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文:父親與張愛玲

2020-12-21 手機鳳凰網

朱西甯先生

麥田的編輯送來校稿,附紙條說,「整本書還缺一篇你的自述,你可以寫自己寫作生涯一路來的歷程,或回應王德威、詹宏志的說法,一切隨你。」

關於自述(或自剖),近年來倒有過兩次衝動。一次是人間副刊做專題「七〇年代懺情錄」發出邀約的時候,不過這個所謂懺情,是來真的嗎?由於勇氣不足,我放棄了。

另一次,是去年九月張愛玲去世,我與妹妹朱天心躲開了任何發言和邀稿,不近人情到父親都異議,我只好託辭:「缺席也是一種悼念呢。」理由仍然是,悼念是來真的嗎?那麼,我仍然缺乏勇氣。

從九月以來,至今未歇的各種張愛玲紀念文,書信披露,回憶,軼聞,遂一再也寫到胡蘭成。

張愛玲是已被供奉在廟堂的人,饒是這樣,上了傳播媒體也變成神難解的怪物。一九七五年她寫給我父親朱西寧的信說,「我近年來總是儘可能將我給讀者的印象「非個人化」──depersonalized,這樣譯實在生硬,但是一時找不到別的相等的名詞──希望你不要寫我的傳記。」胡蘭成老師曾講,張愛玲頂怕人家把她弄成一個怪物似的。事實上,張愛玲的晚期,天心與我交換過意見,按我們目前存活的狀態,假如不是有家人同住在一起的話,大約也是就走往類似她那樣的生活方式,因為那是最自在的了。

「寂寞身後名」,張愛玲已如此把世事豁開,但對於她所掛念的,亦還是有所辯。一九七一年六月她連寫二信給父親,說明她的先生賴雅,信長而不分段。

十二日的信說,「……向來讀到無論什麼關於我的話,儘管詫笑,也隨它去,不過因為是你寫的,不得不嚕囌點向你說明。我跟梨華匆匆幾面,任何話題她都像蜻蜓點水一樣,一語帶過,也許容易誤解。上次在紐約是住旅館,公寓式的房間,有灶,便於整天燒咖啡。從來沒吃過一隻煎蛋當飯。如果吃,也只能吃一隻(現在已經不許吃),但是不曾不吃素菜甜點心。我最不會撐場面,不過另有一套疙瘩。雖然沒有錢,因為怕瘦,吃上不肯媽虎。倒是來加州後,尤其是去年十一月起接連病了大半年,更瘦成一副骨胳。FERDINANDREYHER不是畫家,是文人,也有人認為他好,譬如美國出版《秧歌》的那家公司,給我預支一千元版稅,同一時期給他一部未完的小說預支叄千。我不看他寫的東西,他總是說:」I'MINGOODCOMPANY,」因為JOYCE等我也不看。他是粗線條的人,愛交朋友,不像我,但是我們很接近,一句話還沒說完已經覺得多餘。以後有空找到照片會寄張給你。他離過婚,只有個女兒,女婿是個海軍史學家,在SMITHONIANINSTITUTE做事。那年我到香港,他到華盛頓去看她,患腦充血入院,她照應了他幾個月。我回來以後一直在一起,除了那次到紐約,那時候他們倆也在兩個城市,隔著幾百裡,她怎麼會把他「藏來藏去」?──我月底離開加大,秋天搬到叄藩市,以後會保持聯繫。……」

十七日的信說,「前天水晶打電話來,我謝他寄《一朝風月二十八年》給我,告訴他我看了以後寫了封信給你,聽他講起傳說的還有更離奇的,說Fred病中我見不著他,帳單倒都送給我。《一朝風月》雖然沒提,我想如果不跟你解釋清楚,也許你回信都不好措辭。他腦充血兩天昏迷不醒,他女兒打長途電話告訴我,兩人都哭了。那時候有錢在那,我告訴她「現在儘量多花錢,等以後……儘量少花。」她也完全了解。我對自己的後事也是這態度。後來三次開刀我都在場,當然由我付帳。她不管什麼動機,也犯不著幹違法的事,不讓我見面。我倒也不是這樣容易欺壓。哪有這種事?我對他也並不是盡責任。我結婚本來不是為了生活,也不是為了寂寞,不過是單純的喜歡他這人。這些過去的話,根本不值得一說,不過實在感謝你的好意,所以不願意你得到錯誤的印象。……」

