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導報》專題報導組
7月18日10點半左右,有一名約40歲左右的男子來到京都動畫第一工作室一樓大廳,一邊叫喊著「去死吧」,一邊將手中的類似汽油液體傾倒在四處,並拿起手中的打火機點燃了大火。造成世界知名的「京阿尼」京都動畫34名優秀藝術家和製作人員犧牲在大火中,36人受重輕傷,一場驚人的慘案在光天化日下平白無故地發生,這後面原因和背景究竟是什麼?雖然案情還是一團迷霧,但是卻十分發人深省。
被燒毀的京都動畫第一工作室。來自維基百科。
令和的第一把火燒毀京都動畫
一間位於京都伏見區的動漫製作工作室大樓冒出滾滾濃煙,爆炸聲伴隨著沖天火光,人們的「救命」聲不絕於耳。這地獄繪圖般的景象,不是某部動漫作品裡虛構出來的情節,而是7月18日上午,在日本國內發生的真實一幕。
據報導,曾推出《涼宮春日的憂鬱》等多部知名動漫作品的京都動畫第一工作室大樓於7月18日,遭惡意縱火,死傷慘重,當天約70名上班的員工裡,截至發稿時已有34人確認身亡。
當天早晨10點半左右,有一名約40歲左右的男子來到京都動畫第一工作室一樓大廳,一邊叫喊著「去死吧」,一邊將手中的類似汽油液體傾倒在四處,並拿起手中的打火機點燃了大火。瞬間,這棟三層樓高的工作室冒出濃煙,還響起爆炸聲。有民眾在聽到聲響後跑出去查看後覺得事態嚴重而報案。
上午11時左右,約30輛消防車抵達現場進行滅火工作。京都市消防局通報稱,下午3時20分前後,火勢全部被撲滅,事發當時共有33人死亡。
消防隊員表示,抵達現場時,三層與屋頂間的門是關閉狀態,死者大多集中在受災建築物第三層通往屋頂的樓梯上。據推測,火災發生後,由於高溫及濃煙,許多人想要通過樓梯逃到屋頂,但不知因為何種理由,三層與屋頂之間的門沒能打開。
縱火男子在逃離現場時被警方控制,其腿部、胸部大面積燒傷,承認潑灑汽油並縱火是自己作為。
經初步勘察,警方在現場發現了兩個20升的汽油桶,六把菜刀,和一把錘子。當被問及作案原因時,該男子回答說:「他們抄襲我的小說!」
有日本媒體稱,京都動畫此前曾收到過「威脅性留言」,宇治警察署就此進行過立案調查。京都警方認為這名男子可能對京都動畫心懷怨恨。對於此次縱火事件,警方已成立調查組,對該男子的動機和事發經過進行詳細調查。
隨著警方調查的推進,一些具體案情逐漸浮出水面。
7月21日,日本警方發出逮捕令,準備以縱火、謀殺等罪名正式逮捕現年41歲的嫌疑人青葉真司。製造縱火案後,被燒傷的青葉先是在京都當地醫院接受治療,然後又在20日被轉送到大阪的專業燒傷醫院,目前仍無法說話,因此無法接受審訊。
據附近居民證言,案發前的17日白天及18日早上,縱火者青葉曾在京都動畫第一工作室西側約500米左右的公園出現。18日上午10時左右,他在附近的加油站購買了兩罐40公升的汽油,並用手推車將其運到工作室旁邊。
案發時,青葉在工作室東側的路上大喊「裡面的人滾出來」,然後手提一個塑料桶進入工作室大門,此後,建築裡先是傳出吵鬧聲,然後是巨大的爆炸聲,並燃起大火。縱火後逃出的青葉在現場以南100米左右被警察按在地上,被捕時他還不斷地嚷嚷著:「我的小說被你們抄襲了,讓你們社長出來。」
日本警察廳表示,這是平成時代以來,遇難人數最多的縱火案。
京都動畫:作品貴精 萬物皆萌
作為動漫大國,日本擁有多家知名動畫公司,「京阿尼」京都動畫便是其一。此次火災之所以能引起廣泛關注,無外乎京都動畫在日本甚至世界上的影響力。
京阿尼的創始人是位叫八田陽子的女性,她曾為日本漫畫泰鬥、阿童木之父手塚治虫工作,八田陽子婚後辭職搬到京都,當時為了消磨時光,她聚集了附近的一些家庭主婦,以京都動畫工作室的名義進行上色工作,工作室於1981年成立。當時參與其中的一部分家庭主婦,都逐漸成長為專業動畫人員。
京都動畫本社。攝影:Konomi 來自維基百科
