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 文|食品頭條 李珂
編輯|橘子
自有高端飲用水銷售不利，為「曲線救國」，農夫山泉在紐西蘭購置了一塊水源地。沒曾想，剛剛開挖，就遭遇民眾大範圍抵制。事實上，盯上紐西蘭水源地的中國企業不止農夫山泉一家，在這些企業的「共同努力」下，紐西蘭正面臨被「挖空」的危險。
01、萬人「抵制」農夫山泉
上周日，紐西蘭北部城市陶朗加（Tauranga）的居民，舉行了一場抗議「外資企業」在當地取水裝瓶的活動，人們在Mt Maunganui海灘上一共放置了2000多個廢的塑料瓶，並拉出各種橫幅，人聲鼎沸，場面頗為「壯觀」。
抗議者稱，這場活動針對的是中國公司農夫山泉屬下的一家工廠：Cresswell NZ（以下簡稱：Creswell）在紐西蘭開展的一系列水源開採動作。
抗議組織發言人Heidi Hughes表示，「我們只是希望讓大家看到它的樣子，2000瓶，這是Cresswell的新的Otakiri工廠每分鐘灌裝生產的瓶子數量。」
不過，農夫山泉子公司Cresswell公司隨即否認了這一說法。食品君留意到，Cresswell常務董事Michael Gleissner在接受外媒時表示，這個數字「非常誇張，因為工廠不會一天24小時運作。」
公開信息顯示，2016年10月，農夫山泉旗下全資紐西蘭企業Creswell註冊成立；去年6月，Creswell 正式購買了位於紐西蘭北島瓦卡塔尼附近的「Otakiri Springs」瓶裝水工廠。這家公司水源地取自地下深處，產品包括含氣、不含氣，有玻璃瓶和PET兩種包裝規格。Otakiri官網顯示，含氣和不含氣型300毫升瓶裝飲用水售價均為3紐西蘭元（折合人民幣約13元）。
同時，紐西蘭政府批准了Creswell 的擴建計劃。據報導，Cresswell計劃在附近的Murupara建造另外兩家裝瓶廠，並希望能將地下水開採量從每年200萬升增加到每年5.8億升，產能增幅達290倍；為此，公司打算在Otakiri購買和租賃6.2公頃的土地。
有紐西蘭資訊媒體報導，「中國瓶裝水巨頭獲得政府批准購買豐盛灣，每年開採量超過10億升飲用水，大多數將出口到中國。」按照外媒公布的數據來看，Creswell此次的產能增幅或將高達驚人的500倍。
Cresswell的擴建計劃還將在該地區增加額外的貨運卡車，從而增加當地的交通運輸壓力。Heidi Hughes表示，「Cresswell的材料表明，工廠每天將有200次卡車運輸，折算下來就是每三分鐘就有一輛卡車和拖車經過。我們這兒真的已經非常擁擠。」
令當地民眾更擔憂的是，中資企業對紐西蘭水資源的「低成本掠奪」。
按照紐西蘭法律，自然流動的淡水被視為公共商品，「無人擁有對水的所有權」，因此水資源是免費的。家庭用水僅需支付維護輸水管道的費用；農業、園藝等商業用水需向地區議會申請資源許可和繳納象徵性的費用，水資源通常以每天或每年定量提取，並且附帶流量上限。
值得注意的是，因為紐西蘭的水是公共商品，即使把水灌成礦泉水，出口到其他國家，也不用花錢。
紐西蘭研究機構Newshub-ReidResearch的最新民意調查顯示，87%的紐西蘭人對於出口商近乎免費地獲得水資源，然後出口到國外賺取大量利潤而感到不快。
面對各路「質疑」，農夫山泉官方卻堅持表示，對於當地水資源的開採是合理的。
「上述外媒報導中關於開採量的表述存在錯誤，農夫山泉所申請的總數量每年不超過110萬噸。當地的地下水資源充沛，總量中有35%可以用於取水；而農夫山泉申請的最大開採量也只佔到了這35%中的4.9%，不會對當地地下水造成影響。該開採量對一個規模生產的瓶裝水生產工廠是一個正常和合理的量，完全可以保持可持續發展。」農夫山泉股份有限公司董事會秘書周力告訴食品君。
02、高端不利海外「取經」
近年來，中國最大的瓶裝水生產商——農夫山泉瞄準了紐西蘭市場。而紐西蘭政府對農夫山泉也是「夾道歡迎」。比如，紐西蘭貿易發展局就為中國農夫山泉公司進入紐西蘭市場提供了大力幫助。
2015年8月，在接到紐西蘭貿易發展局的邀請後，農夫山泉的高層正式前往紐西蘭。令外界矚目的是，農夫山泉掌門人鍾睒睒也來到了紐西蘭，這足以證明紐西蘭市場對農夫山泉的吸引力。Otakiri Springs瓶裝水工廠在當時就得到了農夫山泉高層的青睞，農夫山泉代表團甚至特地取了當地所生產的瓶裝水樣品，並將其帶回中國。
2016年4月，紐西蘭總理John Key在出訪中國時，在上海會見了10位中國企業家，鍾睒睒位列其中，兩人就農夫山泉在紐西蘭的投資進行了探討。
