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在一家私房餐廳過一個喝醉的姑娘,身邊坐著他的男閨蜜,女孩那天和男友鬧彆扭,一直喝到不省人事,男孩怎麼勸也勸不住,最後男孩拿過她的手機撥通她男友電話,讓對方來接她,從通話來看,三人之間都是相熟的,我以為他們只是很好的朋友,可是在女孩男友到達之前,我看見男孩低頭悄悄吻了吻,趴在桌上熟睡的女孩披散了長發,那一幕讓我對他們印象深刻,直到我走出門,那男孩還在店內守著女孩,陪她等待,街道上雨聲潺潺,我聯繫那個沉默愛著的人心有黯然。
到家後我把這件小事寫在了日記裡,我說愛情啊,無非你愛他他愛她,在那小狗周圍叭叭的怪圈裡,減少有人得到幸福,我曾經以為那就是愛情的意義,可是孫佳說並非如此。
孫佳就是那天我在餐廳裡遇到的那個男孩,他身邊的女孩叫米粒,他倆都是黑子的大學同學,有天孫佳和黑子一塊出來玩,我一眼就認出了他,關於孫佳和米粒的故事,我後來也知道了七七八八,孫佳大一時就喜歡上米粒了,米粒是南方姑娘長相清純乖巧,說話甜甜糯糯,他倆同事不同班,課外遇見的並不多。
西安最多的樹就是淮國槐和洋槐一到春天鬱鬱蔥蔥,一把把冠英巨大的綠傘一樣,國槐的花不起眼,夜細細的小梨花擰在樹葉裡,不如人注意就過去了,楊懷不一樣,一場花是張揚的如同舞臺劇,一束花香能傳出一整條街去,這是北方獨有的樹,南方是沒有的,他們大一那年槐花開得特別好,生中過以往任何一年,南方姑娘米麗對著學校一株老楊槐,驚奇不已,她在樹下仰著頭看他們孫佳記得那一天,美麗的裙角和槐花很白,美麗的長髮和童年很黑。米粒看著花孫佳看著她,他們都為美感到喜悅,米粒接了個電話,他對電話那端的人提到這束不知名的花,等他掛了電話,孫佳就鼓起勇氣走過去,把樹名告訴了她,這是楊槐樹,這是孫佳和米粒之間的第1句開場白,那個時候米粒已經有男朋友了,當天電話那頭的就是男孩,米粒舍友的哥哥夢舟開學那天送妹妹來校報到時與米粒認識,比他們年長一屆,密西郊的一所大學。
後來孫佳就混成了米粒的閨蜜,不做閨蜜做什麼呢?他們關係那麼好,又不能有別的想法,誰讓孫佳喜歡和女人在一起。只要在一起便把所有都忍了,孫佳心細,從小又是被他媽當女兒養的,沒事領去幫助當參謀評價那的,對女孩的事知道的多,哪個牌子的護膚品好用,有些什麼明星產品,哪家的鞋,走起路來舒服些,衣服怎麼好搭配好看。米粒和他宿舍的女孩子們不知道的東西,問問孫佳就知道了,米粒宿舍的姑娘們都很喜歡孫佳,不是愛情的那種,是帶點細緻的喜歡他們叫他姐。此外孫佳懂的還很多,他知道大姨媽痛的話要提前幾天喝桂圓紅糖茶,知道感冒要分風寒風熱病毒好幾種。選護墊,不要選帶加香的,對身體不好,當然這些關心他只給了米粒,米粒大大咧咧同宿舍姐妹分享很多事情,但是孫佳的這些小細節,他從來都沒有跟宿舍女孩們說過,為什麼呢?她也不知道,她拍著孫佳的肩膀和宿舍女孩一樣,叫他佳姐有了這聲佳姐,她受其他的好賴好像心安理得的坦然些,
夢舟脾氣不好經常和米粒吵架,每次和夢舟吵架米粒都很難過,孫佳陪著她跟逛逛,一起走走,吃點小吃,借個肩膀給他呼眼淚幾天後,夢舟求和,米粒就回心轉意了,喜滋滋拉著手出現在校園裡。現在又變成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走路,偶爾和宿舍的男生一起打幾場,心不在焉的籃球如此這般。孫佳很心疼米粒的那些人呢,他在私人微博裡悄悄寫,米粒如果我是他一顆眼淚也不捨得讓你流,但他不是夢舟,他是米粒的好姐妹,夢舟見過孫佳看著美麗瑣碎的這種女孩,都歡歡喜喜的圍上去把白淨秀氣的孫佳叫姐,夢舟覺得挺好玩,米粒不過是其中並不過分,弱弱的那一個,,夢舟不以為意,有一天參加在學校門口的小吃街,碰著他倆,心想著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走進時就聽見夢舟問孫佳,那個佳姐好像特別照顧你啊,她是不是喜歡你,米粒推了夢舟一把,看上你倒是很有可能,夢舟做了個邪惡的表情,摟著美麗哈哈笑起來,孫佳在他們身後一聲未吭轉身回了學校,生氣不過是一宿的事情,第2天早上參加自己就想通了,難道你一定要在自己的男友面前,急頭白臉的爭辯,一個男生真的是很喜歡她嗎?