1985年,八田陽子將工作室改為了正式的動畫公司,她的丈夫八田英明任社長。京都動畫一開始是為其他動畫公司做外包,是個上色專門公司,到1986年才成立作畫部門。
1990年代中期,京都動畫已具備獨立製作動畫的所有環節,包括作畫、完稿、背景、攝影等等。在京都動畫統包業務全盛時期,曾擁有四個工作室、超過100人以上的員工。
2000年,京都動畫將旗下大阪工作室獨立成為關係企業,命名為「AnimationDo」,主要承包SHIN-EI動畫的《我們這一家》、《哈雷小子》等系列動畫片,以及母公司京都動畫委託的外包業務。其後京都動畫開始專注於獨立製作動畫,並在2004年《犬夜叉》系列影集結束之後,終止了大部分的統包業務(移至AnimationDo),僅剩下《蠟筆小新》的動畫與完稿仍繼續承接外包。
2003年,京都動畫開始製作自家的動畫作品,曾製作過《涼宮春日的憂鬱》、《境界的彼方》、《幸運星》、《冰菓》、《玉子市場》、《Free!》等一系列優秀作品。
在京阿尼出品的動畫裡,萌妹子、校園、友情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元素,抓住了諸多宅男宅女的心。《涼宮春日的憂鬱》動畫版在播出後的DVD及BD銷量是2006年的銷售冠軍(日本動畫總排行榜第六),總銷量近8萬份,被媒體稱為引發社會現象的「神作」。
京都動畫之所以能成為日本頂級動畫工作室、嬴盡世界各地動畫迷口碑,主要是其超水準、細緻度極高的作畫,即使在製作周期較短、日程緊張的電視動畫中,也往往能做出劇場版、動畫電影級數的畫面。京都動畫作品貴精不貴多,自2003年獨立製作第一部動畫《全金屬狂潮》以來,16年時間只做了不到30部「動畫番劇」,平均一年不到2部,這可能還抵不上某些公司一個季度的作品數量。也正是極低的數量為京阿尼換來超常的動畫質量。
而畫面更不是京阿尼作品的唯一優點,京阿尼自主製作的動畫幾乎全都是改編作品,改編處理通儘量以忠實呈現原作風味為前提,以適合動畫的感覺和節奏來演繹,其寫實、精緻、唯美的畫風,不論原作迷還是只有看動畫的觀眾都給予高度評價。
旅日華人倍感震驚痛心
京都動畫工作室的慘案消息傳來,旅日華人也十分震驚。隨著電視上播報的死亡人數上升,人們越來越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無差別殺人事件?為什麼3樓到4樓屋頂的門是鎖著的?大家對此議論紛紛,為這樣驚人的惡性事件感到悲憤不已。
對於34人突然被奪走生命的悲慘本就令人扼腕痛心,對於動畫有所接觸的家庭除了對於無辜生命的痛惜,對動畫工作人員和工作室受重創也非常傷感。
居住在千葉縣的一位華人女性說她家裡就掛著《涼宮春日的憂鬱》,是兒子上高中參加學校修學旅行時,受他姐姐的要求而從京都買回來的,在京都旅行途中,與幾個小夥伴特意瞞著老師而前往京都動畫工作室買回來的。客廳的電視機旁的牆上就掛著它,所以,當電視機上反覆播放京都縱火案現場時,同時映入眼帘的正是這張來自京都動畫工作室的畫,很是令人嘆息。
一位喜愛動漫的華人青年正在美國留學,由於有時差,當她看到家人發給她的關於悼念京都遇難動畫製作者的消息時,還不知發生了什麼。當得知這次事件,不禁喊出「天啊怎麼會!」30多位京都動畫工作者這樣離開世界,而製作出了那麼多他們喜愛的作品的工作室,竟然被那樣一片劇烈的迅速蔓延的火海燃燒。
旅日動漫研究者眼兒表示:「這是動畫界的911。太悲痛了。網友們在國內的關心被日本電視臺友好地報導了。今天真的是從上午難受到夜裡。今天最終數據是33人死亡。被燒的是他們的主樓,也就是最核心的部分和人員。京阿尼可能一共有150人,今天一下這麼多都……再加上傷者和心理創傷者,作為一個動畫研究者和從業人員,真的覺得痛心得無以倫比,心裡像喝了鉛水一樣沉重。本身日本動畫90%的生產力量都在東京的杉並區,關西獨樹一幟獨保一苗的京阿尼有多麼不容易,他們將自己的風格堅持了這麼久有多難得,正社員制度有多寶貴……這次重創,對京阿尼是毀滅性傷害,是整個日本動畫業界平衡的進一步破壞,是對原本已經很節衣縮食靠愛發電的最純粹的藝術勞動者們的巨大摧殘。而這麼大的事,日本今天沒有一個持續關注的新聞節目,網上也出了假消息,我只能幾個頻道換來換去地看更新信息。在說大家都很悲傷的時候,日本本土部分只舉了新海誠導演的推特就轉到了海外視角……讓我們看看之後的調查會是什麼走向,以及日本業界要怎麼反應?真的是又悲傷又失望又無望。」
