藉機斂財的生意人。許仙作為一個外鄉人不太願意隨俗,得罪了這幫人施行壟斷,使得許仙買什麼缺什麼,被大家取笑。白娘子看許仙悶悶不樂的,為了讓他高興,就撒了這麼一個謊:
娘娘道:「我父傳下幾件無價寶物,耀目增輝,可稱得世上無雙的活寶。陳列到外面去,定可叫你臉上頓生光彩。」許仙道:「那么娘子快去取來我看。」娘娘便換小青拿鑰匙,開那邊一隻大官箱,把這幾件古玩取出,準備明天賭賽。小青一聽暗想:大官箱裡沒有什麼古玩,叫我拿出什麼來?就對著娘娘一看。娘娘即丟了一個眼色,催促道:「你快去取來呀!」小青心靈,早已會意,嘴裡應是,假作找尋了一回,方說道:「丫頭記得放在抽鬥裡的,怎麼竟不見了?」娘娘佯怒道:「這鑰匙是你經管的,怎說不見?賤人這等不當心,還不與我跪下!」小青居中一跪,虧她裝得像,搔頭摸頸,好似再也想不出的樣子。娘娘更是十分做作,大罵小青:「這賤人如此疏忽,當以家法處治!」又向許仙說道:「你去取一柄斧頭來。待我把這箱子劈了,還怕不見麼?」此刻許仙坐在床沿,看見娘娘動氣,又要責罰小青,自己倒不動氣了,即便起身道:「娘子何必性急!今日天色已晚,就是拿了出來,也須明天供了。且待來日清早,我去喚一個銅匠來,再開這箱子,也還不遲……」
——夢花館主小說《前後白蛇傳》第二十五回《賽盜》
白素貞以父親的家傳之寶為由來安慰許仙,又以丟掉鑰匙為藉口,作為暫緩之計。這又跟電視劇《新白娘子傳奇》裡演的一樣!
那麼為什麼《新白娘子傳奇》沿用了清代小說的盜寶緣由,卻用的是民國小說的寶物名稱呢?大概是《雷峰塔奇傳》裡寫的這四件寶物過於平淡,又沒寫出它的神奇之處,所以就用夢本小說裡有詳細描述的「神鈞天奏樂圖、時辰八卦爐、羊脂白玉淨瓶」三件演繹出來,又加上一件自己杜撰的「烈火神珠」,湊成四件;再藉助影視藝術的特技效果演繹出來,果然讓人感到很神奇!足夠顯擺的資本!
這一番顯擺果然讓許仙出盡風頭,有力地反擊了三皇會的狠郎中。但由於過於招搖,很快就被寶物的主人發現,讓許仙再次對簿公堂。
經常看到有人質疑白素貞這次盜竊的必要性。試想:白素貞法力超群,如果只是為了奪人眼球,完全可以用法術製造一些神奇效果,為何一定要去盜取這些寶物呢?即便是白素貞想讓許仙風光、體面,也不至於前後犯兩次相似的失誤——這似乎透露出白素貞「愛慕虛榮」的一面,真是害苦了許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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