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汾州有個州判,姓朱名茂尖。他的住宅在南門巷尾,位置有點偏僻,周圍是一片荒草野地,活躍著許多狐狸。這些狐狸經常跑進他的宅院裡,家人見怪不怪,都不以為意。
有一天,朱茂尖正在書房裡看書,進來一名女子,在燈下走來走去。剛開始,他以為是家中的丫環僕婦進來收拾房間,沒有在意。可是,女子好久沒有離去,他很是詫異,抬頭一看,竟然是一名陌生女子。
朱茂尖心知肚明,此女一定是女狐,因為外人是不可能進來的。他招手叫她過來,女子不高興地說:「我又不是你家婢女,幹嘛粗喉嚨大嗓地呼來喚去!」朱茂尖笑著說:「你脾氣不小,私闖我的書房,還敢這麼擺譜!」
女子嫣然一笑,走上前說道:「你板著臉,一臉威嚴,誰敢上前和你敘話,你笑一笑,這就對了。我冒昧打擾,想求你一事。」朱茂尖和顏悅色地問道:「你是狐類,能變幻成人,本領一定很強,還有什麼事辦不了的,有求於我?」
女子講了起來。她閨名小芽,住在不遠處,附近住著很多同類,本來相安無事。最近來了一隻老狐狸,仗著法力高強,強佔了她家地基。她和他據理力爭,無奈他持強凌弱,霸佔不還。沒辦法,她只能來求朱茂尖,借他的官印一用。
朱茂尖板著臉說:「官印豈能隨便給人?」小芽笑著說:「我也不拿走官印,只需要你寫一紙判文,責令老狐狸退還地基,蓋上官印就行了。」朱茂尖奇怪地問道:「人間的官印,對老狐狸有用嗎?」
小芽說:「官印都有金甲神護佑,威力無比,鬼狐避之唯恐不及。我把判文拿給老狐狸看,他不敢有異議的,必然遵照執行。」朱茂尖問道:「我為何要幫你?」小芽嬌羞地說:「你如不嫌棄小女子醜陋,小女子願意侍候你。」
朱茂尖端詳起小芽來,見她長得閉月羞花,心裡喜歡,當即依言寫好判文,蓋上官印,遞給小芽。小芽伸手來接,朱茂尖縮回來,笑著說道:「你不許食言。」小芽一把搶過來,大笑著走了。看著小芽的背影,朱茂尖禁不住心旌蕩漾。
第二天晚上,小芽果然來了。兩人坐下閒聊,朱茂尖發現小芽詩詞歌賦的造詣很深,見解獨到,不由得越發喜歡。自此後,每天晚上,小芽都會來書房陪伴朱茂尖,天亮後離開。兩人非常恩愛,如同夫妻。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一轉眼,過去了三年。這一天,小芽說:「你我緣分快盡了,你會升職,調令不久就會下來。」朱茂尖大喜。小芽卻說:「你也不要過於歡喜,雖然升職了,但是不能去赴任,因為你要回家赴喪。」
過了幾天,調令果然下來了,升任京縣縣丞。同一天,老家來人報喪,朱茂尖的母親去世了。朱茂尖只得按照朝廷規定,辭官回家奔喪,守孝三年。
臨走時,小芽辭行,朱茂尖戀戀不捨,極力邀請她同行。小芽送到河邊,說:「不是我絕情,而是我的法力不夠,不能過河。」朱茂尖不由得流下淚來。
小芽心一軟,說道:「你且等一等,我去求求河神。」說罷,她匆匆離去,不一會又回來了,說道:「河神同意了,卻只給了十天期限,十天之內,我必須回去。」說罷,上船和朱茂尖同行。
回到家裡,朱茂尖開始辦理喪事。十天期限到了,小芽辭行,瞬間不見了。朱茂尖好不惆悵。
丁憂期滿,因為京縣縣丞另有其人,朱茂尖改任遼州通判。赴任之時,他因為思念小芽,特地從汾州路過。到了故地,老房子被新州判居住,他到屋後狐狸出沒的地方,禱告一番,希望小芽晚上來相見,然後住在附近的客棧裡。
到了晚上,小芽果然來了,她變得憔悴了許多。朱茂尖心疼地攬她入懷,問起她的近況。小芽紅著眼圈說:「你走後,新的州判住了進來,老狐狸巴結上他,撕毀了原來的判書,佔了我的房屋,把我趕了出來。因為蓋有州判的官印,我只得重新找了一個居所。」
因為汾州不屬於朱茂尖的管轄地方,他也不好干涉州判的事情,愛莫能助,只能相對嘆息。兩人枯坐一晚,第二天凌晨灑淚揮別。這以後,朱茂尖再也沒有見過小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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