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躺在病床上,鄭彤渾身都在不住的顫抖著,就好像剛剛從獵人手下逃生的小動物一樣,彷徨無措。
自己的6歲女兒一見公公就哭,她一開始還以為是孩子怕陌生人,畢竟公公也很少來家裡。後來她越來越覺得不對,起疑看了下監控,見這一幕嚇得崩潰報警。
公公婆婆都嫌棄小欣是個女兒,對她平時態度不好也就算了,沒想到還竟然偷偷的會打罵她。
程哲伸出手,小心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眼中滿是心疼。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大學期間一直暗戀著的鄭彤,竟然會被變成眼前這般模樣。
「鄭彤,別害怕,」程哲輕輕的拍打著鄭彤的後背,仿佛在呵護一個受傷的需要大人保護的孩子:「我是程哲,還記得我嗎?」
在國外生活了將近六年,程哲很擔心鄭彤已經徹底把他這個同學忘記了,看著鄭彤的時候眼中不免多了一絲忐忑。
聽到程哲這個名字之後,病床上惴惴不安的鄭彤突然安靜下來,用那雙滿是淚水已經哭的紅腫的眼睛盯著面前那張俊朗的,稜角分明的臉,似乎在努力的確認著什麼。
「你是程哲,你回來了?」
原來鄭彤並不曾忘記自己,程哲心中的不安逐漸退去,雙眸之中從新散發出如星輝一般的光芒。分開的這幾年,程哲雖然人在國外,一顆心卻是被寄存在了國內,因為他從來沒有一刻是真的放下過鄭彤。即便當年他離開的時候鄭彤已經嫁為人婦。
這期間,關於鄭彤的事情程哲斷斷續續的也從老同學口中聽說了一些,不過程哲比任何人都希望鄭彤可以生活的幸福,從來他一直不願意去主動打擾,就連這次回國原本也只是想遠遠的看上一眼。
結果……
程哲手指輕柔的幫鄭彤攏了攏已經凌亂的頭髮,輕聲回答:「是的,我是程哲,我回來找你了!」
在程哲關懷和詢問下,鄭彤心裡那道城牆終於被推倒,婚後生活的委屈和不如意如洪水一般洶湧而來。此時此刻,已經不需要任何的隱藏。
鄭彤的話就好像一把把鋒利無比的刀子,將程哲瞬間傷的體無完膚,血流不止。他聽說鄭彤結婚之後過的並不如意,但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承受了這麼多的傷痛和折磨。程哲甚至後悔,自己沒有早點回來。
「對不起!」
程哲突然的道歉,讓鄭彤不明所以,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靜靜的看著他。
「如果我早點回來,或許你就不會承受這麼多。」
程哲滿眼心疼,幾乎是下意識的去抓鄭彤的手,結果又在剛觸碰到她冰涼的手指之後突然停住。在他自己的心意和鄭彤的感受和處境面前,程哲先想到的和最後顧念的永遠都是後者。
「……這不是你的錯,」鄭彤明白了程哲的心意之後,不知為何竟然泛起一絲異樣的辛酸:「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事情變成今天這樣也是我自己沒用,怪不得旁人。」
程哲想說這一切都是李志剛的錯,是他不懂得珍惜,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最後只剩下一句:「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
幫她保住腹中的孩子,幫她脫離現在的生活。
程哲有這個能力。
「謝謝你,」鄭彤努力的想要微笑,卻不知最後那個嘴角上揚的動作卻是無比苦楚:「但這是我自己的家務事,不管怎麼樣,我都想要自己解決……」
鄭彤的話還沒有說完,原本虛掩著的病房門被大力的推開,隨後而來的李茹站在屋子中間雙手叉腰。
「好啊,終於是被我抓到現行了,」李茹惡狠狠的看著鄭彤和程哲,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勢:「我就說你既然懷孕了為什麼還瞞著不吭聲,原來你是做了虧心事,背著我兒子在外面勾男人,還不要臉的懷了野雜種想要我兒子背鍋,還真是不要臉。」
鄭彤從來沒有聽過這麼難聽的話,一時間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反倒是程哲,先開了口。
「李阿姨,我和鄭彤是大學同學,這一點你兒子也很清楚,」程哲說著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李志剛:「所以麻煩你說話注意分寸。」
李茹本就是出了名的不講道理,此刻更是被惹毛了一般瞬間跳了起來,扯著嗓子大喊大叫。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從大學就開始搭在一起,現在反過來合夥陷害我兒子,」李茹的架勢就仿佛有十足的證據一般,語氣格外的篤定:「說不定就連小欣都不是我們李家的血脈。」
如此的吵鬧,病房門口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可李茹卻是故意吵嚷的更大聲,說自己家門不幸娶了個水性楊花的兒媳婦,甚至還說要帶小欣去做親子鑑定。
小欣才6歲,怎麼能承受這些。鄭彤不顧程哲的阻攔從病床上起來,哭著朝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卻又一動不動的李志剛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