一九七一年上半,父親編選《中國現代文學大系》小說部份,九十八位小說家,把張愛玲排第一位,並寫了文章表達崇敬。用典「萬古常空,一朝風月」,陳述距當時二十八年前,父親於隸屬揚子江下遊遊擊總指揮部的中學讀書,新四軍來犯,學校暫告解散後,在日軍佔領的縣城,叫做新中央的第二方面軍總司令部,接待和保護他們疏散的學生。他們每日念念國民英語,大部份時間是看《新聞報》、《中報》、《平報》副刊。總司令大鬍子李長江,傳說一字不識,卻交代其副官處,學生要讀什麼書買什麼書,城裡買不到的拍電報到上海訂購。上海正風行一種二十開本的方型文藝刊物,《萬象》、《春秋》等,女作家很多,有些表現大膽,讓他們初中生像讀性書一樣不好意思,手指夾在另幾頁後面隔著,若被好事的同學看到可趕緊翻過去滅跡。便是這時候,父親結識了令他一下子著魔起來的張愛玲。

學校複課無望,暑假開始時,李長江請得了覆示,任他們學生要去哪,就把」少尉排長」的差假證開到哪,發給不算少的差旅費。父親投奔到南京城的六姑家,拐帶好幾本《萬象》雜誌刊載的張愛玲小說,一古腦介紹給六姑看。姐弟倆成了一對張迷。秋後,父親負笈院東地區的小後方,憑同等學力考試,跳級到七聯中高中部。只要有張愛玲的新作發表,不論小說散文,南京的六姑總是剪下寄給父親。此時父親讀到胡蘭成一篇《評張愛玲》,覺得這人的才情縱橫得令人生妒。

抗戰勝利,京滬一帶父親的家族曾大團圓了一陣子,張迷更擴散圍。大家把張愛玲戰後再版的《傳奇》和《流言》兩本集子搶來搶去看,且四處搜集張愛玲的趣聞,據說京滬正時興的西裝褲子小棉襖女裝,創始人便是張愛玲。

四九年父親投筆從戎,入營前夜,父親的說法是,哭著寫著日記,隔壁屋有年逾花甲的兩老,窗外叢竹的天井對面,有一段不了情,更還有那個年齡貪戀的學問、學位,要割捨的太多,菸頭燒掉半個木棉枕。斬斷種種,唯獨一本書《傳奇》,塞在背包裡,到東到西,遍地戰火裡走過來。

五叄、四年吧,《今日世界》的前身《今日美國》,突然連載起張愛玲的《秧歌》。由於父親讀香港的報紙不曾斷過,從無半點張愛玲消息,《今日美國》也未介紹作者,使父親一度懷疑真的是張愛玲脫離大陸了嗎?不久,增訂本《傳奇》在香港出版,改名《張愛玲短篇小說集》,這就是了。父親終於提筆寫信,為張愛玲的新作品和重獲自由,濃縮了萬般慕情祝賀,寄去《今日美國》轉交。沒有回音,也不存那樣的希望,亦不能確定她是否收到,其時張愛玲已遠赴美國。

六五年秋天,文星書店轉來了張愛玲的第一封信,稱西甯先生,劈頭道,「《鐵漿》這樣富於鄉土氣氛,與大家不大知道的我們的民族性,例如像戰國時代的血性,在我看來是我與多數國人失去了的錯過的一切,看了不止一遍,尤其喜歡《新墳》。請原諒我不大寫信。祝健筆。」要到九年以後,在陽明山華岡,胡蘭成老師讀了這封明信片短箋,嘆息說:「還是張愛玲頂會看文章!」

