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
季相思扶著洗手池,瘋狂嘔吐,鼻腔口腔充斥著血腥,她低頭,白色大理石的洗手池面被鮮血沏紅。
再一次吐血了,鏡中的自己不人不鬼,面黃肌瘦,季相思苦笑起來,而門把手忽然轉動,她忙打開水龍頭,洗掉血,擦乾嘴巴鼻子。
顧南封破門而入,「怎麼回事?這個月份了,還會孕吐?」
她故作輕鬆地洗手,「我沒事,可能吃壞東西了。」
顧南封還想說什麼,然接到一通電話,急匆匆走了。
季相思背抵冰冷的大理石面,仰頭苦笑,她聽見了電話裡陸雪兒的聲音,還以為顧南封在關心自己,急急地說自己沒事,其實顧南封根本不關心她有沒有事吧。
回到臥室,熟練的為自己紮上營養液,苦等。顧南封還記得答應過她什麼吧,他們在談戀愛,他晚上必須回家。
一袋營養液掛完,顧南封還沒回家,季相思躊躇不安起來,她怕顧南封后悔,穿上外套,打車去醫院。
大腹便便趕到陸雪兒的病房,陸雪兒撕心裂肺充滿恐懼的聲音響在偌大房間裡,「南封!你奶奶知道我們的事了!你奶奶派人對付我了!如果不是我把手機藏在枕下,悄悄地給你打電話,我現在就被殺、滅口了!」
說著把手腕上的淤青亮給顧南封看,「是他們抓的!他們還想強/奸我!南封,我好怕,奶奶怎麼知道我們的事?」
「難道是相思姐?」她哭道,「相思姐為什麼這麼狠啊,她想置我於死地啊!」
顧南封臉色陰沉,輕柔的安慰陸雪兒別怕,「先平靜一下,我明天帶她向你賠罪。」
賠罪。
門外的季相思冷笑,從始至終他沒想過,這是陸雪兒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他真的這樣愛陸雪兒?愛到顛倒是非黑白,全世界,只相信她!
季相思的心徹底冷了,突然走進去,無懼地笑問,「就是我告訴奶奶的,阿南,你希望我怎麼道歉?要我給她跪下嗎?」
陸雪兒見到季相思,仿佛見到厲鬼,瘋叫著鑽進顧南封的胸、膛。
顧南封心疼不已,「別怕有我在,她不敢對你怎麼樣。」回頭怒視季相思,「你還有臉來!」
她怎麼沒臉?季相思鄭重道,「阿南,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現在,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家。」
陸雪兒心裡的警鐘被敲響,「南封,你答應她什麼了?」
顧南封臉色變得難看,把陸雪兒緊摟在懷,「季相思,夠了!」
「你做出這麼厚顏無恥的事,我沒辦法和你做交易,我們的交易到此為止!」
只延續了一個晚上,不,一個小時而已。
季相思已卑微入塵埃,「阿南,我只求三個月。」
「滾。」
他大聲罵她的樣子,一點不像最初見面時,溫暖地給予陌生人幫助的顧南封。
胃痛再度劇烈,季相思倉皇的轉身離開,逃到病房門口,血從緊捂的指縫流出。
不敢回頭,而血越流越多,雙、腿突然脫力,倒在了人來人往的走廊上。
恍惚中,聽見顧南封在叫她,悲傷地祈求,「相思,我跟你回家。只要你沒事,我就和你談一輩子的戀愛。」
季相思醒來,仍舊在醫院,是好心的護士救了她。她做了場夢,夢見父親和母親,夢見他們在召喚她,很快她就要下去陪父母了。
主治醫生來過,依然勸季相思住院,「季小姐,您胃出血的次數過多,這樣下去,對您、對您腹中的胎兒都不利……」
她告訴醫生,「失血多、靠輸血維持就好了。」
「季小姐,沒你說的那麼輕鬆。」
「好了別說了,我心意已決,不住院。」
主治醫生無話可說,季相思看向窗外,晴空萬裡,陽光明媚,她的生命又少了一天。
聯繫律師,讓律師幫忙擬一份離婚協議送到醫院,拿去陸雪兒病房找顧南封籤字,發現陸雪兒已經出院。
「你在哪?」回到自己的病房,給顧南封打電話,顧南封不耐煩地回答,「在照顧雪兒。」
「顧南封。」季相思深吸一口氣,猶如踩在懸崖邊緣,「你真的不和我做交易?」
顧南封沉默了一下,憎惡道,「你不配。」
「好。」季相思點點頭,不惜用最後的籌碼威脅,「你不同意我就引產,這是你和陸雪兒的孩子,你一直很珍重,顧南封,我現在在醫院。」
「季相思,你敢!」
他果然在意這個孩子,因此大發雷霆!
季相思抱著手機笑,因為孩子身上有陸雪兒的血而格外的有把握,「顧南封,你只有十分鐘,十分鐘後我若見不到你,我保證,你永遠都不會見到你的孩子!」說完掛了電話,顧南封說她陰險狡詐,蛇蠍心腸,因為她會利用手裡的資源,懂得運籌帷幄。
做了顧南封這麼多年秘書,又怎能天真?這點本事都沒有,如何在魚龍混雜的商界生存?
季相思掛了號,預約婦產科醫師進行流產手術,賭一把!賭顧南封一定會來!
醫生讓她躺手術臺上去,季相思扭頭,見護士在給鋒利的器具消毒,心中一凜,若顧南封不來,她是否真要流產?
殺掉他們的孩子對他們是一種報復!顧南封非常渴望和陸雪兒擁有一個孩子,他越喜愛這個孩子,失去時就越痛,可光幻想顧南封痛苦的樣子,季相思就心痛不已,她後悔了,想從手術臺上下來,護士摁住她肩膀,讓她配合打麻藥,季相思慌張搖頭,「我不想流產,放我下去。」
「別緊張。」護士勸道,「孩子已經成型,流產會麻煩些,但是打上麻藥,你睡一覺就過去了。」
「就是,打麻藥吧。」戴口罩的醫生一臉不耐煩,一天做十幾臺流產手術,早變得麻木不仁。
醫生分開季相思雙、腿,涼涼的東西探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