平成以來日本無差別殺人事件回顧
進入平成年以後,這種毫無理由的無差別殺人事件頻發。
1999年(平成11年)9月29日下午4時25分,在日本山口縣下關市西日本旅客鐵道下關火車站所發生的隨意無緣由無差別殺人事件。犯人為35歲的男性上部康明,事件共造成5死10傷。兇手在現場被逮捕。兇手於2012年3月29日被執行死刑。
2001年6月8日,在日本大阪池田小學發生了無差別殺人事件,犯人宅間守(犯案後結婚從妻姓,改姓吉岡)因殺死8位一年級和二年級學生,以及刺傷13名學生和2位教師,被判死刑,並已在2004年9月14日執行。
從2003年9月底被確定死刑到2004年9月14日,不到1年就被執行的案件此前極為罕見。死刑犯宅間本人在被確定死刑後不久就通過律師團遞信公開表示「 可能的話希望在三個月內執行。」同時,被害者遺屬也強烈要求早日執行。
2002年8月,在山口縣宇部市的購物中心,一名女子(當時26歲)刺傷3名兒童;2005年4月,在仙臺市大篷街,一名無業男子(38歲)開卡車橫衝直撞,致使3人死亡,7人受傷;2005年12月,在仙臺市大篷街,一名無業男子(52歲)開車橫衝直撞,致使7人受傷;2008年1月,在東京品川區的戶越銀座商店街,一名高中生(16歲)用菜刀刺傷5人;2008年3月,在茨城縣土浦市JR荒川衝站,一名無業男子(24歲)用匕首刺死一人,刺傷7人。
2008年6月6月8日中午12點半左右,東京都千代田區的電器街秋葉原附近人山人海,這裡每到星期日實行「步行者天國日」——只許行人行走,不準車輛通行。在融融的陽光下,人們手中拿著剛剛買到的物美價廉的電器或遊戲軟體等,在「步行者天國」裡輕鬆地閒逛,時而可以看見模仿遊戲中場景以及出場人物的cosplay,有穿「洛麗塔」服裝的少女,也有電玩中的「宇宙人」
這時,一輛載重兩噸重的卡車突然像怪獸一樣咆哮著衝進了「步行者天國」,立刻有三個人被撞飛,隨後從車上跳出一個身穿米色上衣的男子,手持長約25釐米的尖刀,帶著冷酷的微笑,衝上去騎在被撞倒的人們背上猛刺,然後他又發出一陣野獸般的怪叫,衝進人群,見人就刺,老者,少女,警官,紛紛在飛濺的血光中倒下,到兇犯被警察制服為止僅僅5分鐘的時間裡,兇犯刺倒了17個人,其中有7人送到醫院後死亡。
日本神奈川縣相模原市男子植松聖2016年7月26日凌晨持刀闖入殘障人福利院「津久井山百合園」,趁福利院入住人員熟睡之際,殺死至少19人,26人受傷,警察廳針對此事件指出,以死者人數論,此事件是二戰以後以來日本最慘重的大規模屠殺事件。據悉, 植松聖在犯案後在推特上曾留言,表示「希望世界和平。beautiful Japan(美麗日本)﹗﹗」他還上傳了一張穿上西裝的自拍照。他曾經是這家名叫「津久井山百合園」福利院的前職員。
2019年5月28日上午7時45分左右,在日本神奈川縣川崎市多摩區中登戶車站附近200公尺的登戶第一公園附近近,一名51歲男子巖崎隆一持刀朝人群砍去,襲擊了17位小學生和2位成年人,共計19人,導致一名11歲女童和一名39歲家長死亡,學生家長為日本外務省職員,緬甸語和緬甸問題專家,2位女童和1名40歲左右的家長也受重傷。涉嫌人在行兇後自殺。兇手巖崎隆一長期閉居在家,從小父母離異,和伯父母一起生活。
這些亂殺無辜的無差別殺人事件後面所隱藏的黑暗心靈和社會背景究竟是什麼?十分引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