六七年夏天。張愛玲二次來信,「……多年前收到您一封信,所說的背包帶著我的書的話,是我永遠不能忘記的,在流徙中常引以自慰。但是因為心境不好,不想回信。一九六〇年在雜誌上看到《鐵漿》,在臺灣匆匆幾天的時候屢次對人提起你,最近也還在跟這教書的一位陳太太講。你的作品除了我最欣賞的比地方色彩更深一層的鄉土氣息外,故事性強,相信一定有極廣大的讀者群,將來還會更擴大……」

次年七月皇冠出版《張愛玲短篇小說集》,厚厚一本,綠底,墨綠樹枝子,黃色大滿月,售價新臺幣二十元,港幣四元。十月張愛玲贈書,扉頁題字,「給西甯──在我心目中永遠是沈從文最好的故事的小兵」。

一天父親從他房門背後的櫥拿出此書給我,說:「這本書很好,你可以看。」當時我並不知張愛玲是誰,沈從文是誰,既然父親說好,想必是好的。特別是,那門後的五鬥櫥櫃,一向收藏著家中重要東西,包括櫃頂的餅乾盒,小孩子不能動,吃時得由大人去開,而且絕對公平的每人分配幾塊。連糖果、花生米,都一顆顆配給清楚的,自己那份吃完就沒有了。幼時姐妹們的遊戲之一,比賽誰把零食吃得最慢最久,誰贏。進而發展出原始的交易行為,幾顆糖幾塊餅乾換取對方替自己洗一次碗之類。父親剖切西瓜,以及用棉線將滷蛋(避免蛋黃沾刀)勒割成均勻的片瓣,其技術完全可比陳平分肉,公平無爭。

這般難以言喻的因素加起來,我立刻也成了張迷家族的一員。逢年過節,父親敘起家鄉舊事,梨棗多大多香,山楂多紅,桑堪多甜。祖父自山東移徙蘇北的宿遷(黃河一宿遷道),開牧場。曾祖父傳道人,祖父是長子,小縣城的牛奶全靠他一家供應。祖叔父任教金陵神學院,《聖經》「一九三六年譯本」,是他依據新約原文希臘文(舊約希伯來文)校譯而成,公認為善本。六姑嫁到南京,她總懷念做女兒時期,冬天來了祖父騾車拉回成簍大白菜,儲滿屋子,她每天放學回來取些大白菜下面熱呼嚕的吃。所以張愛玲,不只是文學上的,也是父親鄉愁的,愁延子孫,日益增殖長成為我的國族神話。當然,對於所有張迷來說,三〇年代的上海,差不多就是麥加聖地了。

讀過《民國女子》的人也許記得,那個夏天傍晚,胡張兩人在陽臺上眺望上海,紅塵藹藹,胡對張說時局要翻,來日大難,張聽了很震動。因語出樂府、「來日大難,口燥唇乾」,張愛玲說:「這口燥唇乾好像是你對他們說了又說,他們總還不懂,教我真是心疼你。」

此話說過五十餘年後,張愛玲去世,胡蘭成因而又被提出。瀏覽諸多報導,我學習保持儘管詫笑,也隨它去。直到讀了黃錦樹的長文《神姬之舞:後四十回?(後)現代啟示錄?》,他提出,《荒人手記》是對胡蘭成晚年著述的《女人論》的一個回答,這使我感激。按著讀了王德威的序論。我亦想起去年身亡的邱妙津,她有論文析述《荒人手記》在試圖實踐一個陰性烏託邦。於是我決定打破自己的戒默罷,來為胡蘭成老師。

寫著為查證張愛玲信中一語,卻翻出來所有胡老師的信件。我一封封取出攤平了讀,偶爾遇到夾在信中枯色的梅花、科斯摩斯、銀杏葉、楓葉,或櫻花瓣撒落了一身。永遠是極薄的航空信紙,當稿紙用時便寫得儘量密麻,寄來由我們謄清,一本本書這樣寫成出版的。數百封信,鮮烈如今天。不厭其煩說了又說,何以還是當年那樣說得口燥唇乾,而人總不懂呢?