那天早上學校食堂新推出的炸蔥油餅,特別好吃。孫佳想給女的帶一個電話打過去,一大早的,沒有在,接電話的宿舍女孩話語裡帶著點曖昧的心照不宣,情侶經常在學校附近那些小賓館裡來kai房這是公開的秘密。孫佳從來沒有把米粒往那兒想,有時候聽到敏感的話,現下意識就露過了那一拍,想來那大概是他的心比他的愛情要聰明吧。他不願意他疼,一直到有一個周一,天光尚早,周末回了趟家的孫佳,坐著早班車回到學校,在校門口的一家小旅館,他看見米粒和夢舟手牽著手走出來,那天天有薄霧,把孫佳的眼睛散出模糊,孫佳的第一感覺,竟然不是嫉妒,而是一種深深的飽含擔憂的心疼,像一個父親最不懂保護自己的女兒。那種心疼疼的,他想蹲下身去捂住心口最深的地方,但是他能幹什麼呢,上去把夢舟打一頓?上次才給他們一打biyun套?後面的想法讓孫佳在冷冷霧氣裡咧著嘴無聲笑了一下,那是一個百味雜陳的早晨,世間有很多疼痛的愛情,都是因為有且只有一個人在看不見的背影默默付出,米粒也不會知道,孫佳為了一個他愛吃的浙江梅菜扣肉燒餅,從學校兩條街的小攤上一路奔回來,只為遞給他食用,還帶著熱氣,米粒不會知道,他喜歡的那隻綠毛怪玩偶,並不是孫佳在偶遇的那是在娃娃機投了一天的幣,和他半個月的生活費還抓不上來,後來商場實在看不下去了,打開機器送他的,米粒不知道他想看的陳奕迅演唱會的票,並不是孫佳家裡人給的,也不是因為他有事不能去才送他的,那是孫佳為他存了三個月的錢買的,他很想陪他一起去,可是他的錢不夠,只能買一張票,
大四的時候,學校要求自己聯繫實習單位,米粒不願意去實習,託孫佳家裡找人給他的實習材料蓋章,孫佳是西安本地的,同學們都知道他爸是一位某公司的小領導,按道理說混個章不是難事。那是大家不知道,那時孫佳的爸爸已經因病犯了病,人走茶涼孫佳找來找去,後來只能自己聯繫了,有一面之緣的叔叔,求他在自己的私人小公司當米粒出了實習證明,人家那正缺人要求孫佳去幫忙理貨,一個月孫佳同意了,於是那個月他白天在實習單位實習,一下班就跑去小公司給貨物打包,晚上他趕回宿舍還要趴在被窩裡寫論文,那個所謂的叔叔完全是把他當做免費的苦力用的,那段日子孫佳累到瀕臨虛弱,某天他坐在公車上,哭到頭垂在了鞋面上自己都不知道,被人拍了發在一個微博熱門上,轉發率很高被網友稱為史上最柔軟的男生,黑子他們看到都拿來笑的,笑著笑著都有些心酸,這些事情米粒統統不知道,在他們的愛情裡隔著那麼多的不知道,而被一個人用盡所有去珍愛的那個人,往往都是在另外一個人那裡習慣了被傷害的那一個。
米粒又一次被傷的遍體鱗傷來找孫佳,孫佳以為兩人又和之前一樣,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小打小鬧沒有多問,那天是米粒,第1次喝酒,他把孫佳拉到一家私房餐廳,就是在那天我遇見了他們。我不知道的是後面的故事。那天米粒喝醉了打給夢舟,夢舟答應去接米粒,但是後來卻一直都沒有來,後來孫佳才知道那天米粒發現夢舟出軌了,早他們畢業一年的夢舟和公司裡的女同事一起出了幾回差,就滾到了一張床上夢舟供認不諱。