依照《官方信息法》（Official Information Act）公布的文件顯示，貿易發展局的官員們不僅在名義上支持農夫山泉，更參與了很多具體的流程。在貿易發展局的安排下，紐西蘭有關部門與農夫山泉進行了接洽，並為其羅列了適合收購的制水廠。貿易發展局一共向農夫山泉提供了五個潛在的收購對象，其中有兩個是現成的瓶裝水工廠，剩下三個也頗具潛力。
不論在紐西蘭遭遇多大程度的「抵制」，布局紐西蘭水源地，對自有品牌高端水銷售不利的農夫山泉而言，不失為一個「曲線救國」的妙招。
數據顯示，截止目前，中國瓶裝水市場格局為：農夫山泉以26.4%市場份額穩居第一，華潤怡寶以20.9%位居第二，百歲山以9.6%位列第三位；康師傅佔比9.3%排名第四，冰露、娃哈哈依次緊隨其後，分別位列第五、第六位，份額為8.8%、6.6%。
高端礦泉水的高利潤是企業所看重的。國內普通包裝水的平均利潤率僅為4%左右，而高端礦泉水的利潤率能達到25%左右。鑑於此，水企也紛紛推出高端產品。國內高端水市場有來自達能的依雲、雀巢的巴黎水以及VOSS、聖培露、普娜等品牌。
事實上，農夫山泉也已加入高端水市場的競爭中，此前推出了玻璃狀高端水，主攻高端餐飲渠道，售價在35-40元。無論從售價還是從包裝來看，農夫山泉玻璃瓶高端水瞄準的是依雲、Voss 這樣的高價品牌。
這款水一開始在高端超市賣得並不好，後來農夫山泉轉戰餐飲渠道，同時也做會議的場景：供烏鎮網際網路會議、 G20 等會議用水。不過，對於當時農夫山泉來說，做高端水更像是品牌形象建設，意不在銷量。另外，高端水毛利更高，卻並不好賣。
一業內人士認為，雖然目前Otakiri飲用水產品還未進入中國市場，但從農夫山泉發力高端飲用水的動作來看，未來必定會在中國市場大力推廣，不過由於此前不太成功的經歷，Otakiri進入中國的計劃會變得更謹慎一些。
Otakiri未來進入中國市場後，可以依託農夫山泉的渠道優勢，國外優質水源地的故事，但品牌如何塑造以及如何宣傳，現在還是一個未知數。不過，目前高端進口瓶裝水市場已經有很多品牌在耕耘，品牌差異化的定位是一個需要思考的問題。
03、兄弟企業上演「反例」
一向會講故事的農夫山泉如何把紐西蘭水源這個「故事」講好，值得業內觀望；不過，另一家在紐西蘭取水的企業已然上演了一場「事故」。
日前，中資水裝瓶公司Cloud Ocean Water, Ltd（中文簡稱：雲海灣）接連收到當地政府的兩份減排通知書，稱其以不合法的方式排放汙染物：洗滌水和塑料珠子，甚至開出了罰單。據當地媒體報導，今年三月初，已有超過1000名當地居民上街抗議該企業，並呼籲政府加快正在進行的資源管理法案審查。
今年早些時候，雲海灣在紐西蘭南部「基督城」郊區購買了兩塊土地建廠。在廠址的周圍，雲海灣水廠開闢了至少8個取水點。如果他們獲得了使用權，將可以再每年獲取75億立方城市的水源——是現有開採能力的五倍，用於出口，主要是銷往中國。
雲海灣水廠現有兩個取水點獲批使用中，能夠開採16億立方的水資源。如果將兩個水源點採水能力結合的話，近90億立方水源，將成為除市政用水外，用水最多的公司。
這家公司去年剛被基督城市議會（Enviornmental Cantebury）警告過。雲海灣在已經有一個深度為33米的鑽井的情況下，又鑽了一個17米深的井，市議會稱後一個鑽井可能影響基督城公共供水和用水安全問題，並且可能汙染水源。環保團體已經對雲海灣提起訴訟。
公開信息顯示，雲海灣水廠隸屬於紐西蘭凌海集團，是日照市凌雲海糖業集團的下屬企業。凌雲海糖業集團是世界上最大的食糖加工企業之一，連續多年被日照市人民政府評為」全市外貿先進企業」。
紐西蘭雲海灣礦泉水是該公司的主打產品之一。公司官網對雲海灣礦泉水的介紹稱這是來自紐西蘭優質水源的天然軟水，「富含人體健康最需要的養分，入口柔和順滑，甘甜軟綿。」 該公司官網顯示，雲海灣礦泉水每箱（20瓶）128元，京東進口食品區，兩箱優惠組合售價144元。
食品君留意到，該公司官網的產品介紹對「弱鹼性水的作用」進行了大篇幅的說明；不過，飲用水「弱鹼理論」早在去年就已經被推翻。
此外，其官網顯示，該公司飲用水來自「著名的Otakiri地區（正是農夫山泉水源地）730英寸的地下含水層源」。事實上，據紐西蘭媒體披露，中國消費者飲用的這種高端水，是來自紐西蘭的坎特伯雷地區的基督城。水源實際上取於基督城一個工廠的砂石含水層，這個工廠是曾一個做羊毛化學清洗的加工廠，後來被一中資企業收購。
可以說，無論是在海外取水，還是在國內銷售，雲海灣都可謂一地雞毛。在當下可謂「混亂」的紐西蘭取水事件中，如何講好水源地「故事」，或許還得看農夫山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