我恍然目睹《從前從前有個浦島太郎》的結局,這是天心一篇小說。典出日本童謠,講漁夫浦島太郎救了海龜,龜為報答載他去龍宮遊玩,哪知宮中一日世間千年,浦島太郎回到岸上,村人卻都老死不在了。寫政治犯出獄後的適應社會生活,處境荒謬。最後,政治犯在家中發現一個紙箱,面全是他從監獄寄出來給家人的信,那段空白年月,寫信曾經是他唯一的精神活動和寄託。這些信,有拆封的,也有,未拆封的。他拆封看時,彷佛打開時間的寶盒,一封封喋喋不休令他羞澀不堪的痴人說夢,剎那捲成白煙升空,他變成了白髮老公公。

七月二十五日,盛暑中午胡老師走路去寄信,回來衝了冷水澡躺下休息,心臟衰竭去世。唯對畲愛珍師母說:「以後你冷清了。」享年七十五歲。

彼時,正忙著浪漫忙著戀愛的我們,並沒有請母親口譯剪報,一如浦島太郎寫給家人卻未被拆封的信。

胡老師住日本三十年,未入日本籍,始終自視為亡命(按:這樣的外僑在日本會被抽重稅)。一九六四年在一本橘色封皮的簿子上題書《反省篇》,開筆即反省亡命。他體會日本人似乎極少亡命的經驗,如源賴朝早年,是謫居而非亡命。他說,亡命一則要有他國去處,如五霸之一的晉文公曾亡命狄國、齊國、楚國,輾轉住了十九年,殆如現代國家的承認政治犯。日本歷史上有大名諸國,但不夠獨立,難以保朝敵。二則,亡命者要有平民精神,如劉邦曾亡匿在民間,與之相忘,日本卻是武士戰敗逃走,即刻被百姓或町人發現,不得藏身。他認為,謫居者除了源賴朝後來起兵打天下,其他只能產生文學。如韓愈、蘇軾,如管道真,如杜思妥也夫斯基,皆因流放而詩文小說愈好,屈原也是謫居而作《離騷》。然而從亡命者當中出來的是革命,如劉邦、孫文、列寧,及歐洲新教徒逃亡新大陸,後來都創造了新時代。

謫居是服罪被流放,被限制行動圍。亡命卻是不承認現在的權力,不服罪,亡命者生來是反抗的。一樣的忠臣,他愛西鄉隆盛,不愛屈原,屈原太缺少叛骨。而因為是反叛的,亡命比謫居更難安身立命。胡老師說他於文學有自信,但唯以文學驚動當世,心終有未甘,此是亡命者與謫居者氣質不同。他寫道,「我不服現成的權威,當然是要創建新秩序。可是對於現成的權威,我已經夠謙虛麼?我的創建新秩序的想法不是白日夢麼?我亡命日本不事生產作業,靠一二知己的友誼過日子,我的人果有這樣的價值麼?是不是做做廚子與裁縫的華僑還比我做人更有立腳點?……」

一封封來自日本的信件,畢竟是痴人說夢,浦島太郎的獄中書麼?

我行經信義路,插滿了旗幡,印著「落地生根,終戰五十年」,開喜烏龍茶贊助新新人類「總統府」前飆舞。趁我這一代人至少還知道有胡蘭成,而我亦還有掛念有所辯之時,寫下點什麼來。我恐怕現在不寫,再老些了,更淡泊了,欲辯,已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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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張愛玲誕辰100周年特別專輯||永遠的張愛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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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式的父親,也曾對女兒寵愛有加我們對張愛玲的父親張志沂的了解多來自張愛玲的小說,連百度百科對他的收錄也少得可憐。張志沂是清末名臣張佩綸與李鴻章女李菊耦的獨子,家門顯赫,卻佔全了各種陋習:鴉片、嗎啡、賭博、嫖妓納妾無所不為,還曾試圖把張愛玲母親的錢騙光。