但對商孫佳來說那天的確是快樂的一天,每天的記憶將永遠都無法彌補,另外他背著爛醉如泥的米粒回學校,一路都打不上車,天上下著雨他就背著米粒在雨裡走著,他把外套披在美麗的頭上給他撐起一小片滿滿天地,米粒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也不聲只是睜著亮亮眸子看著他,知道扭頭看他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背著他走在雨裡,他們快樂的唱起歌來,一首接一首,沒有張法可行,只是記得非常快樂,期間米粒.問他,我們去哪兒啊,孫佳逗她不知道啊,走哪兒算哪兒吧,米粒接著說,那就去海角天涯吧,孫佳說好啊,一路上這段話他們重複了好幾次,每次這兩人最後都哈哈大笑,路人都看著他倆側目驚奇,等他們走到學校早過了宿舍鎖門的時間,只好去校門口的賓館開了一家房,那是孫佳第一次和女孩獨處。很快就睡著了。整晚孫家把米粒抱在懷裡,一動也不敢動,只是徹夜溫柔的抱著他,美麗瘦瘦的抱在懷裡,像抱了一朵開得極其小心的花,天光乍亮的時候,孫佳才實在扛不住,困意沉沉睡去,孫佳醒來的時候米麗已經走了,孫佳看見他那雙頭天晚上在雨裡濺滿了雨點的球鞋,被米粒擦得乾乾淨淨,那天回宿舍以後孫佳一直睡不著,很多個夜裡,他在黑暗中伸出手,還原一個懷抱的距離,也讓不自覺傻傻有了笑容,那些為我們付出所有卻暗戀著的那個人,會何種方式是從我們的人生退場我們並無從知曉知道答案來臨
一些天以後米粒神情驚恐的來找孫佳,他只有他了他知道他會幫他,米粒發現自己懷孕了,在與夢舟分手不到一個月的時候。米粒沒有提夢舟,於是孫佳也沒有提,現在心疼的想攬她入懷,最後只是握住她的肩膀,當務之急是去醫院,錢從哪來現在想到了奶奶,奶奶最疼他,從小到大,孫佳就是他的掌心寶,說一不二,奶奶問孫佳要錢做什麼,孫佳支支吾吾說不上來奶奶就不問了,只讓他下午出來拿錢,怕爺爺發現告訴孫佳爸媽,奶奶約了他在他家附近的取款機旁邊見。雖然已經開啟了燒烤模式,孫佳叮囑奶奶坐進取款機對面的麥當勞等他去麥當勞的時候,孫佳看見外賣窗口在賣一種新品,順手買了一隻給奶奶,雖然後來想起來那是他第1次也是最後一次給奶奶買甜品,孫佳問奶奶要的是2000,奶奶塞過來的紙袋裡有5000塊,奶奶對他說,佳佳我知道小事你不會問我要錢,肯定是攤上什麼事了,能用錢解決的事情你就別害怕,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等他答話,奶奶就一門心思的吃起,手裡的派來,一邊小口小口的吃一邊心滿意足的感嘆,奶奶愛吃甜食,那家麥當勞在爺爺奶奶家不過幾分鐘的路程,孫佳拿上錢就走了,而奶奶卻沒有回到家,她在慢吞吞吃完那隻派後走出店門,在回去的路上腦溢血發作了,本來歪斜著身子圍著路過的一棵老楊槐樹,慢慢的慢慢的倒了下去,他就那樣倒在了回家的路上,永遠到不了家了。
孫佳他把錢借給她的時候,戴著墨鏡,他的眼睛腫了,一定是感動的,感動的眼眸裡就很容易夾雜太多別的情愫,他望著他好像有話想說,但是孫佳只是低下頭轉身走了,他沒有陪米粒去手術,他要馬上回家辦奶奶的葬禮,米粒在QQ上向孫佳道歉,並說會儘快還他錢,孫佳感覺出米粒的失望和哀傷,但是他突然喪失了和他訴說的欲望,他無話可說,他在殯儀館陪了奶奶最後一程,這世上最愛他的一個人走了,沒有人知道奶奶的走與他相關,人家覺得自己的愛情有了罪惡的味道,那之後孫佳有了一些怪癖,他再也不吃麥當勞了,一見到他的黃招牌,他的眼淚就要奔出來,他也見不得楊槐花開那樣熱烈的憐香,好像一切都走在了盡頭。他們的故事從此時就謝幕了。直到畢業孫佳和米粒,誰也沒有再找過誰,離開學校不久,米粒就託了黑子把5000塊還給了孫佳,三年的時光像飛速,孫佳一直單身,我們這些朋友在一起什麼都聊,除了米粒,因為知道他是孫佳新口的一道疤,生活有時候就是這樣殘酷以一道疼痛覆蓋另外一道,有一種離別,其中另t其中另外一種。
2014年好像發生過很多事情,也好像什麼發生也不特別,2014年黃磊和陳數主演的我愛男閨蜜劇播火熱,在黑子家沒有和朋友們扎在一起玩紙牌,獨自坐在沙發裡盯著劇中的一幕發呆。電視裡男閨蜜黃磊正狂奔到醫院,看生病的陳述,腳底的鞋跑丟一隻都不自知,孫佳的眼神有點失焦,那天他荒廢很久的,微博裡聽了一句話,我還愛著你,只是再也沒有力氣奔跑。2014年米粒結婚了,嫁給了一個現居紐西蘭的華裔二婚男人,對方有個11歲的女兒,黑子去參加了婚禮,隨了個熟悉的大紅包,辦完婚禮米粒就跟著丈夫去了紐西蘭,2014年陳奕迅出的新歌與人快樂,他在歌裡唱,我們坐著坐著坐著坐著的夢醒了,我們愛著愛著愛著愛著的人走了,歌聲悲傷讓我想起孫佳和米粒,想起命運欠他們一場演唱會,他們永遠都不會手牽手去聽陳奕迅。這世間找愛的那麼多,沒有幾個能快樂的。
關於他們之間最後的故事是在孫佳離開西安之後聽黑子說的,米粒是愛過孫佳的,可是她明白自己的愛太遲,在那次流產中他被診斷為宮外孕,從此失去做母親的機會,他沒有把最好的自己留給孫佳,也決做不到,而破損了自己,橫亙在他的人生裡,她的愛最後只能用心裡愛來成全,米粒的選擇,讓我想起孫佳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愛情不會沒有意義,愛情的喜悅和疼痛都是N次,讓人觸及最真實的自己。
米粒結婚後孫佳離開了西安亞旅遊。他去了人盡皆知的著名景點,拍下了那塊提著天涯海角的大石頭,在旁邊的天涯村三家拍了張自拍照,他在照片下面寫我在天涯,我在天涯,在你之後,一趟遲遲沒有歸來的旅行之後,孫佳留在了那裡,吃著新鮮又便宜的貴妃芒,看來來往往花樣招展的泳裝美女,他說那裡適合他,我曾經想過要問黑子為什麼不把米粒愛過孫佳的事告訴孫佳,想了想有揭幕作罷,理解了他,癒合的傷口,又何必再揭開一次,孫佳用最好的青春愛過米粒。
儘管他不知道他不曾愛過她,他們是兩個不曾有機會相愛,但是都給了對方最彌足珍貴情誼的人,這世間每天有那麼多的人在愛裡生憎生怨,埋沒了愛的本意,但是孫佳和米粒都是懂得感恩和清澈的人,在愛的倒影裡見到了愛本來的樣子,這樣已經足夠了。
後來的後來我去三亞旅遊時見到了孫佳,他在天涯村的馬路邊開了一家農家樂,接待旅遊的客人,他身旁站著一個黑黑俏俏的海南姑娘,在幫著他忙東忙西多少,千帆過盡,終有一脈香河,天涯海角的人都在只不過那個曾經說好要一起看盡風景的人,換了容顏。
不管怎樣幸福就好,只是那一刻我心中還是有著小小的哀傷,為那一年在雨裡放聲歌唱的孫佳和米粒,為他們永遠都到不了的天涯海角,也為這世間所有尋愛和示愛的意義,原來是這樣,誰的天涯不算天涯,誰的海角又不算海角,原來最後的最後我們終於都走在沒有了那個身影的天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